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的目光在兩人頭頂打了個圈兒,遲疑地說:“我不是要隱瞞你們,是因為這變化不明顯,我自己也不太確定!
荊白早感覺到她欲言又止,對此并不奇怪,點了點頭,道:“你先說!
他沒有要逼迫蘭亭的意思,但如果沒有在再次見到紅線媼之前把該掌握的信息全都掌握,一旦儀式進行第二次時再出現(xiàn)變故,就更來不及應(yīng)對了。
蘭亭說:“我看不見我自己的‘氣’,只能看見你們倆的。但是我發(fā)現(xiàn),你們頭上的‘氣’的顏色,變淡了!
她的聲音非常有特色,輕柔飄渺,讓她說話的內(nèi)容無端地帶上一種神異的色彩。
周杰森摸了摸下巴,率先提出質(zhì)疑:“這不對吧,你昨天不是說路玄和我的‘氣’干凈嗎,尤其是路玄的?你也沒提過顏色的事兒啊!”
蘭亭無奈地解釋:“分得出渾濁和干凈,其實就說明有顏色。我看到的東西很難和你們解釋清楚,只能用接近一點的東西打個比方。
“有的人頭上是烏云,有的人是白云,有的人黑白摻雜——你們倆大體都是白的,你的‘氣’又比他的黑一些。我說的顏色變了,并不是指你們云的顏色……”
荊白仔細聽著他們的對話,這時已經(jīng)聽明白了,這和他的猜測是差不多的。
見周杰森表情逐漸迷惑,蘭亭的語速又逐漸加快,他索性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平靜地道:“所以,云的黑白沒有變,而是整個云體變淡了。是嗎?”
蘭亭顯而易見地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荊白一眼,點頭道:“我覺得是。不明顯,但是能看出來一點,尤其是他的!
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周杰森,見對方面露驚悚之色,又說:“顏色深一點的更明顯!
難怪她今天一直有意無意地盯著周杰森的頭頂看。
周杰森這次反應(yīng)卻很快,他似乎聯(lián)想到什么,臉色迅速變得難看起來:“等等,你昨天說了,只有活人頭頂有‘氣’,方菲他們這些紙扎人身上都沒有,是吧?”
蘭亭輕輕地點了點頭。
周杰森抽了口氣:“那我們的‘氣’變淡了,豈不是意味著——我們跟他們的狀態(tài)更接近了?”
第276章 陰緣線
蘭亭沉默了片刻,勉強笑了笑:“恐怕是這樣。”
氛圍倏地變得更加沉默,畢竟在蘭亭指出這點之前,因為身體的反應(yīng)不算很明顯,他們雖然有推測,也只停留在懷疑上。
但一旦知曉會危及生命,這性質(zhì)就不一樣了。
蘭亭見周杰森面色蒼白,荊白沉默不語,氣氛仿佛凝固,只好試探著提出自己的觀點:“我有個想法。王堅他們,不管是不是紙扎的,作為超自然的存在,有沒有可能是依附我們身上的精氣來喂養(yǎng)的?”
周杰森露出思索的表情:“你的意思,他們就跟狐仙似的?”
想想也對,以前傳聞里那些走邪道修煉的狐仙或者妖鬼,不也是勾引年輕力壯的青年男子,吸活人的精氣生存嗎?
蘭亭輕輕嘆了口氣,伸出自己細瘦蒼白的手腕,展示給兩人看:“反正抽走的肯定不是血,我覺得應(yīng)該是更抽象的東西。我氣血不好,如果抽的是血,能讓你們都感覺到不舒服的程度,我今天就該起不來床了。所以我覺得精氣的解釋或許更合理。”
紙人讓他們失憶,再以“愛人”的身份出現(xiàn),借此吸取他們的精氣,聽上去很合理。
荊白輕聲提醒他們,免得忽略了關(guān)鍵人物:“紅線媼!
周杰森撓了撓頭:“紅線媼不就是一個負責(zé)簽契約的嗎?”
他自覺已經(jīng)有了眉目,和荊白分析道:“你看,按方菲的說法,我們是在失憶之前和紙人伴侶們簽訂的契約,和他們生活了一年。這一年一直都沒事。包括昨天早上起來,也沒事,對吧?”
“但是!”他舉起一根手指,表示強調(diào):“昨天那個加固儀式一做了,立馬就不對了!我懷疑——不,我現(xiàn)在很確信,就是那個加固儀式出的問題。
“雖然我們今天感覺還湊合,但是這個加固儀式一做要做七天呢!連著吸七天,那之后我們還有命在嗎?”
周杰森這個推論稱得上合情合理,蘭亭認真地聽著,秀氣的眉毛卻漸漸皺了起來:“你這個說法是不是漏了什么?如果當(dāng)時我們訂立這個契約的時候都沒事,加固的時候卻出事了,不應(yīng)該是紅線媼的問題更大嗎?
“畢竟這個契約是我們自己找紅線媼單獨談的,王堅他們都不知道內(nèi)容。”
周杰森不可置信地轉(zhuǎn)向她,道:“他們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不會也是個戀愛腦吧?”
蘭亭眨了眨眼,先是為他這個“也”字暗含的意思吃了一驚,目光便忍不住轉(zhuǎn)向了荊白。
荊白其實是聽著他們倆說話的,只是兩人說話的內(nèi)容他聽了上句也知道下句,聽著聽著,目光不由得便轉(zhuǎn)向了窗外——白恒一他們好像很久沒動過了。
見兩人對話停下了,他才轉(zhuǎn)過頭來,對自己光明正大的溜號行為不予解釋,坦然地問:“怎么不接著說了?”
周杰森以為他此言是在回擊自己方才對他“戀愛腦”的內(nèi)涵,訕訕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剛就是話趕話說急了……”
荊白抬手打斷他慌亂的找補,說:“和那個沒關(guān)系。你方才的意思,就是紙扎人的話不可信,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