“我找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線索!
巫潯竹遞了一樣東西給沈明燭。
沈明燭伸出手,將這東西仔仔細細觸碰了一遍, 發(fā)現(xiàn)?似乎是一張相片。
“這是誰的照片?”
“這張照片泛著黃, 看起來?很老舊了,是幾十年前老照相館的那種風格。照片上有一對新婚夫妻,男士穿的西裝, 領(lǐng)口里放著塑料紅花, 女士穿著一身紅裙,頭發(fā)上戴著同?樣的塑料紅花!
巫潯竹對沈明燭描述道,“有人?用紅筆在這照片上劃了一道, 從女士的額頭, 一直劃到?了她的裙角,像是把?她一分為二了!
“一分為二?”
沈明燭皺起眉來?, 不由想?到?了那對能吸取靈魂的黑曜石。
“這人?不僅用紅筆劃了一道,還在旁邊的空白處寫了字!
巫潯竹念出了那行字:“‘其實我知道……他愛的還是我。是我造成了這一切……是我……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可我不甘心、我嫉妒……我連我自己都嫉妒!
是我造成了這一切。我連我自己都嫉妒。
黑曜石能吸取靈魂。
馮文昌抱著彩衣坐在鏡子前, 鏡子里出現(xiàn)?了另一個“馮文昌”……
這些?事情在沈明燭腦中快速滑過?。
他當即道:“難道……這張照片,是孟建國父母的結(jié)婚照?”
“應(yīng)該就是這樣不錯!
巫潯竹拉開旁邊那個化妝臺的抽屜,從中取出了一支口紅,只見上面貼著一張標簽:“王小蝶專用!
·
數(shù)十年前。里水木偶戲戲團,團長所居院落的臥室內(nèi)。
送完兒子孟建國去上學的王小蝶回到?了這里。
她打算休息一會兒就去劇院參與排練,剛坐下來?,就看到?了一只放在床頭的木偶人?。
這是作為團長的丈夫最近演出時常常使用的那只偶人?。
后來?她把?這偶人?從丈夫那里要?了過?來?,說以后想?自己帶著她演出。
丈夫同?意了。于是她把?這只木偶帶了回來?,當做了自己的私有物。
近日來?,丈夫與這偶人?的演出很受歡迎,場場滿座,一票難求。
王小蝶當然也去看過?這出戲。
“這偶人?就像活了過?來?一樣!
“是啊,它不像是在被孟師傅操控……反倒像是,兩個人?在很默契地?共同?演出。就跟一對兒似的!
“哈哈,誰說不是呢?這偶人?長得?漂亮,還任由人?操控……哪個男人?不想?要?這么聽話的木偶老婆。俊
這些?話一字不落地?進入了王小蝶的耳朵。
其實那些?人?也不過?是在開玩笑。
緊接著他們說的是:“不行吧,老婆真變木偶了,要?嚇死人?的!”
“誰說不是呢?太聽話的老婆,沒有自己的思想?,那也沒意思啊。我老婆可不一樣,她可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就愛聽老婆的話!”
“就知道你是妻管嚴!”
“什么妻管嚴,我看是你和你老婆沒有我倆恩愛!你羨慕不來?的!”
……
王小蝶沒有聽進后半段話,而只聽進去了前半段。
這件事成了她的一塊心病。
她從小就是要?強的、有主意的人?,也有能力、有手腕,幫著當團長的丈夫管理著整個戲團,過?程中兩人?難免會有不同?的意見,也就經(jīng)常產(chǎn)生爭執(zhí),這兩年的感情已大不如從前。
所以……他會喜歡你嗎?
王小蝶舉起那個漂亮的、有著黑曜石眼睛的木偶,看著它的眼睛,自言自語般道:“他會更喜歡你嗎?
“我老和他吵架,你不會……
“他怎么操縱你,你就做什么樣的動作,你會永遠聽他的話……
“不僅是這樣……我……我會老去,可你永遠都會這么漂亮!”
話到?這里,王小蝶抓著偶人?來?到?了鏡子前,與它一起照起了鏡子,荒謬地?要?和一只木偶比較誰更漂亮。
鏡中映出了她眼角的魚尾紋,逐年加深的法令紋,以及有些?蠟黃的臉色。
可偶人?臉部光滑白皙、沒有一絲缺陷。
她忽然意識到?,只有木偶會永遠完美如初。
王小蝶有些?神經(jīng)質(zhì)地?想?——
這木偶活了嗎?應(yīng)該沒有吧。木偶怎么會活呢?
不過?……它只是現(xiàn)?在沒活,搞不好有一天它會活過?來?呢?
到?時候,它會奪走我丈夫的愛嗎?
有可能的。畢竟他現(xiàn)?在對我越來?越不耐煩,可他似乎永遠不會對木偶擺臉色。
那么如果……如果這木偶就是我呢?
王小蝶舉起木偶,看進了它的眼睛。
這個時候她從那雙深邃如夜空般的黑色眼睛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如果我能當木偶,就永遠不會老了……”
“如果我是木偶,我就會乖乖聽他的話。我們永遠不會吵架!
“不……不對。我本人?不可能這么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從小就這么個性格,我從來?就不懂什么嫁夫從夫的道理。以前我在家?的時候,生意上的問題,我爸媽都是聽我的……我從小就是拿主意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