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呼延獻(xiàn)是比較吃這一套的,神色溫和而帶著笑意。
而換做是顧千秋在此的話,此時必然一記掏心腳,將此人蹬出八百里之外去。
“宗主大人,教教我嘛,教教我嘛。”秋珂晃得更起勁了,若她是個犬科動物,此時尾巴肯定也搖成了討好的形狀,“若是你不教我的話,我就……”
呼延獻(xiàn)笑著問:“你待如何?”
秋珂道:“我就求求你!求你了,求你了……”
呼延獻(xiàn)慈愛地摸摸她的狗頭:“你倒是討人喜歡!
而在旁邊目睹了一切的廖承望:“……?”
他先是看看這個、又是看看那個,左邊右邊,全部看了半天,最終選擇了自己最熟的秋珂,氣沉丹田地震驚:“你喜歡阿月?”
秋珂瞬間變臉,也氣沉丹田地回:“阿月也是你叫的?”
廖承望感受不到殺氣,只覺得世界好像有些奇怪:“可你們都是……女子?”
秋珂說:“顧盟主和……咳咳,我是說,嚴(yán)盟主和令狐榜首還都是男的呢,禮崩樂壞都那么多年了,以后還是少震驚一些,容易顯得你很無知!
廖承望“哦”,然后說:“殷姐姐能喜歡你嗎?”
秋珂挺胸抬頭,非常自信:“本姑娘好歹也是大美人一個,還是現(xiàn)今良玉榜首,前途不可限量!她能不喜歡我嗎?”
呼延獻(xiàn)含笑乜了一下發(fā)呆的某人,幽幽道:“哎,若是某人能有你這般自信,也不會如今還止步不前了!
秋珂拱了拱手,承了下來:“就當(dāng)您在夸我了!
呼延獻(xiàn)又嘆道:“哎,許是人家覺得我站著說話不腰疼、替人做媒做上癮了,殊不知,我還是第一次要替人牽線呢。好心當(dāng)成驢肝肺!
秋珂張嘴就接:“嗐,那是他不識好歹,不必理他。但是我不一樣了,我是最知恩圖報的人。所以…宗主大人?”
他倆一唱一和,跟說相聲似的。
而秋珂這個狗腿的性格,剛好合上了呼延獻(xiàn)的脾氣。
這幾句話,給宗主獻(xiàn)說得神清氣爽,遂慈愛地摸了摸她的狗頭,笑瞇瞇地說:“開課。”
唰──
秋珂身邊立刻蹭出了個小腦袋。
秋珂警覺地扭頭:“你也要聽?你喜歡誰?不會是阿月吧?”
廖承望快速搖頭:“不是。只是感覺……沒準(zhǔn)兒以后能用得上呢。”
他知道,此時若他搖頭慢上一秒,就會被秋珂毫不猶豫地、一刀剁下狗頭。
秋珂慷慨地往旁邊挪了挪。
想了想,秋珂挪了挪,笑嘻嘻地回頭:“代盟主大人?請?”
大概靜了個三五分鐘吧。
也不知道郁陽澤做了何種內(nèi)心掙扎。
但他最后,還是默默坐到了呼延獻(xiàn)面前。
呼延獻(xiàn)一垂眸,三個求知若渴的小腦袋排成一排,更神清氣爽了。
·
幻境。
高山之上,漫天風(fēng)雪。
雖然此間日頭正盛,但人無法從中汲取到任何一絲溫度,白色的雪絮被狂風(fēng)編織成一張大網(wǎng),尹天蔽日,無半點生機(jī)。
顧千秋用袖子擋著臉,一步一步向上爬。
然后他沒忍住,回頭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
南門明珠追在他身后五六米的位置,也是亦步亦趨,聞言抬眸看來,映著半座雪山。
這里山路崎嶇難行,顧千秋自然不能狂奔而遁,而且不知前路通往哪里,便更不愿在此地跟南門明珠動手。
于是只好過過嘴癮了。
“你到底跟著我做什么?!”
“……”
“都說了,我不怪你!當(dāng)年就算只是普通朋友、甚至只是個陌生人,我都會用數(shù)枝雪救他的!”
“……”
顧千秋講道理講不通,于是深吸一口氣,換了對策。
簡單來說,就是跳過理智,直接罵娘。
當(dāng)年他和仇元琛沒少在背后蛐蛐別人,這一口嘴皮子早都練出來了。
只可惜當(dāng)時擔(dān)著個盟主之位,還要點臉。
但今非昔比,他成長了。
南門明珠低眉垂眼地乖順聽了好一會兒。
顧千秋罵得累了,發(fā)現(xiàn)他是個油鹽不進(jìn)的脾氣,最后恨恨道:“你當(dāng)初可不是這樣!
當(dāng)初,南門明珠是和嚴(yán)之雀比較像的人。
他們都很敏感,但又不愿意說出來,心中若生了根刺,絕不愿意讓他人幫忙。
而是留著這根刺從此生根發(fā)芽,讓那一塊永遠(yuǎn)潰爛著、潰爛著,不能愈合。
然后……他們還會怪親密之人沒有救他。
顧千秋雖然是個隨性的人,但還是有些察言觀色的能力。
南門明珠當(dāng)年的自卑和恨意。
他都看在眼里。
南門明珠終于有了點反應(yīng),問:“當(dāng)年我是怎么樣的人?”
風(fēng)雪大作,從他們中間過去,呼呼作響。
那些狂舞的雪花,好像驟然吹開了那么多年的歲月,面目模糊之后,心跡反而清晰。
奇怪的,顧千秋心中的怒氣不斷減少。
最終,他心如止水了。
甚至,都可以和南門明珠心平氣和地開始說話了。
“當(dāng)年啊……”
顧千秋似乎在嘆息,但風(fēng)雪太大了,南門明珠聽不清楚。
“當(dāng)年你心思敏感,遇事常有不忿,卻又不愿吐露心跡,還要跟我端出一副菩薩模樣。往往要我半猜半蒙,才能得見你一點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