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題太跳躍了,第五程明顯一愣。
雖然已經(jīng)看不見了,但公儀濛還是認(rèn)認(rèn)真真看著他的眼睛,認(rèn)認(rèn)真真地說道:“我是褚?guī)熲曃ㄒ坏挠H傳,是不二莊未來的莊主,是將來天機百煉的創(chuàng)作者。別怕,你就算只剩個腦袋了,我也能讓你活蹦亂跳的。”
“……”第五程說不出話來。
也不知道他是無語,還是真的感動了。
但是沒有了眼睛,就算如此近的距離,也很難再窺探到對方的情緒。
反正公儀濛是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來——
這第五少俠究竟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大概三五秒鐘,第五程將她的手輕輕撫下去,微微提起嘴角,是個恰到好處的微笑:“謝謝你……”
很恰到好處,很無可挑剔。
就是讓人很不爽。
公儀濛不依不饒地重新伸手,這次連自己也湊上去了
“我認(rèn)真的,你相信我!”
“……”
太近了,都能感覺到她說話時氣流顫動。
雙唇大概只有幾厘米的距離,只要他微微一動,就可以“意外地”、“不小心地”碰上,畢竟他看不見了。
但第五程沒有如此。
他輕輕抬起頭,不著痕跡地避開那灼熱的氣流,還是那般恰到好處的笑容:
“我知道,我相信你!
不爽。
這種態(tài)度真是令人不爽。
公儀濛天生就是個神經(jīng)大條的,最受不了這種心里燒起來的窩火事。
可她卻又不能準(zhǔn)確地琢磨出自己到底在不爽什么。
于是,她就更加不爽了。
憋了一會兒,公儀濛想出門冷靜一下。
卻在轉(zhuǎn)身的瞬間,聽到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
那嘆息聲實在是太低了,就像是衣襟帶動的風(fēng)聲,若不是她天生耳清目明,肯定是要忽略掉的。
公儀濛猛地回身。
第五程低垂著頭,正在整理被褥和衣擺,看不清神色,動作非常正常。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時正在聚精會神地聽所有的響動。
公儀濛腳步聲停了,她轉(zhuǎn)過了身。
他也動作一頓。
公儀濛“噔噔噔”幾步走回床前,氣勢洶洶。
第五程微微往后一仰,像是要躲,卻被公儀濛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
公儀濛將他拽過來,另一只手扶住了他的后頸,往自己這邊一用力:
“我不嫌棄你,我喜歡你!
然后,這姑娘就直接親了下去!
第五程先是有短暫的呆滯,心里瞬間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一波波地沖刷著他的靈臺。
到后面什么都思考不了,傷口不疼了,腦子也丟了,只覺得嘴唇上灼熱得好像著了火。
不過公儀濛沒有親人的經(jīng)驗,也是仗著渾身的下意識反應(yīng),親了兩下不得要領(lǐng),后面就像是只著急的小狗,啃啃啃。
她咬起人來沒輕沒重的,第五程嘴角立刻就破了,居然也沒抬腳踹她,可見真愛。
等換氣的時候,公儀濛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也爬上了床,跨坐在他身上。
而第五程被她推在床頭和墻角的夾縫里,被她居高臨下地啃了半天,嘴角都破了。
“……”公儀濛后知后覺地臉爆紅,手忙腳亂地往下爬,“這、我、你渴不渴?我去給你倒杯水!
然后刺溜一下沖出門去,沒影了。
第五程原地呆坐半晌,臉也是紅得要滴水一般,心跳半天都平息不下來。
忽然,他一彎腰,把臉埋進(jìn)了被子里。
發(fā)出一點點微弱的聲音。
也不知道這小子是在哭還是在笑。
山上。
如坐針氈的易流終于在第三十八次光明正大的偷看之后,對郁陽澤開口:“別看我了,我真的不知道顧盟主去了哪里!
郁陽澤:“……”
易流深吸一口氣:“你不如四處找找,去你們曾經(jīng)相處的地方看看,這么光盯著我,也不是個辦法。”
郁陽澤:“……”
易流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看面相,這郁陽澤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人,雖然并不說話、也不動手,只是看著她。
但這眼神中有三分冷酷、三分嚴(yán)肅、四分審判,還有一種隱隱的不爽,好像隨時能拔出俠骨香、砍下她的腦袋。
顧千秋仗劍站在合歡宗門外。
他著一身落拓青衫,霜雪明神劍寒光,已經(jīng)重新變作了季清光的樣子,風(fēng)卷起衣擺和發(fā)絲,頗有種仙人降世的英姿。
但下一秒,顧千秋就扭頭奔了小路。
還是熟悉的野猴下山。
他一回生、二回熟,可以往合歡宗內(nèi)神不知鬼不覺地摸進(jìn)去,又何苦直接叫陣?
不過顧千秋這次運氣不好,剛踏入合歡宗內(nèi),就覺一陣煙霧般的春雨落下,當(dāng)然還有這個地方密集到可怕的桃花。
雖然是寒冬,但滿目都是春紅。
再一抬眼,便見俞霓站在那桃林深處。
還是宛如初見時的一身粉霞,像是日暮時分的天色,長卷的頭發(fā)垂在膝蓋處,耳垂上和發(fā)梢上都掛著紅色的瑪瑙珠,很客觀的漂亮。
兩人遙遙對視。
顧千秋舉起霜雪明。
霎時間,天地之中的所有桃花、落雨都被速凍成冰,尚未落地,就被霜雪明的劍氣震成了細(xì)微的粉末,消散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