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的呼吸已經(jīng)撲在了他的面頰上,瑰麗的金色瞳望著他。土御門伊月險些就此被蠱惑, 視野里有只螢慵懶的閃了一下尾燈, 他如夢初醒, 連忙向后退開。
“別、別鬧了……”
半妖好像很失望地嘆了口氣。
“我找到了部分怪談的誕生之地!蓖劣T伊月轉移話題, “白天出去就是為了在那里布置一下, 這幾天新怪談的誕生應該會少許多!
“至于晚上, 是因為我得到了一樣東西,想出去試驗一下效果!
他從袖中引出了那個晶瑩剔透的茶水球,里面包含著能令人神魂顛倒的霸者之茶, 他已經(jīng)試驗過效果了。
半妖神情一凝,“這是……”
“用人類的畏做出來的東西,怪談在城中肆虐,就是為了收集恐懼, 進而制造許多這樣的茶水!蓖劣T伊月把小茶球的表面加固一下,直接交給奴良鯉伴, “小心一些,千萬不要飲用, 不然會因為渴望茶水變成山本的幫兇!
奴良鯉伴接過了土御門伊月的小茶球,又聽土御門伊月教他想要使用的時候就戳一個洞引出一點來, 忍不住問道:
“你……”
“我有罪!卑装l(fā)的咒術師輕輕垂下眼睛,“不管現(xiàn)在做什么, 曾經(jīng)我也是幫兇,那些因怪談死去的人……”
“可是沒有人死去!
土御門伊月倏的抬起眼睛。
“沒有人死去!卑胙种貜土艘槐,他臉上浮現(xiàn)毫不謙遜甚至有點驕傲的微笑。
“我還是那句話, 你以為你在誰的城里?”
他顯然十分敏銳,立刻就把土御門伊月先前的消沉與此時的話題聯(lián)系到了一起。
“你是因為擔心有人因此死去,才這么低落的?”
“……”
“看來我猜對了!
這種事情自己心里知道,跟別人直白的說出來是不太一樣的。土御門伊月感到窘迫,稍稍側過頭去,可半妖跟著他繞到另一邊,笑道:
“這么可愛的?沒有人因為百物語而死,更何況這罪責本來就歸不到你頭上!
他指尖卷著咒術師的一縷白發(fā),語調很輕。
“蜜桔船的主人,才是真正的敵人,更何況……”
“我還要從他手里把你搶來呢!
如果說破壞百物語儀式,守護這座城的和平,是奴良組二代目的責任;那么擊敗那個幕后主使,讓咒術師點頭同意與他交杯,就是奴良鯉伴個人的愿望。咒術師大概真的被他撩得窘迫無比,幾乎是逃一樣匆匆丟下一句“知道的已經(jīng)告訴你,先回去了”,就沿著來時的蝴蝶之路回到大船上。
半妖把那個封好的小茶球揣起來,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不見之后,這才晃晃悠悠回城里。
不過幾秒鐘之后,他又再次折返,在周圍找了一圈,找到了那只趴在荻花上優(yōu)美拜月的螢。
半妖金色的妖瞳緊盯那只螢,螢不安又迷茫地動了動頭上的觸角,小燈亮了又滅。
“啊,又閃了,”半妖面無表情,“都是因為你剛才在閃,才失敗了的!
他伸手把那支柔軟的荻拉下來,莖有一定的韌度,彎曲成小小的拱形。然后他一松手,“嗖”的一聲,上面的螢頓時被彈向深草之中。
做了一件壞事,半妖反而高興了,再一次晃晃悠悠離開河岸,這一次是真的走了。
頭上一個包·螢:???
人干事???
土御門伊月回到船上,初時還有些心神不定,后來就漸漸平緩下來。一想到?jīng)]有人因為這樣的儀式而死,他就發(fā)自內心的高興。但是這樣的儀式仍就不應該繼續(xù)下去,那對于人類和守護這座城的人來說都是沉重的負擔。
他在自己的房間里香甜地睡了一覺,頂樓的百物語儀式還在進行,怪談誕生之地,千萬銀光絞殺著新生的怪談。
清晨時分,蜜桔船上的高層們也得到了近段時間城中的詳細消息,百物語沒有達到預期的規(guī)模,甚至沒有人因此而死去。
“奴良組……奴良鯉伴!”山本憤怒地咆哮著,眼神瘋狂。土御門伊月坐在下方,深深垂著頭,其他干部也是這個反應。
不知是不是土御門伊月的錯覺,他感到山本近來愈發(fā)臃腫了,坐在房間里像一座肉山,旁人幾乎都攙扶不住,只好特意打造支架供他倚靠。
他也聽到了那個半妖的全名,小聲在心里念了一遍。
奴良……鯉伴……
滑頭鬼與人類公主的孩子,剛剛接手二代目的位置,正是意氣風發(fā)的時刻。土御門伊月想到半妖口稱“我的城”時的神采飛揚,有一些想要微笑,然而周圍的氣氛十分凝重,他硬生生忍住了。
山本從暴怒中平復下來,環(huán)視一圈,干部們更深地低下頭。他的視線在土御門伊月頭頂停留了片刻,本想讓對方去進行暗殺,畢竟一些咒術最適合做這種事情。然而想到對方創(chuàng)造怪談的能力,又覺得應該讓他就在船上專心為他制造強大的屬下。
柳田負擔著這條船上的客人往來,也走不開,那么就只剩下……
“我要為你們介紹一個人,以及新創(chuàng)造的群體性怪談。”他抬手,陰影蔓延,黑色的陰影以他為中心流淌出來,又慢慢向上匯聚成十數(shù)個人形。
這顯然不是全部的數(shù)量,不過山本似乎覺得作為展示已經(jīng)足夠,便讓黑影停止了增殖。為首的那個黑影誕生的方式與其他黑影都不一樣,頭生雙角,面孔半遮,與其他黑影一同向山本單膝跪地。
“這便是我的刺客之怪!”山本笑道,好像有些松緩了,“數(shù)量足有數(shù)百之中,我將用他們去刺殺那個奴良組二代目。”
土御門伊月睫毛微微一顫,這樣的數(shù)量,就算是他也不能保證全身而退。這一次只怕十分危險,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夠提前告知奴良鯉伴一聲。
而山本接下來的舉動卻打亂了他的計劃。
“這兩天你就不要往岸上跑了!鄙奖究粗@然耐心即將告罄,“專心創(chuàng)作新的怪談,暫時威力不大也不要緊。你要認識到自己的巨大作用,經(jīng)你口講述的怪談立刻就能成真,這對我們實力的增強是大有好處的,你也要負擔起干部的責任來!
“……是!
“不然就明晚加入百物語吧,講的不好也沒有關系,只要你講!
土御門伊月露出細微的為難神色,眼下的情況由不得他不答應,正要應下,柳田忽然開口。
“山本大人,不如后天再讓伊月先生加入進來吧!
山本看著他,需要一個理由。
“明日要進行刺殺,晚上有沒有時間舉行百物語還是未知。”他看了一眼土御門伊月,“伊月先生的怪談十分精彩,我個人主張多給予他一些時間。畢竟要怪談,我們有很多,可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強大怪談,卻少得很!
山本陷入沉思,半晌,他緩緩點頭。
“那么就后天。”
土御門伊月松一口氣,側過頭的時候,他的視線與柳田的視線接觸,柳田對他笑了笑。
很意外的,這船上絕大多數(shù)人都很喜歡土御門伊月。
會議結束之后,柳田請土御門伊月和酒。他們在二樓的隔間里,關上門,下面的聲音仍舊時有傳來。
“別往心里去,山本大人有時候脾氣急躁一些,伊月先生追隨山本大人這么多年,應該有所了解才對!
土御門伊月應的有點違心,他對自己這段過去十分懷疑。不過有一點很好,雖說他的記憶可能是假的,但是船上的人半點都不會懷疑他有什么異心,他是山本最忠心的下屬才對。
借著這個便利,土御門伊月可以打探一些事情。
“刺殺那件事……”
“是個苦差事。”柳田放下杯子,“不過并不是無法完成,那么多刺客之怪,為首的黑田坊更是強大無比,好好利用,奴良組二代目不會有生路!
“聽說他喜歡一個人在城中游蕩,那就更好辦了!
土御門伊月盯著杯子里的酒,不知在想些什么。
柳田以為他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發(fā)愁,于是安慰道:“伊月先生也不用太過著急,實在講不出好的怪談,先講一些不那么好的適應一下,總有靈感迸發(fā)的時候。”
“……嗯,我也是這個打算!
他們并沒有休息多久,柳田就要去準備刺殺的事宜,先告辭了。土御門伊月有些坐立難安,最后他還是站起來,邊向外走,邊從懷里掏出了一只特別的人形紙式。這種替身紙式是他最近才做出來的,應該可以糊弄過一些人,他要到岸上去。
夜幕降臨,又在外面晃蕩了一整天的半妖打算回組里吃飯。最近怪談們被殺死不少,又從源頭上被剿滅大半,普通的巡查就可以保障城中居民的安全。他知道蜜桔船肯定會有一些動作,不過比起那個,他更在意船上白發(fā)的咒術師,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成功把對方拐回奴良組,山本真是個討人厭的家伙。
暗中,有人做了一個手勢,黑影開始沿著無光的地方蔓延。
影子猶如千萬條細長的黑鱗魚,向他們的目標迅速游動而去。處在影子的中央,半妖垂著的眼簾微微掀起一點,空氣中無形的殺機已經(jīng)被他捕捉到了。他看起來依舊十分散漫,然而一些絲絲縷縷的黑色的畏已經(jīng)在他走過的地方繚繞,金色的妖瞳一睜一閉,睜開的那只倒映出粗糙地面上一條猛然躍起的黑線!
與黑線截然相反的雪亮的刀光,在刺客之怪尚未顯形之時就將其一刀兩斷。半妖旋身避過從背后襲來的另一個刺客之怪的利刃,環(huán)視四周,重重陰影籠罩之下,他散漫的笑了。
“真是好大的陣仗啊……”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貌似被養(yǎng)肥得很厲害,但是這個篇章真的寫得非常絲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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