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濛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盯著他，又硬生生地將第五程的耳垂給看紅了，小腦袋瓜“崩”地一亮。
“我知道了！”公儀濛說，認認真真地說，“你不要覺得我會討厭你，我是個是非分明的人。項良做的事既與你無關(guān)，滄海書院出征不二莊你也毫不知情，我不會遷怒的。”
第五程很小聲地：“……謝謝�！�
公儀濛笑起來，露出兩顆漂亮的小虎牙，又還想說什么，忽然只聽一聲巨響！
轟�。�
是城門口的方向！
第152章
城門的硝煙彌久不散。
所有人一齊退回來，紛紛拿著武器，驚慌失措又有詭異的默契，緩緩?fù)嘶亍?br />
“怎么了？”公儀濛現(xiàn)在一身牛勁沒處使，興沖沖地上去，“誰在外面？”
接著，便見從硝煙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
此人身著百色的輕紗，像是濃重煙霧中飛出的一只蝴蝶，逆著風(fēng)，卻如此輕盈而美麗。
滿上醉看著一群殘兵敗將，身側(cè)卻有無數(shù)嚴陣以待的侍從，各自露出興奮的神色。
連那個叫衛(wèi)致的馬賊頭領(lǐng)也在。
衛(wèi)致手邊后半步的位置，站著臉色蒼白得如死尸的郎本，再然后，就是項良。
居然都還活著。
真是讓人不得不感慨：好硬的命。
第五程眼中閃過了一絲動搖。
少女罵道：“居然都還活著啊！”
但這掙扎很快的，就化作了一灘平靜的湖水，可能底下還是洶涌的，只是看不出來了。
第五程握緊手中的裁云劍。
“諸位看完了戲就要走么？”滿上醉禮貌地問，又嘆息，“后面本來還有一出的，可惜你們偏要往這邊來，讓我都錯過了呢�！�
城墻上嘩啦啦地落下來好多機關(guān)。
那些碎裂的木制殘片和血淋淋的骨肉一起降落，像是鋪天蓋地的雨，像是恐怖夢境里才會出現(xiàn)的場景。
滿上醉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了把傘。
月光下，傘上反出一種類似于人皮的詭異色澤，居然還有些美麗。
公儀濛看見那些機關(guān)碎片就忍不住了，暴怒地就要往前沖，被第五程死死拽住。
少女像是一頭野獸，怒極，第五程沒有辦法，將她鉗住手腳、按進自己懷中，才能完全拉住暴怒的他。
“原來是因為這個嗎？”對面的項良忽然說話，用一種很不在乎又好笑的語氣，“徒兒，如此簡單的事情，何必要弄得你我?guī)熗蕉髁x兩絕？……你站到我這邊來，我保證把這丫頭給你留個活口，如何？”
誰料，項良這一番話說完，最先有反應(yīng)的居然不是第五程，而是旁邊的郎本。
“……”
郎本不知道受了多重的傷，回去之后又是如何在項良手中活下來的。
總之此時面容蒼白若鬼，隨時要駕鶴西去的模樣。卻在聽完這番話后，眼中露出一種很復(fù)雜的情緒，似有愛恨交織。
衛(wèi)致猛地握住郎本的手腕，“咔擦”一聲脆響，擰斷了他那本來就脆弱的骨頭。
兩人之間靜默了一瞬。
第五程堅定地搖搖頭：“絕無可能。”
公儀濛的掙扎緩緩?fù)Ｏ聛怼?br />
項良搖了搖頭，似乎在表達遺憾。
只有那把緞面滑膩的傘在月色下挪近了一些，嚇得所有人都下意識往后退——
僅僅她一個人帶來的不祥感，就比得上其余所有人之和。
就算不二莊和滄海書院的老王八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時也都勉強還維持著理智。
其中，只有郁陽澤沒有退后。
他靜默地站在那里，左手拿著軒轅劍，右手握著俠骨香，神色平靜到好似一片湖水，甚至沒有恨意和怒意，也就別談懼意了。
殷凝月悄悄上來扯他。
但郁陽澤不動如山，甚至沒有回頭，平靜地道：“你們先走吧�！�
殷凝月卻還是繼續(xù)拽他，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就算需要有人斷后，那也不該是你。代盟主，你先走吧，我比你有把握�！�
她手里拿著一把很普通的劍——
是那種，新入門的同悲盟弟子最常用的練習(xí)劍，質(zhì)量不錯，卻顯然無靈氣。
卻有著為此孤注一擲的勇氣。
“代盟主，你回頭見到千秋，煩請幫我?guī)б痪湓�，就說，我很感謝他�！�
殷凝月輕輕彎了一下嘴角。
“如果沒有他，我早都死了，或者淪為別人的玩物。但現(xiàn)在，我拿過劍了，我知道自己為了什么而活�！也粫蠡�。”
她的眼睛里有柔和而堅定的光。
這時，秋珂在旁邊忍不住插話了：“那我跟你死在一起的話，算不算殉情？”
殷凝月輕輕地看著她，搖了搖頭：“你也沒必要留下來，你的靈力也是不足一成�！�
秋珂一下子伸手，將她攬住肩膀往自己這邊帶，還用腦袋蹭了蹭殷凝月的臉：“那不行，你是我的人，跟你死在一起是我愿意的，就叫殉情�！�
殷凝月被她蹭得躲了躲，沒躲掉，只好微微嘆了口氣，認命了。
兩人一齊看向了郁陽澤。
郁陽澤漠然道：“不帶。”
兩把劍都被注入了靈力，鋒銳得如月勾。
殷凝月皺起眉：“你……”
啪、啪、啪！
傘下傳來了很有節(jié)奏感的鼓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