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卻不得不要演這冷面的師尊──
顧千秋簡直想“撲通”一聲跪下,抱著郁陽澤開始嚎。
具體嚎什么不重要,總之他就是很想嚎啊!
不行,不行,不能讓郁陽澤誤入歧途。
一定是因為相處得太多了。
還是送給老仇養(yǎng)個百八十年的。
等等……
他娘的萬一他愛上了仇元琛怎么辦?!
那到時候,自己是演那棒打鴛鴦的冷酷師尊,還是演那被有情人當(dāng)成愛情磨刀石的倒霉鬼師尊?
到時候,他是選擇一刀剁下郁陽澤的狗頭,還是一刀剁下仇元琛的狗頭。
那離恨樓的無情道豈不是破滅了?
那修真界沒有離恨樓的平衡掣肘,勢必會陷入無窮無盡的混亂和戰(zhàn)火,屆時死傷百萬、民不聊生、天地倒懸、無盡天譴!
那他顧千秋就是那萬古的罪人!
郁陽澤還是伏在地上,跪得太久了。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那一緊張就容易多想的師父,已經(jīng)把事情推算到幾百年以后,并將自己嚇得面無表情、神智不清了。
顧千秋悚然意識到:不行,不能讓郁陽澤和仇元琛在一起。
他這邊剛想開口,忽然──
一道驚天動地的巨雷直接劈入地下,所有礦道瞬間被刺目的閃電照得完全看不清任何東西,只剩一片白光。
同一秒鐘,整個地底的巨大網(wǎng)絡(luò)消失殆盡,所有人都在瞬間被埋入廢墟之中,爆裂的靈力像是耕地一般犁過了這里,所有地方被翻了一遍土,人們連驚嚎都沒有就已經(jīng)死透了,一點殘余都沒留下。
變故發(fā)生的那一瞬間,顧千秋完全來不及思考,斷然撲向地上的郁陽澤。
但他們之間隔了三步的距離。
就是這三步的距離。
顧千秋眼睛被如龍蛇般過境的閃電晃了一瞬間,劇痛刺目,什么都看不見,也……什么都沒摸到。
下一秒,顧千秋忽然被人按住后腦,用力按入了一片水中!
水?!
咕嚕嚕──
嗓子里立刻倒灌進了很多液體,反嗆入肺部,窒息鋪天蓋地。
之外。
郁陽澤身受重傷,反應(yīng)遲鈍,甚至都來不及反應(yīng)什么。
那劈頭蓋臉的磚塊碎石差點直接把他活埋了。
但一道流光瞬間繞至他周身,將所有碎石都炸成了齏粉,而后一下挑住郁陽澤的后領(lǐng),原地拔高。
僅僅三秒鐘之后,郁陽澤重見天日。
這是一個溫暖的日暮。
軒轅又變成乖順的樣子,落入郁陽澤手中,他瞳孔一縮。
顧千秋呢?
為什么軒轅會在他這里?!
但他都沒來不及發(fā)問和著急,下一秒,又有許多人狼狽地從地底下爬出來,全如喪家之犬。
秋珂身上衣服破爛得宛如個要飯的,臉上全是石塊的劃傷,手里端著不殺生,戾氣十足地一腳踹飛個兩人多高的巨石,順便大喝道:“走你!”
殷凝月一邊咳嗽,一邊被她從石塊堆里拽出來,氣都喘不勻。
呼延獻和顏子行稍微好些,卻也是狼狽模樣了。
剩下的還有廖承望運氣好些,保住了一條狗命,不知是被傷到了哪里,正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吐。
但是沒有。
沒有顧千秋。
怎么會……沒有顧千秋?!
呼延獻看過來了一眼,眼中也閃過一點疑惑。
但他們都來不及問了。
因為此間黃昏日暮、夕陽好景中,站著許多人。
他們都穿著白色或紅色的綾羅,最復(fù)雜繁華的款式,手中或拿寶劍、或舉銅傘、或執(zhí)鮮花,臉上也帶著統(tǒng)一的面具,古銅質(zhì)地,又有些泛黑泛綠,像青面獠牙的惡鬼。
而人群的最正中間,放著一把木質(zhì)的太師椅,鬼斧神工的精雕,能將不二莊的東西襯得上不了臺面。
椅子上,歪坐著一個“少年”。
深紅的袍子比周邊的侍從還要繁瑣華貴得多,暗紋是金燦的太陽和扭曲的火焰,深古銅和黃金被相得益彰地串起來,做成配飾,掛在衣襟和他發(fā)尾上。
他長得很漂亮,不辨男女,一把孔雀翎的扇子半遮半掩。
“沒想到還有熟人。”他微笑著,陰狠且毒辣,“那就一起來吧。”
第148章
郁陽澤在小彎城見過這“人”。
彼時他還是個孩子,至多七八歲的模樣。叼著煙斗,要將郁陽澤和顧千秋剝了皮、掛在馬車上當(dāng)裝飾。
這才不到一個月,這人就看起來約莫十四、十五歲了,神容依舊男女莫測,但身上那種詭秘的“邪性”更甚,不會被認(rèn)錯。
看來當(dāng)時仇元琛千里之外揮出的一劍。
當(dāng)真沒能劈死他。
真是蒼天無眼。
呼延獻看了看天邊,柔和的光灑在他身上,美輪美奐的。他輕聲嘆息:“這才日暮!
那群穿著錦衣的侍從沒有自己的神智,筆直地杵在那里,將少年眾星捧月地簇在中間,手中各式法器都變成裝飾。
而少年的小孔雀翎扇子在鼻尖輕輕扇了扇,似乎是個驅(qū)散異味的動作。
他都懶得多分一個眼神給呼延獻,更別提接話茬了,跟當(dāng)初看見郁陽澤和顧千秋時的“熱絡(luò)”樣子可完全不一致。
郁陽澤手里死死攥著軒轅,雖然重傷著,但已經(jīng)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他上前一步,離他最近的秋珂沒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