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盡頭,殘存的霞光將天空燒成漸染的玫瑰色,配著已沉落的夕陽,有種凄艷的美感。
柏易嗤笑了一聲,道:“天快黑了,我看大家也說不出什么有用的,不如就此散了吧?”
他話里說的大家,目光卻從衛(wèi)寧臉上一掠而過,顯然帶了幾分譏笑的意思。
衛(wèi)寧今晚確實(shí)神不守舍,是以柏易話雖不客氣,在場諸人除了衛(wèi)寧臉上的肌肉顫動(dòng)了一下之外,誰都沒有說話。
荊白卻似很看不慣他,冷哼一聲道:“你又說了什么有用的?”
柏易一噎,小曼忙沖他使了個(gè)眼色,笑道:“確實(shí)天色晚了,既然話都說得差不多了,我也回去了……”
她說著便帶頭往亭子外走去,走之前回頭看了柏易一眼,眼神帶出幾分哀婉的愁緒,仿佛有千言萬語。
柏易微微一笑,仿佛心領(lǐng)神會(huì)。他提著自己的燈籠,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
荊白站得最遠(yuǎn),他一言不發(fā),卻將兩人的互動(dòng)盡皆收入眼中。小曼說完以后,他沒急著動(dòng),其他人卻開始漸次往外走。
亭子原本就是昨天柏易特地選的四通八達(dá)的位置,幾人住處不同,去向也是各不相同。
長身玉立的青年站在亭子的角落,像是絲毫不著急似的,冷眼瞧著小舒和于東各自走向了昨天離開的方向。
衛(wèi)寧的腳步依舊遲緩,她好像每走一步都要想一會(huì)兒似的,因此逐漸落后于兩人。直到小舒和于東都消失了,她也沒走出荊白的視線。
直到這時(shí),荊白才站直了身子,朝她走了過去。
第217章 頭啖湯
小曼和柏易一前一后走著,直到走出了涼亭的范圍,小曼的腳步才放慢了,回過頭幽幽地看了柏易一眼。
柏易也是滿面愁緒,聽見小曼低聲道:“我……我就是想多看你一眼,你怎么跟著我過來了?”
柏易眨了眨眼,見她懇切地盯著自己,神色很擔(dān)憂似的:“郝哥,你房間不在這邊吧。如果離得遠(yuǎn),不就來不及回去了嗎?”
柏易苦笑道:“我現(xiàn)在這個(gè)狀態(tài),回去和不回去有什么差別嗎?”
小曼語塞了一下,也是,柏易自己都覺得自己沒什么活頭了……
她頓了頓,像是忽然想起來什么事,關(guān)切地問:“郝哥,你確定那個(gè)路玄沒有和你一樣被搶活兒?”
柏易此時(shí)自然是睜眼說瞎話。聽她提起荊白,臉上配合地閃過一絲不耐,片刻后才道:“自然是沒有。我今天去找他的時(shí)候,他還好好地劃著船呢,我叫了半天他才靠岸!
他說著說著,像是又想起了荊白對他的種種冷遇,又有些咬牙切齒。
小曼見狀連忙道:“哎,郝哥,你別氣,我只是覺得奇怪。你說你們倆都是藍(lán)衣,憑什么你的活兒被搶了,他就沒有呢?”
柏易像是被小曼說的某種可能性驚到了。
他張了張嘴,震驚地道:“我一直以為這是他只穿了一天藍(lán)衣,我穿了兩天的緣故……你的意思是,我被搶了活兒,是路玄這家伙從中動(dòng)了手腳?”
小曼嚇了一跳,左右看了看,驚慌地?cái)[手道:“我可沒有這么說!我只是覺得、覺得你今天的事兒來得蹊蹺。”
天邊只剩薄暮,不知道是不是因?yàn)樽匀坏墓饩逐漸沉落,她的臉色顯出些許青白色。
柏易看著她耳側(cè)浮出的一小塊青斑,心中浮現(xiàn)出某個(gè)猜測。
他默默屏住了呼吸,直到臉色因?yàn)槿毖醵鴿q紅,顯得格外興奮。
小曼見柏易忽然朝自己又走近了一步,眼睛亮得驚人,低聲說:“現(xiàn)在又沒有外人,就我和你。如果你有什么猜測,盡管告訴我。我不想到死還做糊涂鬼……”
柏易心中雪亮,他倒要看看,這披著小曼的皮的東西,葫蘆里到底要賣什么藥。
不就演么,這可是他的強(qiáng)項(xiàng)。
果然,下一刻,小曼柔聲說:“郝哥,你向來都是聰明人,只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覺得路玄這個(gè)人古怪得緊。他明明在副本里也沒有其他的同伴,你出了事,情況尚不明確,他卻和你說掰就掰了。他這不是明擺著做賊心虛么!”
柏易的眼神越來越沉,空氣中的熱意隨著光線退去,暗沉的光線給那張面孔添上許多陰霾。
他恨恨地道:“你說得對!我今天白天只顧著找救命的東西了,東奔西走的,沒顧得上查他,竟是瞎忙活了一整天!
英俊的男人別過臉去,牙關(guān)咬得緊緊的,緊繃的肌肉使那俊容上的高鼻深目都難以控制地顯露出幾分陰冷和暴戾:“他想我死,我豈能如了他的意!反正我都要沒命了,不如拉著他共赴黃泉……”
小曼不易察覺地皺了下眉,她總覺得“共赴黃泉”這四個(gè)字聽起來有些曖昧?
但仔細(xì)瞧著柏易的神色,見他濃眉緊鎖,咬牙切齒的模樣實(shí)在不似作偽,便覺得他肯定是報(bào)復(fù)心切,口不擇言,就此錯(cuò)過了近在咫尺的真相。
柏易忽而轉(zhuǎn)向她,炯炯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異樣的狂熱:“可惜路玄現(xiàn)在走了,我沒去過他的房間。要是我今晚就這么死了,他卻能平安無事……”
他裝出一副嫉恨的語氣,儼然一副被仇恨沖昏頭腦的樣子,道:“我就算死了,也不能瞑目!!”
天邊的晚霞逐漸散去,天穹像塊潔凈的幕布,漸漸變成了灰色,顯然已是天黑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