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剩下的南門明珠表情卻平和。
似乎他早已知道這事。
說話的時候,少年用雀翎的錦扇搖啊搖,沒看別人,看向了南門明珠。
南門明珠坐懷不亂,與他對視。
少年用扇子擋住了半張臉,卻露出一雙彎彎的眼睛,雖然看不見嘴唇,但能看出,他是在笑的。
“放心放心;ǖ逃植皇鞘裁待?zhí)痘⒀、刀山火海!鄙倌晷σ饕鞯卣f,“但諸君手背上的蝴蝶,可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呀。”
有人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手背。
今夜移山長老的表情就沒好看過,從親手送走了自己共謀的岳邱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他究竟是在與什么人與虎謀皮。
更何況,他又不是一個人。
那些比他更加懵逼、卻選擇相信他的親傳弟子們,一個個鮮活的小生命。
其余繁陰、韶光、極目的長老都是如此想法。
但那少年似能洞穿人心般,說道:
“沒有回頭路了!
此時,同悲盟山上。
仙修們分門別類、有條不紊地忙碌起來,誰都能在此亂世之中,找到自己相應(yīng)的位置。
大多數(shù)有戰(zhàn)斗力的都組團(tuán)出去收復(fù)城池。
剩下的符修、器修、丹修……等等等等吧,都不分師門派別,開誠布公地互相交流經(jīng)驗,把同悲盟山上變成了一條條流水線。
而那些才入門不久的小弟子,就哪里需要哪里般,大多是做跑腿的工作,跟一群勤勞的小蜜蜂似的,每天上山下山。
孤妍一脈的也沒資格傷春悲秋,作為能打的劍修,早都被派到一線去了。
但秋柯有私心,無論如何都要和殷凝月在一起,女修大多平易近人,沒有反對的。
雖然,情況看起來更像是:
她都是個神經(jīng)病了,就讓讓她吧。
而吃了將近半個月干飯的永思和易流就更沒資格養(yǎng)生了,每天也是腳不沾地地忙活。
就在這日日夜夜打黑工、兩眼一睜看不見未來的情況下。
畢滄居然抓住了累到變形的易流。
這小子說:“這位道友,你怎么穿著我?guī)熜值囊路??br />
易流:“?”
這小子又說:“這位道友,偷東西是不對的。哪怕我?guī)熜钟锌赡芤呀?jīng)被顧盟主親手處決了,你也不應(yīng)該做梁上君子!”
易流:“……”
這小子還說:“這樣吧,你偷偷告訴我……你們孤妍是不是有個特別漂亮的小仙子?后頸這里有一顆小痣的。她還活著么?”
易流:“……?”
易流的表情逐漸驚恐。
剛巧這個時候永思過來:“怎么了?”
易流堅定一轉(zhuǎn)身,用力拉著永思,落荒而逃。
任憑畢滄在后面如何喊,都不敢回頭。
那當(dāng)然不敢回頭了。
不然下一秒,郁陽澤的俠骨香就會穩(wěn)準(zhǔn)狠地戳在她的腦門上。
而此時,日月堂中。
斷海、光陰、本真、不殊、虛運長老都在座,表情嚴(yán)肅。
他們?nèi)紘櫱铩?br />
“不行!”仇元琛啪啪啪地拍椅子扶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斷海長老:“對!這樣不行!”
本真長老:“還是要三思而后行!
光陰長老:“謀定而后動!
不殊長老:“知止而有得。”
虛運長老:“天塌下來,又不是要你一個人撐著!”
顧千秋弱小可憐而無助地被圍坐在中間。
每個人的目光都很重,其中仇元琛的尤勝,他招架不住。
顧千秋下意識就想回頭去找郁陽澤。
但郁陽澤就站在他身后,伸手一捏他的肩膀,微微一用力,不讓他動脖子。
顧千秋老實了。
僵持了一會兒,沒人說話。
只好顧千秋開口了:“……那你們說,除了刺殺那孔雀少主之外,還有別的好方法嗎?能少死點人的那種?”
眾人更加沉默了。
仇元琛說:“那也不行!哪兒就有非得你死的道理?”
顧千秋說:“我不一定死的。”
仇元琛說:“你這條命是郁陽澤給的,你問問他讓不讓你死?”
顧千秋說:“……那他肯定是不讓的。”
第232章
顧千秋笑得很含蓄。
郁陽澤在他身后,隔著椅子捏他的肩膀,輕柔而不容置疑那般——他鮮少露出這種程度的攻擊性,特別是對待顧千秋時。
要不說這個小孩兒其實本質(zhì)是冷漠的。
尋常人修仙,多多少少都有些救世思想。
只有他,最開始就鋒芒向內(nèi),在天地偌大中只關(guān)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
對內(nèi)絕對的專注。
對外就是絕對的漠然。
顧千秋沒有回首,但伸手按住了郁陽澤的手背,還輕輕拍了一下。
仇元琛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
顧千秋說:“君子是不立危墻之下,但我是殉道的英雄。我死之后,諸君應(yīng)當(dāng)多努力,捷報飛來當(dāng)紙錢!
幾位長老都沉默不語。
郁陽澤的手微微收緊,垂眸。
顧千秋不著痕跡地微微側(cè)頭,親昵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郁陽澤手指微微一抽。
仇元琛說:“你當(dāng)英雄?你當(dāng)過了!十二年前你已經(jīng)為天下死過了一次了,這一次也該輪到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