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白緩聲解釋道:“我想,您應該比我更清楚陛下的意思!
淺白眼睫垂下來。蘭長觀望著辦公桌前的花束。
是的,他明白。
議長一向深受陛下信任,為其口舌、為其鷹犬。這番話說到最后,已經(jīng)可以說是極為明顯。
陛下為何如此態(tài)度堅決?
是因此事動怒了嗎?
畢竟陛下意欲消滅舊貴族之心已久,如今發(fā)現(xiàn)舊貴族居然與星盜勾結,妄圖推翻統(tǒng).治……
蘭長觀輕輕皺起眉。
那他更應該護著那位殿下一些。畢竟聽說星盜一直要求見小親王,而前不久小親王也確實滿足了星盜所求。
……等等,既然小親王能進入理監(jiān)局,想必也是經(jīng)過陛下允許。而今日孟斯白又為何發(fā)表這一番言論?
這是否也代表著,皇帝正坐視小親王的選擇,以待劃分陣營?
而那位漂亮又天真的、雖然總會做出讓他難以招架之事、卻并不招人反感的小殿下……真的明白陛下的意思嗎?
蘭長觀呼吸一窒。
陛下要求收回這些殿下送的花,是否也是因為小殿下去見了應行游,相當于站隊在舊貴族一邊。
所以是在警告他自覺與小殿下割席?
他抬眼,看著孟斯白那雙深灰色的眼。
那雙眼古井無波,似乎并不會為任何情緒而動容。
喉頭有些干澀,最后,蘭長觀還是抬手抱起花,深深垂下頭。
“我始終忠于帝國!
孟斯白神情莫測,接過花來,又輕聲道:“元帥,您知道的,我們是同僚!
他說完,沒再等元帥的反應,直接抬腿走出去,嘎吱推開門,卻猝不及防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孟斯白愣了一下,下意識藏起手腕傷痕。
風衣長袖落下來,擦到鐵索留下的血痕,甚至沾染到了懷中潔白橙花上。
那是應行游反撲時留下的痕跡。
他不想讓裴然看到。
孟斯白抿著薄唇,正思索著裴然聽進去多少,又要如何蒙混過關。
裴然只是冷漠地掃他一眼,便徑自越過他走了進去。
甚至連一絲偷聽被抓包的愧疚都沒有。
孟斯白怔住,攥緊的手掌又慢慢松開。他無聲笑了一下。
是他想錯了。
……真是薄情的omega。
他早該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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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聲響起,蘭長觀仍注視著已經(jīng)花去瓶空的桌面,語氣平靜:“還有什么事嗎?”
久久沒有回答。
蘭長觀皺起眉,正要抬眼,眼前卻猝不及防擠來一抹黑色。
“是我啦,元帥!
omega那雙清潤黑眸中盛滿了柔和笑意。
就仿佛他方才猜測的所有陰暗想法都不存在一樣,omega笑容柔軟而不設防,蘭長觀怔在原地。
“……殿下!
他忽然叫了一聲。
他很想問問方才的事情,卻又怕戳到裴然的傷心之處,既想隱晦地表達自己的關心,卻又實在措不出合適言辭,最后也只能硬邦邦問道:
“您最近有碰到什么難處嗎?”
裴然眼前一亮。
好一個瞌睡了就來送枕頭!
他對蘭長觀的上道十分滿意。并決定今天速戰(zhàn)速決。
——畢竟裴端明說把人安排到了他旁邊。
蘭長觀也算是“旁邊”吧?
而且,還不知道裴端明什么時候會派走蘭長觀,萬一真要是這人,那到時候來個定向發(fā)情,他豈不是凄凄慘慘?
omega壓著唇邊笑意,可眼睛卻灼亮,蘭長觀像是不敢直視般垂下眼,嗓音干澀:
“我會盡我所能,去幫助您!
裴然:“那可真是太棒了!”
說完,他后知后覺自己情緒太過顯露,只好輕咳一聲,壓住雀躍情緒,“是這樣的,您應該知道吧——我是帝大的四級生!
說著,他眨眨眼,“我記得您也是出自帝大?”
蘭長觀拘謹點頭。
裴然臉上綻出微笑,“那我叫您一聲學長,您覺得如何?”
“殿下,”
蘭長觀看上去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卻又不知道要怎么反駁。
裴然自顧自敲定了,“學長,您應該也知道的,我是藝術系,在帝大算是不太受重視的一個專業(yè),而且這么多年,我也從來沒接觸過機甲……”
蘭長觀怔怔望著他,藍眼睛中似乎閃爍著什么。
……是憐惜?
裴然瞬間便連接上對面人的腦回路,長長的眼睫垂下去,遮住眼中的情緒,聲音也放軟了一些。
“在幾天之前,我還在星盜那里時,我總是時常后悔沒有進行機甲課的選修……”
他抬起眼睫,黑眸氳著水光,仿佛哀求一樣看過去,“您能教教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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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蘭長觀恍恍惚惚反應過來,明明陛下也十分長于機甲作戰(zhàn)時,他已經(jīng)登上了星網(wǎng),并打開了模擬機甲板塊。
而那位殿下就坐在他身邊,一臉好奇地摸來摸去,將“小白”兩個字演繹得淋漓盡致。
“殿下,”蘭長觀道:“這里是私人模擬室,F(xiàn)在我們使用的是最基礎的雙人機甲,我在主位,您在副位。”
他簡略介紹一番,又著重給裴然介紹了一下各個按鍵的功能。
最后才認真地看著裴然,“您記清楚了嗎?我可以為您演示一遍,或者重新講解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