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抬手替苗鶴川將那團黑霧壓了下去,說:“就算是想報仇,又何必用這種方法呢?”
引陰氣入體,將自己變得不人不鬼,所經(jīng)歷的折磨比死亡更痛苦。
“易奚他身邊,有道士護著!泵琥Q川說:“我不知道易奚做了什么,從一年前開始,我的身體就變得不太對勁……”
他開始害怕陽光,甚至和人世出現(xiàn)了某種看不見的阻隔。
苗鶴川怕自己還來不及給燕遠照報仇就要離開人世,逼不得已,才選了這種方法。
“這幾日你好好呆在這不要亂走!庇髑逄统隽藦埛f給苗鶴川,語氣嚴肅:“剩下的事情交給我!
苗鶴川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自身難保,根本幫不上忙,只能點頭答應,“謝謝!
他這輩子,唯一的執(zhí)念也就只剩下給燕遠照報仇了。
只要能報仇,讓他做什么都可以。
——
離開居民樓以后,喻清感覺自己的心里還是悶悶的,始終堵得慌。
人間怨氣四溢,確實會催化人心里各種各樣的惡念。但喻清怎么也沒想到,惡念滋長,居然會造就出這樣的結(jié)果。
有些時候,活著的比死了的還可怕。
喻清正想著,嘴上突然被抵了個東西,他下意識張嘴,嘗到了些酸酸甜甜的味道。
低頭一看,居然是串糖葫蘆。
“我已經(jīng)是個成熟的鬼王了,別老給我這種小孩子喜歡的東西。”喻清嘴上這么說著,但吃糖葫蘆的動作倒是沒停下。
穆遠之拉著喻清坐在了一旁樹下的長椅上,緩聲說:“誰說成熟的鬼王不能吃糖葫蘆了?大人也有做回小孩子的權(quán)利!
糖果從來都不是小孩的專利。
糖葫蘆也不是。
“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沒用的?”喻清咬了一顆山楂球,含糊道:“鬼王應該更冷酷無情一些才對,而且我也看過了這么多生死……”
“看慣生死不代表習慣生死!蹦逻h之打斷了喻清的話,認真道:“喻清,理性固然重要,但不代表就要拋棄感性!
會覺得悲傷是因為他明善惡知是非,而不是因為同情心泛濫。
“穆遠之……”喻清咬到了一顆特別酸的山楂球,被酸得臉色一變,“你是在安慰我嗎?”
“不是……”穆遠之說:“我是再告訴你,你沒錯。”
馬克思主義宣揚這么多年,人類早就不相信所謂因果報應?梢蚬麍髴,卻從未曾缺席。
天邊陽光正好,世界在陽光的照耀下,像一幅色彩鮮明的畫。
“穆遠之……”喻清咬掉最后一顆山楂球,朝穆遠之露出了一個笑,“謝謝你的糖葫蘆!
他突然覺得,穆遠之一點也不欠揍了。
——
喻清他們到醫(yī)院的時候,易奚果然不見了蹤影。
“跑的還挺快!庇髑蹇粗帐幨幍姆块g,有那么些不爽,“虧我之前還覺得他是個好人!
居然全都是裝出來的。
他搶奪了燕遠照的身體,占了燕遠照的身份,要付出的代價就是這輩子都只能按照燕遠照的性格活下去。
這輩子,都只能活在「燕遠照」這個名字之下。
“所以他在被潑了咖啡以后,明明生氣也只能憋著,和小朋友做游戲的時候,明明很煩也只能忍著。”
喻清搖了搖頭,只覺得可悲。
“去他家看看吧。”穆遠之說:“他家里,或許有不少東西!
在穆遠之的記憶中,奪舍所要付出的代價遠不止于此。所以他家里肯定還有些別的東西。
穆遠之想到這,瞇了瞇眼,“喻清,你還記得他那個裝著頭發(fā)的小玻璃瓶嗎?”
第33章
當時他們都先入為主,覺得頂著燕遠照身份的易奚是個好人。所以對那個小玻璃瓶沒怎么在意。
現(xiàn)在看來,那個玻璃瓶可能并不是普通的東西,說不定那團頭發(fā)也有問題。
喻清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頓時沉了下來,“去他家!
那房子是后來易奚自己買的,就在離公司不遠的地方。
喻清他們進屋的時候,易奚并不在家。
“大白天房子里還這么陰暗?”喻清看著這密不透光的房間,皺了皺眉。
沒懷疑的時候看什么都不覺得有問題。但一旦開始懷疑,一切都變得不合理了起來。
“你之前看生死薄的時候,燕遠照的名字是半金半黑的?”穆遠之看著廁所里洗手臺上的那片灰燼,皺了皺眉。
喻清點了點頭,說:“我也挺奇怪,按理來說生死薄不會出錯……但這個現(xiàn)象我也確實是頭一次看見!
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今燕遠照這個名字,酒精代表著真正的燕遠照,還是住在燕遠照身體里的易奚。
“苗鶴川說,他看見燕遠照死在了自己面前!蹦逻h之思索了片刻,才又道:“會不會……那黑色的意思是,燕遠照的身體已經(jīng)死了?”
這話一出,宛如一道驚雷落下。
喻清往后退了一步,只覺得遍體生寒。他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顫抖:“他為什么……要奪一個死人的舍?”
“誰知道呢?”穆遠之語氣淡淡,隨手翻了下易奚的書桌,在抽屜角落里看到了一張黃色的碎紙。
那看上去,像是一張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