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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羅小兵,還能是誰?

  羅小兵站在1號地里,他就像一只絕望的無頭蒼蠅,除了背后是房子,他向左、向右、向前都試過——

  三堵看不見的墻將這塊看似開放的土地變成了一座監(jiān)牢,把他關(guān)在了里頭!

  有人停下腳步,有人充耳不聞,猶自往前走著。荊白注意到所有離開的人中,趙龍是走在最后的,這時也只有他離羅小兵最近。

  羅小兵還在做著最后的嘗試,他把渾身的肥肉都懟在那層無形的障壁上 ,一邊朝著眾人聲嘶力竭地呼救。

  只有趙龍,他沒怎么猶豫,就向1號地走了過去。

  羅小兵那張胖臉上已經(jīng)涕淚連連,見趙龍向他走過去,他噗通一聲跪下了,在1號地的邊界處對著趙龍不住磕頭,光禿禿的大腦門在地上磕得砰砰作響。

  但當趙龍走到他面前時,卻發(fā)現(xiàn)除了羅小兵,他也能感覺到那堵看不見的墻攔在他和羅小兵之間,兩人在同一位置向?qū)Ψ缴焓,卻完全接觸不到對方。

  趙龍試著推了幾下,卻發(fā)現(xiàn)這層厚墻完全推不開,完全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趙龍樸實的臉上露出沉重和遺憾混雜的神色,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轉(zhuǎn)頭走開了。

  羅小兵見趙龍也放棄了,滿臉絕望地跪倒在1號地的邊界處,拼命拍打著無形的空氣:“救命。。!誰來拉我一把,中間人——不對,是工頭……工頭,工頭老大,求求你,放我出去吧!”

  在羅小兵叫到他之前,中間人頭都沒回過,此時他已走到了山路的路口,才回頭瞥了痛哭流涕的羅小兵一眼,面帶無奈之色:“我給你們可是留足了時間,你自己的工作沒做完,現(xiàn)在來求我?晚了!”

  羅小兵嚎哭的動作停下了,他呆呆地看著中間人:“可是、可是我——”

  他還算有半分理智,沒把后半句話說出來,可目光卻忍不住從荊白、趙龍、崔風這幾人臉上掃了過去。

  他很不服:如果論房屋完成的情況,至少這幾個人是不如他的呀!

  中間人注意到了他的異狀,目光倏然間冷了下來:“你自己的工作有沒有完成,需要看別人的臉色嗎?什么時候完成,什么時候才能下班,這是規(guī)矩!”

  又一條規(guī)矩出來了。

  眾人都還沒來得及離開場地,不禁都神色一凜。

  荊白注意到了羅小兵一掃而過的目光,他又是第一個出來的,大概清楚羅小兵在想什么,只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這人實在是不聰明。

  羅小兵被中間人的眼神盯得發(fā)抖,瘦小的中間人之前沒有給過他太大的恐怖感,但此時面對著他的目光,羅小兵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只被吐著信的毒蛇盯上的老鼠,恐懼得瑟瑟發(fā)抖。

  在眾人或是迷惑,或是驚疑的目光中,羅小兵虛弱地說:“對不起,我干、我干……我馬上就去干活!”

  他連滾帶爬地沖回了只有自己能看見的房屋里,圓滾滾的背影就這樣在眾人的視線中消失了。

  中間人見他進了房子,微微一笑,轉(zhuǎn)過頭下山了。

  荊白也不再看一號地的方向,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看中間人這副模樣,羅小兵即使把那堆積木都拼出來,恐怕也很難活著下山。

  相比起來,還是下山的事情更要緊。太陽已經(jīng)落山,等不到他們回到木屋,天就要黑盡了。

  中間人之前說,讓他們“看準回家的路”,難道就只是隨口一提么?

  他們上山的時候,從山下通往山頂?shù)牡缆贩置骶瓦@一條,鳳琴等人落后了這么遠都能追上來,根本沒有迷路的可能性。正常的情況下,根本不需要“看準”。

  荊白只覺得不妙,他追在中間人身后,準備和來時一樣,全程緊跟著對方下山。

  中間人雖然又瘦又矮,動作卻很靈活,下山他同上山一樣,走路極快,在亂石山壁間輾轉(zhuǎn)騰挪。

  吳山雖然不高,山勢卻陡峭,加上好幾段路都沒有石板,全是泥土,上山時攀登,只是耗費體力;下山雖不那么累,但因為天色已暗,加上坡度產(chǎn)生的沖力,草木掩映之間,非常容易一腳踏空,荊白就是想快也快不起來,只好看著中間人的背影逐漸遠去。

  他已經(jīng)是所有人中最快的了,但是比起上山,下山時的中間人的速度已經(jīng)不是人力所能及。荊白追了一陣,險些一腳踩空,還往下滑了一段,全靠反應(yīng)及時,扶住周圍凸起的石塊,才穩(wěn)住身體沒有滾落下去。

  荊白驚魂未定,五指緊緊扣住石頭,抬頭看了看天色。

  天邊的晚霞都已經(jīng)消散了,雖然看著還沒黑透,但是月亮已經(jīng)悄悄地爬了上來,與變成暗藍色的天空幾乎融為一體。

  腳底踩空時,為了攀住手邊的石頭,他的目光挪開了一瞬。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原本就領(lǐng)先他很多的中間人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線盡頭。

  或許這就是中間人說這句話的意思?

  荊白都追不上,那些落在他后面的人更不可能追上。盡管山勢陡峭,月黑風高,但這座山上的所有活人,現(xiàn)在都只能摸黑下山了。

  荊白也不是頭一次面臨這種危險,但眼看著中間人不見了,也禁不住嘆了口氣。

  現(xiàn)在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了。

  荊白檢查了一下自己全身,除了抓著石頭的這只手用力過度有酸痛感,其他的傷處可以忽略不計。只是他停下這一會兒,天就黑透了,周遭給人的感覺也為之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