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龍化只是初步,不過也讓凝崢薈給墨闌慶祝了一頓,而當興奮散去,凝崢薈躺上床后,疑惑便出現(xiàn)了。在離開鋒刃城的路上,凝崢薈沒再看手機或者窗外,她一直低著頭,思考著墨闌變龍的原因。
剛開始凝崢薈以為是模型的刺激,可類似的對話不是第一次發(fā)生;凝崢薈試圖和科瑞說的方法聯(lián)系在一起,然而墨闌只接觸過一小滴血,跟灌溉不是一個概念。
等到晚上到了新的酒店,她才緩過神,把精力用于提防周遭的半人。她們休整了一晚,又開了一天的車后,抵達了城堡般的中心區(qū)域。由于城主的存在,這里比外圍安全些,雖然也安全不到哪去,但也能讓她們不再躲酒店里,甚至去附近的小吃街逛了一圈。
當橘紅爬上穹宇,她們便帶著打包的晚餐,回到了酒店。房間里的空調(diào)吹走了凝崢薈的浮躁,簡單的洗漱徹底放松了神經(jīng),于是那個問題又擠進了大腦——
龍。
龍龍龍龍龍……
這又讓她焦慮起來,為了放松,凝崢薈從背后抱住墨闌,嘴唇緊貼著她的后背,惡作劇地吹著氣。墨闌立馬打了個激靈,挺直了尾巴,而凝崢薈得意地哼著小曲兒,趴了上去。
“哈……小,小薈?!”墨闌顫抖著呻吟一聲,僵著腰轉(zhuǎn)過頭!翱,快下來!
“我累了,休息一下!
“別在尾巴上休息!”
“為什么?”凝崢薈壞笑著撐起上身,她披在肩膀上的長發(fā)滑至胸前,讓墨闌挪不開眼!澳愠踔泻缶筒蛔屛颐耍疫委屈呢!
“我,我……我也不明白你為什么老想碰我尾巴!”
“我好妹妹的尾巴還不給姐姐碰啦?”妹妹兩字讓墨闌紅了耳尖,凝崢薈看在眼里,卻只是聳聳肩,抱著枕頭躺到了床的另一邊!八憷玻拍阋获R!
墨闌松了口氣,立馬縮回了尾巴。她清了清嗓子,故作鎮(zhèn)定地問:“那明天去奔鹿博物館吧?”
王立博物館收藏著最多的半人族文物和珍品,或許能找到些龍化的原因。考慮到這點,凝崢薈托著下巴,點了點頭,墨闌便逃跑似的鉆進了浴室里。
求知欲讓凝崢薈起床后沒什么胃口,于是她們帶著幾塊面包就出發(fā)了。酒店外隨處可見半人衛(wèi)兵,凝崢薈能猜到,是懦弱的城主處理不了所有龍半人,于是把大部分衛(wèi)兵調(diào)到中心區(qū)域保護自己。她打量了下周圍的衛(wèi)兵規(guī)模,帶著墨闌往視野里數(shù)量最多的走,僅是拐過幾個路口,就能望見博物館頂上那尊昂首挺立的雌鹿像。
奔鹿博物館與城主府相鄰,卻能遮擋住城主府,就連博物館門前的兩尊雄鹿石像都比城主府的氣派。不過可能是鐵騎的魔法在作用著,凝崢薈覺得雌鹿像遠比雄的更有壓迫感,她就算匆匆走進博物館,后背也仿佛在被鐵騎盯著。
展廳內(nèi)陳列著用龍半人的鱗片和角制成的藏品,但都是普通龍的素材,只能依靠鐵騎的魔法維持著嶄新的狀態(tài)。凝崢薈拉住墨闌,瞇著眼對比藏品和墨闌的龍角。她能隱約察覺到兩者的區(qū)別,只是沒等她找出其中的規(guī)律,墨闌就退開了。
“我覺得我們該去看那些壁畫或者石刻啥的!蹦@邊告訴她,邊走向別處。“這些東西已經(jīng)不會有任何變化了!
“不,不,我有別的感覺,怎么說呢……”凝崢薈跟上墨闌,猶豫地皺起眉!安惶眯稳荩褪歉杏X它們是死的但你的龍角是活的!
“那是因為我還活著!蹦@哭笑不得!八廊烁钊艘灿胁罹嗪貌缓!
“所以說不好形容嘛!
凝崢薈轉(zhuǎn)過身,拍了張照,低下頭盯著照片,繼續(xù)糾結(jié)著用詞。而在去找石刻的路上,一陣突然降臨的心悸讓她打起了寒戰(zhàn),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她抬起頭,發(fā)覺已經(jīng)走到了鐵騎廳。這里展示的是鐵騎的盔甲,還有她那雷霆般的彎刀。
習慣性回頭的墨闌發(fā)現(xiàn)了凝崢薈的異樣,也停了下來,隨著凝崢薈的目光看去。在瞧見鐵騎的盔甲后,墨闌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鐵騎的盔甲,我記得有書說是用真龍鱗制成的!
“呃……”還沒緩過來的凝崢薈擦著額間的冷汗,只能敷衍道。“你學歷史你說得對!
“但實際上我并不相信那本書,這種說法太荒謬了。小薈……?”一絲恐懼的氣息被龍的嗅覺捕捉到,墨闌側(cè)過身,抓住凝崢薈的肩膀!霸趺戳?”
“我沒啥事,呃……也不能說是一點事都沒有,至少不需要扶著!蹦龒標C擺擺手,掙脫開來,但臉色仍不太好!安粚牛易蛲硭诉@么久總不可能被閻王帶走吧?不對勁不對勁……”
“去醫(yī)務(wù)室吧。”
“屁大點事去醫(yī)務(wù)室干啥,我只是需要時間繼續(xù)觀察!
“你還能再待嗎?”墨闌展開翅膀,包住凝崢薈的肩膀!跋热バ菹!
被墨闌的龍翼推著,凝崢薈也沒力氣反抗,只能給帶到了餐食區(qū)坐下來休息。她去商店里買了個紀念品,是一副眼鏡,店員說戴上就能有鹿的視力。
鐵騎的盔甲作為鎮(zhèn)館之寶,在館中任何地方都能看到。凝崢薈戴上眼鏡,找了個外圍的位置坐下,望向那副盔甲。
在薄紗般的燈光下,漆黑如夜的盔甲像是暈開的顏料,將光線化作了一層黑霧。但黑霧沒能爬升太高,而是盤旋在那把彎刀下,像是被驅(qū)散的鬼魂。
凝崢薈前傾著身子,盯著那把彎刀。彎刀的外殼是透明的。一種瑩綠色的物質(zhì)填滿其中,在里面自上往下地流動著,如同生化污染下的河流。
“這個東西……!”凝崢薈驚嘆一聲,猛拍墨闌的手臂!昂湍愕慕呛芟瘢
“。俊蹦@一愣。“哪方面的?”
盡管墨闌沒有觀察過那對假角,但只要沒有太過分的錯誤,墨闌都不會質(zhì)疑凝崢薈的結(jié)論。從小到大,她見過太多次凝崢薈那無與倫比的觀察和推算能力,以點見面、以小見大、以外見內(nèi),她如同一臺精準的計算機,從未有錯。
“那對角和你的一樣,都是有透明外殼和流動的填充物!
“很多工藝都能達到這種效果,這里是會有定期維護的,而且還有鐵騎殘存的魔法!
“我知道,但是呢……”凝崢薈癱在椅背上仰起頭,長出一口氣。“我還需要想想。”
“嗯,那你現(xiàn)在怎么樣了?”墨闌關(guān)心道!澳阋歉杏X好點了的話,我們可以去其他區(qū)域轉(zhuǎn)轉(zhuǎn)想想!
“什么話,我是被你硬推過來的好吧!
凝崢薈站起身,示意了身體沒問題后,便拉著墨闌找到了壁畫和石刻。墨闌進去就挨個讀著有龍半人信息的石刻,而凝崢薈站在原地沉思半晌,選擇了去看關(guān)于鐵騎的壁畫。
鐵騎的壁畫在區(qū)域的中心,擋板般隔開了其它藏品,凝崢薈在壁畫前抬起頭,緩步走過。作為普通的人類,她是不懂那個時代半人的文字,但對于壁畫,她用膝蓋都能猜出來意思。
壁畫講的是鐵騎的一生:一個被王族遺棄在風雪里的公主,被一個綠發(fā)雌龍撿回去,在18歲那年穿上盔甲,只身打下整個鋒刃國,扯下父王的腦袋奪走王位。
這是個令人熱血沸騰的復(fù)仇故事,不過——
“還是跟化龍沒半毛錢關(guān)系……”凝崢薈苦笑著喃喃自語。“該不會找錯目標了吧!
“糾結(jié)化龍做什么?”
一道清冷又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凝崢薈轉(zhuǎn)過頭,發(fā)覺身旁站著個鬼魂般瘦削的白色身影,和她平靜地對視著。她打了聲招呼,立馬認出了那是前天遇到的白龍,畢竟那仿佛山巔之雪的氣質(zhì)確實令人難忘:“又見面啦,是自家黑龍的事!
白龍輕輕地點了下頭:“她要變龍了?”
“其實才剛開頭。”凝崢薈告訴她,隨即敏銳地瞇起眼。沒了墨闌的遮擋,凝崢薈這才能看清白龍的角也有一層透明的外殼,里面是形似云霧的白色物質(zhì),看上去猶如琉璃工藝品。“你的角也……”
“怎么了?”
“和我家那只的很像,當然,不是顏色和形狀上的!
“我知道你說的是哪方面。”白龍告訴她!八阅銢]必要太糾結(jié),這種角的龍半人是最容易龍化的!
“啊……謝謝!蹦龒標C頓了頓,權(quán)當她是在安慰,便禮貌性地道了謝!皩α,前天的事,抱歉。”
“沒事,我能理解!
“那就好,我也不想被你這樣的大美人討厭!
“既然你不想被我討厭,那你為什么不相信我!卑埡敛涣羟榈刂赋!拔铱吹贸鰜恚銢]把我說的當真。”
“這個嘛!蹦龒標C猶豫地開口。“我知道你們龍半人都是有本事的,但是呢,我們也才剛認識,這又無憑無據(jù)的。”
白龍沉默地移開視線,隨后閉上眼嘆了口氣,轉(zhuǎn)身離開了。凝崢薈看著她的后背,直到她的人影消失在拐角,凝崢薈才聳了聳肩,跑進了石刻那的人堆。
墨闌的大黑翅膀在人群里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凝崢薈在她身邊停下,手環(huán)上她的肩膀。墨闌直起身,扭頭看向凝崢薈,拍了拍她的手背。
而凝崢薈接下來一句話讓她皺起了眉:“我剛剛碰到上次那只白龍了!
“她在哪?”墨闌一甩尾巴,抓住凝崢薈的手腕!八吹侥懔藛?”
“那倒是看到了,是她跟我搭話的!
“你沒應(yīng)吧?一個人類被龍半人搭話可不是好事!
“其實應(yīng)了,你這也太敏感了!蹦龒標C抽出手!氨悸共┪镳^能出什么事啊?”
“龍半人不會只出現(xiàn)在奔鹿博物館里!
“但我現(xiàn)在在奔鹿博物館里!
“那是只龍半人!蹦@強調(diào)道。
“我不太清楚怎么和你們的種族有關(guān)系了,她就算是真龍現(xiàn)世我現(xiàn)在也是安全的!蹦龒標C不以為然地擺擺手,但她又低下了頭,托著下巴,神情既認真又無奈!安贿^龍可能真的有什么通病吧,我感覺她也挺怪的!
墨闌抱起雙臂,露出一個微笑:“我就知道!
“你在得意個啥啊,你也是只龍哎!
“這不重要,比起所謂的種族,我更想知道她跟你說了什么。”
“她說你這種龍很容易化龍,不過龍還有靠化龍難易度來分種類嗎?”凝崢薈攤開一只手,對墨闌昂了昂下巴!澳阌X得咧!
“有些荒謬,我都沒化龍她就知道我是哪種了?”
“她說的是角的種類!
“那更不可能了!蹦@搖頭!褒垙牟豢拷欠诸悾埜沁B原理都還不清楚!
“那就不管她了。”凝崢薈抻了抻腰,長舒一口氣宣布道!鞍严肟吹目赐昃突厝!”
黑龍點頭同意,邊給凝崢薈講解著文物,邊和她逛了一圈。墨闌提到了鋒刃國一項被廢棄的傳統(tǒng),在鐵騎上任前的鋒刃國,王后的第一胎如果是女兒,那么就會把女兒煲湯給帝王喝,除非王后愿意代替女兒成湯;可就算王后愿意,大女兒也得被拋棄在荒野,等待死亡。
這個習俗解釋了鐵騎的仇,不過那只綠頭發(fā)龍半人的身份,還有鐵騎變強的過程,都尚未知曉。可惜墨闌表示了這些都是未解之謎,凝崢薈只能作罷。
在回去的路上,凝崢薈又提議去鐵騎和綠發(fā)雌龍的故居走走。她倒不是為了解開鐵騎身上的謎團,畢竟她的智力和熱血在大學時期就消耗了大半,她只是覺得可以從和鐵騎有關(guān)的事物下手。而雖然原計劃是盡快離開鋒刃城,但墨闌見鋒刃城的中心區(qū)域還算安全,便同意了。
相比起千篇一律的普通龍半人記錄來講,鐵騎的彎刀,才讓凝崢薈意識到了一個特殊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