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jù)說在很久以前,那些運行副本的鬼怪,甚至不等到他們真的違反規(guī)則……
只要心念有異,就會被“塔”即刻絞殺!
那時候,所有的鬼怪都對“塔”的存在噤若寒蟬。
其實他們和這些登塔的人一樣,沒有一個知道自己是怎么進入塔的,也不知道塔的真面目,
吳山算是年紀小的,對塔的畏懼沒有那么根深蒂固,何況近些年來,從一些道聽途說的風(fēng)聞中,他知道“塔”的束縛力的確是在不斷減弱,并不像以前說的那么可怕。
不斷吞噬和壯大自身,是他這種鬼怪的天性……
何況他從來就不是人,它是一座山!
是一座從有意識開始,就只有一片荒蕪,永遠活在空虛和饑餓里的山!
抱著這種又畏懼,又渴望著僥幸的心理,他這一次終于沒有抵擋住食物的誘惑。
這個人身上一定有秘密!
吃了他,只要沒有立即被“塔”發(fā)現(xiàn),也不知道能變得強大多少……
可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塔”的反應(yīng)竟然這么快!
他感覺自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著,讓他無所遁形,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在慢慢消解和融化!
現(xiàn)在,動彈不得的輪到他了。
荊白聽見了吳山的慘叫,他沒有睜開眼睛,因為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非常奇妙。
剛才荊白被吳山束縛得寸步難移,起初,他只是覺得情況不妙,心情十分緊張;等發(fā)現(xiàn)吳山想吃了他之后,荊白就感覺到那種熟悉的心浮氣躁——
胸臆間蔓延著滔天的怒意,還有一種洋溢在四肢百骸的破壞欲,在他的身體中蠢蠢欲動。
好像有種壓抑已久的東西,在血液中叫囂。
沖破它……
如果沖破它,別說是身上的束縛,就連這座山,他也——
胸前的白玉猛然涌出一股清涼的能量,喚醒了荊白僅剩的理智,他意識到事態(tài)不對,但被人禁錮的憤怒像熊熊燃燒的烈焰,即便理性回歸,也無法讓它就此消失。
荊白感到自己狀況不對,但他當(dāng)時已經(jīng)別無選擇,只好積蓄著體內(nèi)那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戾氣,緊閉雙目,在心中默默倒數(shù),三、二、一。
如果在他被吳山拉進去之前,“塔”依然沒有應(yīng)急措施,荊白也顧不了這么多,只能放手一搏了。
荊白將左手按到白玉上,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將那股力量宣泄出來,這塊白玉會怎么樣。
它帶來的那絲清涼牢牢守住荊白腦中的一點清明,但這點涓涓細流不足以對抗荊白身體里的那股戾氣。
如果爆發(fā)出來,白玉會碎裂嗎?
荊白感到心臟猛地一痛,像是被人劃出了一道新鮮的傷口。
這是他醒來以后身上唯一帶著的東西,不到萬不得已,他絕不想讓它受到任何傷害。
在他的身體里藏著一頭猛獸,白玉似乎在克制它,但這兩件東西,他都不知道它們從何而來……
為了白玉,荊白忍到了最后,在數(shù)到一的時候,他終于感覺到自己的按在胸前的左手手背開始猛然發(fā)燙!
一股力量,像拂過樹梢的春風(fēng)一般,溫柔地將他身上的束縛一一解開。
荊白感到渾身一松,他的手背還在發(fā)燙,白玉似乎也受到鼓舞,猛然涌入全身的清涼的能量像兜頭澆下來的一大捧冰雪,帶走了胸中燃燒的所有煩躁和厭倦。
那只猛獸再度陷入了沉睡。
荊白心神微微一松,這才睜開了雙眼,看向前方。
那力道在他身上,只讓荊白感到柔和舒服,但看吳山的動靜,就全然不是這么回事了。
荊白眼看著地面起伏的泥土被那只無形的手按得平整如初,那翻山倒海的偉力,就這樣在無形之中,被它無聲地消弭。
但看吳山臉上已經(jīng)滿面漲紅,不出片刻,已是青筋迸裂、眼球凸出,面目猙獰,估計他所感受到的震動絕非之前荊白所感受到的能相比。
男人哆哆嗦嗦地,使出最后的力氣,對著眼前的一片虛無哀求道:“對不起,對不起!放過我,這個副本還沒有完成,還有人類需要我監(jiān)督,我保證不再犯了——啊啊啊啊啊。
他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荊白發(fā)現(xiàn)他的原本稀疏枯黃的頭發(fā)竟然開始大片大片地脫落,男人見自己的頭發(fā)如雪花般落下,頓時絕望地哀嚎起來:“不,不要——不!我還沒來得及違規(guī),我以前都沒有……”
他的嘶嚎過于慘烈,吵得荊白不由自主地皺起眉。
他摸了一下胸前的白玉,比起吳山將要受到的制裁,他現(xiàn)在更關(guān)心白玉的狀況。
原本就已經(jīng)滿布裂紋,不知道今天這樣輸出以后,它現(xiàn)在的情況如何?
矮小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只剩下半人高的男人癱倒在地上,荊白視若無睹,面對著眼前這片虛空道:“‘塔’?我已經(jīng)完成了副本,現(xiàn)在能出去了嗎?”
虛無中只有一片寂靜,沒有人給他回應(yīng),但是片刻后,荊白就看見不遠處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閃著白光的洞口。
荊白沒有繼續(xù)停留的打算,徑直向著洞口走去。
“塔”顯然沒有和他溝通的意思,他也沒有必要久留。
這是它和吳山的較量——不對,不能說是較量,應(yīng)該是“塔”對吳山單方面的懲罰。
“塔”沒有現(xiàn)身,荊白就知道這不是他應(yīng)該參與的事件,看“塔”當(dāng)下的態(tài)度,顯然也沒有縱容吳山的意思,荊白看明白了,就打算直接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