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草木搖了搖,青翠的灌木非常不合時節(jié),一靠近就有綠意的香。
他鮮少從這個角度去看山林。
顧千秋隨手拽了跟草繞在手指間完,盯著山上看了半晌,才嘆道:“老仇啊老仇,可別小小的一個閉關(guān)給自己閉死了!
風(fēng)吹了一下,沒人回應(yīng)他。
不多時,山下有人叫他,顧千秋起身下了山,就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離恨樓門口。
雕花的馬車看起來不大,卻接連從上面跳下來了顏?zhàn)有小⒑粞荧I(xiàn)、公儀濛、第五程、廖承望……
顧千秋面無表情道:“前兩個我就忍了。后面三個小孩兒干什么來的?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行么?”
廖承望先是真心誠意地“哇”了一下離恨樓的山靈水秀和大氣牌匾,然后才興奮地圍著顧千秋轉(zhuǎn)圈圈:“顧盟主,你怎么知道,我從小就沒了媽媽?”
顧千秋:“……滾進(jìn)去!
仇鯤鵬素來是無所事事的,叼著煙斗早都來了,用挑剔的眼光打量完了每一個人,才開口道:“怎么又往家里撿人?”
顧千秋乖巧地表示:“仇老,這都是元琛的意思,他讓我?guī)兔α粢庵呛玫暮⒆印!?br />
眼見是真的來到了五大仙門之一的、久負(fù)盛名的離恨樓,廖承望早都被巨大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一個滑鏟就跪到仇鯤鵬面前,真心實(shí)意、氣沉丹田地喊道:
“師爺!”
仇鯤鵬抬腳就踹:“誰是你師爺?!”
滴溜溜,廖承望圓潤地滾出了三米遠(yuǎn)。
呼延獻(xiàn)一邊打哈欠一邊抬腳從他身上邁了過去,顏?zhàn)有蟹鲋,低聲問:“很累么??br />
同時,捂著耳朵的公儀濛和一臉生無可戀的第五程也從廖承望身上邁了過去,直接繞過仇鯤鵬,進(jìn)了離恨樓內(nèi)。
仇鯤鵬:“?”
仇鯤鵬不可思議:“他們沒看見我?他們以為離恨樓是什么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顧千秋就給他順毛:“別理他們,他們沒素質(zhì)。四個人都湊不出一對爹媽來,他們能是什么好人么?早都精神變態(tài)了!
廖承望重整旗鼓,爬回仇鯤鵬的腳邊,期期艾艾地道:“師爺……”
仇鯤鵬的血壓一瞬間就上來了。
進(jìn)了離恨樓,幾個人都恍如回了自己家,隨心所欲、四下亂竄。
顧千秋已經(jīng)懶得管他們了,將死命貼上來的廖承望給一腳踹走,自己則又摸回了問心生的小院。
沒想到,郁陽澤居然醒了。
“……”他似乎還沒徹底清醒,呆呆地看了顧千秋半晌,才輕聲道:“師父?”
顧千秋坐在他床沿邊,摸了摸他的額頭。
郁陽澤伸手就按住了顧千秋的手。
維持著這么個奇怪的動作,郁陽澤艱難地開口:“……師父?”
“誒誒,”顧千秋稍一用力,輕輕推了他一下,含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笑意,“聽見了,聽見了!
郁陽澤:“……”
室內(nèi)古怪的氛圍迅速升溫。
顧千秋有些不自在,又板起臉、收回手。
掌心的溫度一下子失去,郁陽澤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自嘲和失望,卻又是預(yù)料之中。
之前未盡的話題在此時又浮出水面。
他們之間的窗戶紙,似乎已經(jīng)被燒成了余燼,都不需要再戳,一團(tuán)灰罷了。
經(jīng)歷生死之后,原來還有更要命的事情。
古怪的、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
顧千秋強(qiáng)行想讓自己心硬些,但看見郁陽澤這副樣子,是無論如何都強(qiáng)硬不起來。
良久,這姓顧的才想起來什么似的,問道:“你、你要喝水么?”
郁陽澤從嗓子里“唔”了一聲。
顧千秋親歷親為,替他倒了杯水,又沒太注意,杯子滾燙,“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郁陽澤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顧千秋立刻伸手按住他。
這個動作,搞得就很……不合時宜。
兩人對視了一眼。
顧千秋心里尖叫了一聲,差點(diǎn)就前言不搭后語,廢了好大勁才壓住舌頭。
忽然,他手背上一涼。
是郁陽澤調(diào)動靈力,給他燙傷的手降溫。
顧千秋一下子冒了點(diǎn)火——
你丫都快與世界告別了,還這么不惜命?!
但他尚未來得及出口,郁陽澤就抬起了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顧千秋:“……”
郁陽澤喉嚨動了一下,道:“顧……”
毫不夸張地說,顧千秋渾身都顫了一下。
這小兔崽子,從沒直呼過他的名字。
今天、今天不會、不會要倒反天罡吧?!
顧千秋嚇得語無倫次,落荒而逃。
一出門,就看見不遠(yuǎn)處,呼延獻(xiàn)正抄著手、靠在一個廊柱下面,含笑揶揄地看著他。
顧千秋:“……”
顧千秋想了想,遂擺出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喝問:“你在這兒干嘛?”
呼延獻(xiàn)笑著挑眉:“不明顯么?看熱鬧啊!
他這副樣子是真的美麗,三分狡黠。
但顧千秋不吃這一套。
顧盟主上前就要跟他動手。
呼延獻(xiàn)后仰躲了一下,道:“做什么?惱羞成怒么?”
顧千秋道:“我當(dāng)時就不該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