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白點了點頭,道:“目前推測是這樣。如果你們有疑慮,可以找個人回家看看。”
眼見為實自然最好。幾人商議了一下,周杰森家離荊白家最近,但是方菲不良于行,白恒一是個盲人;王堅倒是無所謂,但是王堅下午還得背著蘭亭去月老祠,最好節(jié)省體力,索性讓羅意往荊白家里跑上一趟。
得知并不只有自己一家出了這事,只是當時正好只有方菲在家才發(fā)現(xiàn)了問題,周杰森神色反而輕松了一點。
然而眼下,他們只是知道了問題到底出現(xiàn)在了哪里,并沒有解決它。
雖然找到了可以針對的對象,但是神像這玩意兒,看得見卻摸不到,怎么才能處理掉?
周杰森想了想,試探著問:“路哥,你在月老祠取到的紅線……有沒有可能是解決神像的契機?”
這個可能性荊白當然早就想過,但他剛剛已經(jīng)試過。紅線此刻就在他身上,但他依然摸不到神像,只能沉聲道:“就算是,也得碰得到神像再說!
周杰森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肩背一垮,顯得有些沮喪。
輪椅上的方菲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他才回過神來,沖她笑了笑。
他們沒在院子里空等,方菲把眾人招呼進去吃飯。她之前沒料到會有這么多人來,好在紙人可以不進食,她做的也夠幾人吃了。
眾人除了生理上的饑餓,其實都沒什么食欲。方菲做了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但除了開飯時的感謝,幾乎沒有人說話,這頓飯吃得十分沉默迅速。
周杰森負責洗碗,在廚房收拾時,方菲一手推著輪椅,一手還給他端了好幾個盤子過來,周杰森嚇了一跳,連忙去接:“你去休息就行!”
方菲也不說話,堅持把盤子遞給他,又調(diào)轉(zhuǎn)輪椅的方向要出去。
周杰森看著她的背影,猶豫片刻,略帶歉意地說:“今天下午去月老祠,要走很遠,應該還是沒法帶上你……”
這種大家一起出行的時候,他難免對方菲感到抱歉。其他幾個人的伴侶都是走哪帶哪,只有方菲因為行動不便,一直被他留在家里。
方菲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褲管,臉上露出幾分遺憾之色,但這點黯然的神色轉(zhuǎn)瞬即逝,在周杰森察覺到之前,她回頭笑道:“沒事,你晚上回來吃飯就行。本來也該是我照顧你的……但我沒有腿,在外面也是拖累你,不如好好待在家里!
周杰森心里更加過意不去。作為一個沒有雙腿的人,她一直盡心盡力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哪怕前幾天的時候他因為被“供養(yǎng)”吸走了能量,待她說得上生疏,她也從未有過怨言。
這幾天下來,除了殘疾,周杰森覺得方菲比他沉得住氣多了。
他其實很少同方菲閑聊,但既然說到這里了,便忍不住道:“月老祠太遠了,實在不好帶你。但你要是自己推得動輪椅的話,像今天下午這種時候,其實你可以出去轉(zhuǎn)轉(zhuǎn),不用悶在家里呀!”
“輪椅我是推得動……”方菲遲疑了一下,她兩道細眉輕輕蹙了起來,看上去不太情愿:“可我非得出去嗎?是有什么事兒要我在外面辦嗎?”
周杰森被問得噎了一下,他這時候真有點不理解了:“不,我只是提個建議,沒有一定要你怎么樣的意思——不是,你不喜歡出門嗎?”
周杰森這輩子就是個停不下來的人,他自由自在慣了,恨不得追著風的方向跑。也正因為如此,即使在他心里最疏遠方菲的時候,對她都總有幾分同情在。
他覺得被困在輪椅上,失去行動的自由實在是件太痛苦的事。
方菲看他連洗碗的動作都停下來了,便也正色回應:“如果想吹吹風,曬曬太陽,我會去院子里。輪椅確實推得動,但是為什么非得去外面轉(zhuǎn)呢?”
周杰森被問住了,想了一下才道:“院子里和院子外面看到的能一樣嗎?院子不天天都看著嗎,外面的世界總新鮮一點吧?”
方菲聞言反而松了口氣。她一邊推著自己的輪椅往外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那不用了?枯喴蔚膬蓚輪子轉(zhuǎn),能轉(zhuǎn)到多大的世界?還沒我心里的大呢!”
她扔下這句話,就自己推著輪椅出去了,周杰森反倒吃了一驚。
出于防備,他從失憶之后就沒怎么和方菲深度交流過,倒沒想到,她雖然是個紙人,卻也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雖然和周杰森自己一貫的觀點相反,但細想她說的話,竟然還挺有哲理。
一邊走著神,一邊碗就洗完了,周杰森正在洗手,忽然從窗戶看見羅意急匆匆地推開院子大門,三步并作兩步地走了進來。
季彤幾人正在院子里等他,羅意沖著她拼命點頭,指了指墻上的神像,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周杰森看不太懂手語,但羅意的意思已經(jīng)再明顯不過。
羅意此去證明了荊白和白恒一的推斷,在荊白家中的那尊神像,也已經(jīng)長出了嘴。
荊白對此毫不意外,神色平靜如初,反而追問他:“仔細看了嗎,所有的細節(jié),是不是和這一尊神像完全一樣?”
羅意拼命點頭。他打了一個荊白也看不明白的手勢,季彤在一邊解讀道:“阿意說,兩個神像看上去一模一樣,毫無分別。”
那就說明他們猜得沒錯,他們這七個被編了號的人,連同他們的伴侶,果然都是一條船上的人,神像的恢復進度是共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