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能再開新題了。
顏久生嘆氣,最終還是關(guān)掉了玄關(guān)處的燈,十分不忍心地轉(zhuǎn)身進了臥室。按下計時器,重新開始做那套做了一半的試卷。
躁動的氣氛重新恢復(fù)安靜。
計時器滴滴答答,聲音傳到窗外。
窗外滴滴答答。
下雨了。
陽臺與客廳銜接,風(fēng)聲從紗窗飄進屋內(nèi)。南城的三月并不寒冷,但風(fēng)吹過依舊卷起一絲涼意。
臥室里的顏久生將校服穿好,立了立衣領(lǐng)。尖瘦的下巴靠在盡頭拉鏈頭處,蹭了幾下。
屋外的樹葉搖晃,風(fēng)聲漸起,黑夜慢慢吞噬了整個居民樓。樓內(nèi)燈光回應(yīng),一切靜得可怕。
被放在玄關(guān)處的包裹正緩緩冒出黑氣,纏繞在上面如同縛住動物的網(wǎng)。黑氣越纏越緊,網(wǎng)卻逐漸散開,入侵屋內(nèi)每一寸領(lǐng)地。
插在牛奶盒上的吸管上有幾滴雨余液,觸碰黑氣后卻干燥如紙。
少年在臥室里的書桌上做的入神,絲毫沒有察覺到客廳里的異樣。
直到窗外的雨水落下,淅淅瀝瀝的,本就沒有關(guān)閉的窗卷起更多的涼風(fēng)吹在身上,刺骨如寒刃。
黑霧彌漫,從客廳暗處入侵臥室。青年背對著門,只見那黑霧從椅子腿慢慢向上爬,離脖頸一步之遙。
“3.05g,所以這里是——”
落在客廳的手機響了。
盤旋在脖頸處的黑霧退了些。
顏久生停止計算,指尖敲了敲桌,將答案寫上后,鈴聲已響起第二遍。
他站起身,去客廳拿了手機,接了電話。
“你有什么事?”
青年語氣淡淡,電話那頭笑著:“這不是好久沒給你打電話了嘛,和你說說話。還有錢嗎?給你打點錢出去吃東西!
“有錢,掛了!
“等等等等,你阿姨想和你說幾句話,你弟弟也在——”
顏久生皺眉,剛想再說些什么,一聲小孩的啼哭聲傳了出來。
他再也沒了耐心:“我快高考了,沒事不要打擾我!
那頭似乎也聽見了,但不接話:“曼曼怎么了?我聽見崽崽——”
顏久生掛了電話。
他眼神晦暗,大步走向冰箱,取出一瓶水后,喝了下去。
那位不負(fù)責(zé)任的爹,履行著演給外人看的戲份。
小孩的抽泣聲猶在耳畔,顏久生雙手張開,癱在沙發(fā)上,腦海里的哭聲依舊沒有停止。
“嗚嗚……”
更煩躁了。
眼前一片黑暗,他伸手打開了客廳的燈。在光亮起的那一瞬間,顏久生突然看清了客廳的現(xiàn)狀。
只見一坨具象化的黑霧正飄在他面前,猶如觸手般的扭動著,下一秒變成了繩索的形狀,挽住了他的手腕。
冰涼的觸感如同毒舌的信子,顏久生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家里已經(jīng)被入侵了。白天同學(xué)們討論的話猶在耳畔。
“你們今天看了沒?最近真的有點不太平,熱搜上出現(xiàn)了好幾個詞條都被撤了!
“你說的是最近那個很邪門的事情嗎?”
“是啊是啊。真的在鬧鬼!”
“你們在說什么?”
“就在離我們不遠的那個街道巷子里面,最近總是出現(xiàn)血跡,晚上能聽見嬰兒的啼哭聲!視頻監(jiān)控只能看見嬰兒被拖行,拖行的人卻看不見……”
“這么邪門?”
“我看到原視頻了,就是那種黑黑的像幽靈一樣的東西,拖著嬰兒……”
“……”
顏久生沉默了,一時間他突然想不起當(dāng)時聽見這話的想法,而這時候他也只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
確實是鬧鬼了。
但,
“我也不是嬰兒,你拖我做什么?”
顏久生順勢站起身,他本就心情煩躁,現(xiàn)在門外的邪祟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了屋,還在這里和他拉拉扯扯。
“別扒拉我,你還沒成型,怎么敢離我這么近的?”
黑霧卻不依不饒,顏久生嘆氣。
從他能看見邪祟的那天起,他第一次遇見這樣虛弱卻又想接近他的邪祟。
眼瞳中的金色流轉(zhuǎn),黑霧卻沒有攻擊他,而是輕輕拉著他。
顏久生順從往前走。
他突然有些好奇這未成形的邪祟想要帶他去哪里。
直到他看見自己那早已被拆開的包裹。
一只糯米團子坐在里面。
顏久生:“……?”
他蹲了下去,黑霧順勢徘徊在團子身邊,上下擺動著,看出了幾分討好的意思。
顏久生詫異,這是什么意思?
他的五三成形了?
看著糯米團子身下已經(jīng)被撕爛一半的物理題,顏久生這才打消了這個想法,逐漸變?yōu)橥葱摹?br />
是他還素未謀面的題。
視線回到糯米團子身上。團子看起來很小,五六個月大,整個身子粉嘟嘟的,沒有穿衣服,硬紙板堪堪能夠遮在身上。
一陣風(fēng)吹過,團子打了個噴嚏。
“阿秋!”
口水波及到了青年,青年神色淡淡。
是真人。
心底拐賣兒童的新聞在心底重演,顏久生已經(jīng)在思考最近的警察局有多遠了。
團子發(fā)現(xiàn)了青年,他睜開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
突然,團子甜甜的笑了。
奶聲奶氣的:“爸爸,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