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何瑾的小日子,眼見地輕松了不少。
一的日子里,由王華授課,他就老老實實地教導(dǎo)朱厚照學(xué)習(xí);二四六輪到楊廷和的時候,就跟朱厚照一塊兒睡大覺。
在他看來,填鴨式的教育,非但對朱厚照的學(xué)業(yè)無益,反而還會抹殺他的學(xué)習(xí)興趣。既然如此,為何不主動剔除掉
人的精力其實是很有限的,所以一定要知道辨別,懂得取舍,將精力放在正確且有益的地方。
否則,南轅北轍、緣木求魚又是圖個啥,吃飽撐得慌嗎
只不過,他這樣倒是讓朱厚照滿意了,可楊廷和卻簡直要氣炸了以前朱厚照上課睡覺,還只是偷偷摸摸的?涩F(xiàn)在有了你何瑾作伴兒,睡得那叫一個光明正大,呼嚕打得那叫一個響啊
好,好一個迎奉諂媚的佞臣,果然沒來多長時間,就帶壞了太子
楊廷和心中的怒氣,是一天隨著一天增加,告狀的小折子,也是一天接著一天往弘治皇帝那里遞。都快到了何瑾一日不除,他就寢食難安的地步。
可對于何瑾來說,他,他根本不在乎朝廷上看我不順眼的人多了,你楊廷和才算老幾
天天把心思放在你們的看法上,我才沒那么吃飽撐的慌呢。
更何況,我又不是沒有別的事兒要做。
這些日子,回到磁州的賴三兒,已成功勾搭到了安陽的城狐社鼠,并開始暗中調(diào)查起了朱佑棌的信息。
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匯總到賴三兒這里后,他便每隔三天,派人送過來給何瑾。
而接到信件的何瑾,當(dāng)即就暗搓搓、美滋滋地開始歸類分析這種感覺,就好似他開啟了上帝視角,偷悄悄地打量個一無所知的人一樣。
只是想想,都有些小禁忌的kuaigan呢。
可惜的是,送來的消息雖然龐雜繁多,但有用的黑料兒,卻寥寥無幾。
上面不是關(guān)于朱佑棌的衣食起居,就是清流王府的產(chǎn)業(yè)動向,且其中大部分,都還是夸張不實的傳聞;蛘撸纱嗑褪峭醺锬膫管事又納小妾了,哪個宦官又化妝上青樓了之類的八卦
哪怕用上了十二分的分析推理能力,何瑾也沒如何找到,對付朱佑棌的突破點。
畢竟,這次他不想跟朱佑棌小打小鬧、你來我往了,而是要一腳徹底踩死,這只令他生厭的毒蟲。
可朱佑棌又是一地的藩王,本來就站在這個時代的金字塔頂端。而且,弘治皇帝在這方面還尤其心慈手軟,不想節(jié)外生枝。
所以,一定要有很犀利的猛料兒才行。
今日的情報,還是跟往常沒啥區(qū)別,又是些無聊的八卦。何瑾隨意翻看了幾張,就有些灰心喪氣。
不過,就在他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一張紙上的簡短消息,卻引起了他的注意清流王世子朱厚煜,再度被朱佑棌呵斥責(zé)罰,并將之趕出王府,驅(qū)逐至別院居住
比起前面那些廢話連篇的八卦,這一條情報顯得很簡潔。
不過何瑾卻知道,簡潔往往就意味著不完全。比如,朱佑棌為何又呵斥了世子,世子到底犯了什么錯
而且,世子是法理上,名正順的爵位繼承人。
可為何在安陽科考的時候,從未沒聽說過朱厚煜的消息,反倒是不少人盡傳朱佑棌偏愛庶出的朱厚輝,有意讓朱厚輝繼承爵位
想到這里,何瑾不由陷入了沉思王爵繼承一事,攸關(guān)這個時代的法統(tǒng)。朱佑棌這樣做,顯然是與禮教森嚴社會相違背的。
單憑這一點,就已經(jīng)夠很厲害猛料的范疇了。
而且,這事兒還屬于王府里的家務(wù)事,就算鬧大了,也不會牽連無辜。從這里入手,無疑是一個很好的突破點。
由此,看完信后,何瑾第一次開始提筆回道三兒,給我查,好好查那個朱厚煜但凡有他的消息,統(tǒng)統(tǒng)不要放過。
哪怕是他喜歡吃甜粽子、還是肉粽子,是喜歡女人豐腴點兒,還是清瘦點兒事無巨細,統(tǒng)統(tǒng)向我匯報回來
也由此,第五天的時候,便收到了賴三兒的回信老大你放心,我必然會連朱厚煜晚上喜歡什么姿勢,都給你查得一清二楚
看過信的何瑾,氣得簡直想吐血,只能浪費筆墨再度交代道領(lǐng)會精神別凈給我整這些沒用的。
回完信,他才氣呼呼地,跑去詹事府上班了。
到了詹事府后,何瑾的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因為今天是他王大哥主講,可以放開思想、好好跟朱厚照侃大山。
而經(jīng)歷了這十幾天后,無論朱厚照還是王華等那些講師,都已習(xí)慣了何瑾的模式。講堂的氣氛也變得十分輕松活躍,更不需要什么行禮之類的前戲。
隨著朱厚照一出來,便主動坐在了案桌上,一臉期盼地等著開講。王華則更簡單粗暴,上來便開口問道“殿下,前日的功課可曾完成了”
“完成了”朱厚照自信飛揚,當(dāng)下就把前日學(xué)的那篇文章,一字不差地背了下來。而且,還說了些自己的看法。
看到這樣的成績,王華真是樂得合不攏嘴。
然后,他就跟那些講官們對視了一眼,有些小激動的向朱厚照問道“那太子殿下今日,想不想來點刺激的”
“哦”何瑾一聽這個,不由有些想歪舉國皆知的大儒君子,如今也老夫聊發(fā)少年狂,要在文華殿里開車了嗎
可讓他失望的是,王華并沒有開車,還是又念了一段兒孟子上的文章“孟子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是故得乎丘民而為天子,得乎天子為諸侯,得乎諸侯為大夫。諸侯危社稷,則變置。犧牲既成,粢盛既潔,祭祖以時,然而早干水溢,則變置社稷。”
這段話,何瑾聽得很熟悉。因為前世初中課本兒上,好像就節(jié)選過這么一段兒。
但王華和那些講官們的神情,就讓他有些看不懂了那些人一個個眉飛色舞、興奮不已的,好像跟背著老婆逛了窯子一樣,要多悶騷就有多悶騷
怎么個回事兒
只是講一段兒書,你們還集體好嗨喲了不成
但奇怪歸奇怪,何瑾也沒太多在意,便開口向朱厚照問道“殿下,這段話你理解多少”
“嗯,孟老頭兒說,百姓最重要,國家江山次之,君王為輕這話有些不對啊,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三綱五常早已定下,為何孟子會說出這番話”朱厚照皺著眉頭,一臉的懵傻。
這時候,就該是王華和那些講師們,開始表演的時間了。
王華首先解釋,孟子的意思并非在詆毀綱常,而是在說一個優(yōu)秀的國君,當(dāng)以生民為重,江山社稷放在心上,不該將自己看得太重。
什么只有得民心的君王,才是合格的君王,而能得到百姓歡心的君王,更是優(yōu)秀的君王云云
剩下那些講官,也大多就是這個意思,吧啦吧啦地講了一大堆。反正就是帶著王權(quán)鐐銬在跳舞,以他們的理解來復(fù)述孟子的這段話。
聽著這些話,何瑾忍不住就升起一股穿越者的優(yōu)越感。因為在場只有他,來自沒有王權(quán)的時代,對孟子的這番話有著不一樣的理解。
加之那些講官們這時也講嗨了,氣氛十分活躍。他便也皮了一下,道“各位翰林,你們當(dāng)真以為孟老先生,說的是那個意思”
一番話落,各位講師都傻眼了。
可就在他們仿佛如被激怒的斗雞,準(zhǔn)備一擁而上,要跟何瑾辯個天昏地暗時。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那依何卿家的意思,這句話該如何解釋”
何瑾聞,頓時艱難地扭動了一下脖子,臉上表情又想哭還帶著笑。
隨即反應(yīng)過來,才趕緊跪下道“微臣拜見陛下,吾皇萬歲”看書的朋友,你可以搜搜“藍色”,即可第一時間找到本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