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里燈光悠悠,身側(cè)美人相伴。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總有些曖昧的氣息。然而,老司機何瑾這次卻沒一點開車的欲望,思緒已飛到了海上。
他知道自己來到的這個時代,是整個世界變革的大時代。人類的歷史就在這個海洋時代,發(fā)生了轉(zhuǎn)折。
這個變革將改變過往的一切,強弱將重新洗牌,優(yōu)劣被重新定義。
在這個過程中,曾經(jīng)弱小的國家會乘勢而起,稱霸世界。曾經(jīng)強大的國家可能淪為魚肉,就此沉淪。
差不多就是十年前,哥倫布陰差陽錯地發(fā)現(xiàn)了美洲大陸,達(dá)伽馬也開辟了歐印的航線。然后再有二十多年,麥哲倫的船隊就會完成環(huán)球航行的偉業(yè)。
伴隨著這個過程,佛朗機人在非洲、印度西部,西班牙人在南美大肆開啟了殖民掠奪,國力因此強勢崛起。
可遙遠(yuǎn)的東方這里,曾經(jīng)的巨龍卻陷入了沉睡,不肯看一眼海外的風(fēng)云激蕩。以至于徹底被世界拋在了后面,導(dǎo)致了華夏前所未有之屈辱沉淪。
但事情就這樣無可救藥了嗎?
當(dāng)然不會。
華夏文明畢竟得天獨厚,盡管也遭遇過不少風(fēng)雨沉浮,但總體一直保持在世界前列的。千年來獨領(lǐng)風(fēng)騷,為世界所仰慕,驕傲且自豪著。
到了明朝,華夏文明也仍舊強盛偉力。
永樂的時候,大明可以造出四十多丈長的巨艦,組成二三百艘軍艦、兩三萬兵力的特混艦隊。無論航行在什么地方,鄭和率領(lǐng)的大明船隊,在當(dāng)時都是唯一強大的、不可挑戰(zhàn)的力量。
就算到了弘治年間,大明海上勢力明顯衰弱,可縱橫四洋的西班牙人、佛郎機人,還不是只得乖乖地跟大明做生意?大明不跟他們玩兒,他們也只能勾搭明朝的海寇搞走私貿(mào)易......
至于后期那什么海上馬車夫、無敵艦隊之流,更是還沒邊沒影呢。
大航海時代才剛剛開始,明朝只要此時開眼看世界,參與到時代的大變革。仍舊能夠一騎絕塵,將那些家伙遠(yuǎn)遠(yuǎn)甩在后面。
讓他們先跑個三十九米怎么了?大明朝的大刀......可有四十米長呢。
“何大人,在想些什么呢?......”
可這時候,金櫻姬卻已等了很久,神色更明顯露出了幽怨:我如此一個嬌滴滴的美人陪在身邊,你竟然還發(fā)呆發(fā)愣,還是個男人嗎?
“啊,沒什么......就是在想大明日后開了海,參與到海外的競爭,該是多么波瀾壯闊的一副場景?”
“有何波瀾壯闊的?......無非就是朝廷從此多了一條財路,老百姓的日子更加好過了些,大明愈加屹立世界之巔!苯饳鸭M臉疑惑,難以理解何瑾的思維。
何瑾也就看了一眼她那精致嫵媚的臉龐,不知為何覺得有些興致索然。這種感覺......怎么說呢,好像他本來只想約個會,結(jié)果那女孩卻跟他打起了排位。
然后女孩竟然還問他:“到底是游戲好玩,還是我好玩?......”
開玩笑!
人家公司耗費辣么大人力物力開發(fā)出來的游戲,怎么可能沒你好玩?......這么好玩的事情,咱倆一起玩多好,你非要讓我把注意力放你身上!
然后,何瑾的選擇就是:“啊......金船主,時候都不早了,家里還燉著湯呢,我也該回去了!
說著,又賊兮兮地看了一眼那地圖,露出貪婪的眼神:“這,這地圖......金船主應(yīng)該不會只有一份吧?咱既然都談好合作了,這份地圖送給我也沒關(guān)系吧?”
“何大大若是想要,但可自取。”金櫻姬就賭氣言了一句,搞不懂為何地圖一拿出來,何瑾就跟換了個人一樣。
先前還急吼吼的模樣,雖說嘴上理由冠冕堂皇,可我們女人哪不知道你們男人的那點小心思?可,可你后來就過分了啊,是真的對我一點都沒興趣了!
所以,這句話當(dāng)然是氣話。
何瑾老司機當(dāng)然也明白,但還是大喜過望地小心卷了地圖,客氣謝過后就高聲呼喊起了唐伯虎。
嗯,不是他不想走,是合同還沒簽完。
然后唐伯虎和李老爺子一入場,頓時就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勁:嗯,好像有奸情的味道......
你看那金櫻姬面色泛紅,又羞又嗔的模樣,顯然心有不甘。再看何瑾一副心不在焉的架勢,喲呵,這是撩了就跑的節(jié)奏?
可兩人也不敢多說什么,就看著何瑾和金櫻姬彼此無聲地簽完合同。隨即何瑾解脫一般,起身揮手道:“大功告成,走啦!......”
剩下金櫻姬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握緊了手中的刀柄。
然后回去的路上,氣氛就很沉悶。
何瑾明顯在盤算著什么,時不時往唐伯虎身上瞅,欲言而止。令他欣喜的是,唐伯虎這次竟主動掏出了一摞寶鈔,道:“大人,我已備下了......”
再之后,就是何瑾一邊數(shù)錢,一邊嘴里念念有詞的。直至送別李老爺子的時候,他都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揮揮手就打發(fā)了。
李老爺子當(dāng)時就很是內(nèi)傷:當(dāng)初用人家的時候,態(tài)度多親熱,走哪兒都攙扶著,F(xiàn)在合同簽完了,利用完人家了,連句話都懶得說......
青樓的恩客,都沒你如此薄情的。
然而唐伯虎卻很開心,畢竟這一番談判他又開了眼界。尤其對何瑾該硬就硬、該軟就軟、胡攪蠻纏、連哄帶騙的本事兒,更加欽佩不已......
到了府門口的時候,何瑾也明顯清醒了過來,唐伯虎就止不住言道:“大人,此番同金船主簽了協(xié)議后,海知縣便不會再反對開海了。如此大人胸中一番設(shè)想,也終于能夠付諸于實踐......”
正抬腿進(jìn)門的何瑾聞言,當(dāng)時差點被絆了一個趔趄。
然后無奈地回頭看向唐伯虎,表情有些想哭:“唐寅兄,我還以為你終于開竅了,怎么一到關(guān)鍵時刻,還是這么天真?”
“太傻太天真?”這時候,唐伯虎也懂何瑾的梗了,還能用得很應(yīng)情應(yīng)景。
“不錯,就是太傻太天真。”何瑾就掏出懷中的兩份協(xié)議,隨手丟給唐伯虎道:“你真以為海知縣能阻止我開海,然后這么兩張紙,便能讓金櫻姬唯命是從?”
“人,人豈可言而無信?”
“哎呀,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事,可以那般簡單的?你想想,人家在海上逍遙快活,憑啥要為了一句話就歸順朝廷?”
說著,他就有些煩躁的樣子,道:“誠然,這樣做他們就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不必再忍受思鄉(xiāng)之苦,受世人的唾罵!
“但代價難道就沒有了嗎?賠償課稅是要的吧,以后不能再作威作福了吧,辛辛苦苦聚攏的勢力,有分崩離析的可能吧?”
唐伯虎就張口欲言。
可何瑾已說上了癮,伸手打斷道:“更何況,萬一這本來就是人家的計呢?一來可以麻痹我們,放松對他們的鉗制。另一方面她主動提供?芮閳螅璩⒅,除掉劉瘸子這個競爭對手呢?”
“。......”唐伯虎頓時張目結(jié)舌,道:“大人,事情原來還這么難?屬下看那金櫻姬,已對大人動了情,還以為萬無一失了......”
“嘁......”何瑾就笑了,道:“我也對她動了情呢,可為了各自身后的巨大利益,那點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那,那我們此番,又算談了個啥?”
這時候,何瑾就感覺沒法交流了,隨口回了句:“就當(dāng)談了個戀愛吧......”
話音剛落,推開門卻看到老娘、一妻三妾都在屋里等著他。
尤其老娘崔氏還笑靨如花,輕拍著手中笤帚疙瘩道:“瑾兒啊,聽說你戀愛了。來,快跟為娘和妻妾們好生說說......”
何瑾登時就周身一凜,義正言辭地表示:“你們想多了,我已經(jīng)失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