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祂又如此了解人性。
了解人性的懦弱、猶疑、偏執(zhí)等一切弱點……
所以此刻。
在眾多獸化病的寄生者中,祂選擇了九嵐的身體。
或許對褚澤造不成任何實質(zhì)傷害,但只要讓他內(nèi)心有一點動搖即可。
祂深知人類的情感。
早在萬年之前,祂名為蒂絲的時候,玩弄人心就已經(jīng)是祂的拿手好戲。
褚澤目光深而沉,看著陰影。
陰影冷笑:“所以說,人類,真是一種可笑的東西……只要一點所謂的感情,就能產(chǎn)生猶疑,生出變數(shù)——”
“是嗎?”
微冷的聲音橫穿而出,打斷了陰影的話。
褚澤只覺得對方聒噪。
兩方對峙,陰影的話不過是虛張聲勢。
曾經(jīng)祂占據(jù)絕對掌控地位時,可只有一句“螻蟻”罷了。
褚澤的本貌在雙方力量的對撞中顯露了出來。
左眼濃郁仿佛滴下來的碧色,與此刻被寄生的九嵐眼底的綠芒呼應。
但如今。
這些象征著曾經(jīng)被陰影當做容器的,異化的標志,已經(jīng)無法作為挾持褚澤的東西。
他將手覆在左眼上,唇一點一點翹了起來。
“萬年時光的閱歷,就只讓你學會這些?”
話音落下的一瞬。
浩蕩的規(guī)則之力瞬息以褚澤為中心降臨。
族長猛地倒退數(shù)步,神色震撼。
……這簡直,就如規(guī)則源域降臨現(xiàn)實一樣!
為什么……為什么這個人能掌控如此多的規(guī)則?!
甚至不能用“多”來描述,而是無窮無盡!
宛如世間所有規(guī)則盡在他掌中,他就是規(guī)則在世間唯一的神明!
陰影神色在這一刻忽然大變。
祂感覺到了一種無法擺脫的鎖定之感。
那是來自規(guī)則之上的凝視。
而這一片空間,如同形成了粘稠的領域,祂的意識被封鎖在此地,寸步難行。
在這一刻。
祂的意識無論去往哪里,也都會無所遁形!
“我本以為,你會謹慎一些,繼續(xù)躲藏著!
褚澤向前走了一步。
空間在這時跌宕起來,而一種虛無的意志,在這一刻從九嵐的身體中,好像被什么東西抽取一樣,扭曲著拔出。
褚澤看著那一團象征著陰影的意志,淡淡道:“但或許是這么多年你在我手上失去了無數(shù)容器,并節(jié)節(jié)敗退,狼狽龜縮著……”
“所以,才會讓你終于憋不住跳出來叫囂?”
褚澤伸手將那團意志攥在手中,耳邊是陰影怨毒的尖叫。
“褚澤。。!”
碧色的眼瞳沒有任何波動的伸出手,如隔著重重規(guī)則,直抵本源一般,跨過重重星海,竟是欲要將陰影所有寄生的意識碾碎!
“你以為你可以?!”尖利的聲音森然咆哮:“螻蟻,你太猖狂了!!”
無形的意志跨越億萬光年,從星海中匯聚而來,濃重的讓此處時空都在顫動的力量瞬間突破了褚澤在這里形成的領域。
褚澤臉上厲色一閃而過,五根修長有力的手重重握下。
遙遠星空彼端,無數(shù)屬于陰影的意識,在尖叫之中瞬間湮滅于規(guī)則之下。
但仍有數(shù)個意識,強大無比,從褚澤的規(guī)則之力下逃出生天。
嘩啦啦——
如鏡子破碎一般的聲音響起,碎裂的空間出現(xiàn)數(shù)不清無法彌合的黑色裂紋。
褚澤的身形映射下時而扭曲,時而割裂開來。
族長早已遠遁,此刻才勉強收斂起震撼之色,緩緩走過來。
男人在碎裂的空間中心站著,側(cè)臉前一道黑色的空間裂痕橫穿而過,讓那種英俊有著難以接近的溫度。
此刻他沉眸,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氣氛沉凝良久,最終,族長清了一下喉嚨,打破了沉默。
“那個,恩人,你、您——要休息一下嗎?”
“不必!
褚澤收斂神色,看上去平靜無比,但仿佛又好像從他臉上能看到一絲嗜血的冷意。
最早無相的聲名傳進九尾狐族,是從她的孫輩九嵐口中得知。
那時九嵐從星際雇傭兵團辭去副團長職務,在族內(nèi)動亂中回來平亂,但被人惡意算計成為黑色交易里的奴隸。
是韓亭熙和褚澤救了他,在這之后,他回到神話聯(lián)盟,對這二人評價極高,并且極為推崇,儼然一副被人類洗腦的模樣。
當初的那位小輩,充其量只是被六階稍稍遞一些眼神,覺得前途無量罷了。
但絕對想不到,只是短短數(shù)年,他竟已成長為如此的地步。
能量層次在五階與六階之間……卻遠不止于此。
他的力量早已不可用階位去衡量。
而今日親眼所見。
族長恍若看到了宇宙浩大的洪流涌起,她好像看到了一個時代即將的落幕,也看到了另一個時代的拔地而起。
她如此長的生命當中,哪怕是曾經(jīng)在歷史中赫赫有名的六階強者,也無法如褚澤這般——
他們只會被規(guī)則消磨,卻無法舍棄對規(guī)則的追求。
規(guī)則的力量,越靠近,便越危險,直至生命被一點點磨損而去。
他們?nèi)鐚で笳胬砺飞系难车勒,未曾得見?guī)則的全貌,只是看到規(guī)則一點流瀉出的微光,便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