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上來報信的尹旌從里面探出一個猥瑣的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確信沒有第三個人跟來,才把門又打開了一點,悄聲道:“進來吧。”
郁陽澤不明所以,兩人一起進屋。
令人不解的是,孤妍大殿中間已經(jīng)站了許多女性長輩,齊刷刷地看著他。
說起同悲盟的孤妍一脈。
孤妍一開始也是收男弟子的,但據(jù)說——因為時間太長,所以據(jù)說得也很有限——據(jù)說是曾經(jīng)孤妍先輩和同悲先輩,青梅竹馬、日久生情,展開了一段曠日持久又轟轟烈烈的戀愛。
然后“同悲”的先輩當(dāng)了回渣男,在下山歷練的時候愛上個柔弱的凡間女子,反正就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兩人決裂了。
孤妍先輩從此以后變成了堅定的“反對男性入侵”者,孤妍一脈從此不再要男弟子了。
雖然后來兩人都羽化了,但這條莫名其妙的規(guī)則卻被傳承下來了。
孤妍一脈,至今還是很厭男的——咳咳,并且在劍術(shù)上力求壓過同悲一脈,把“同悲盟”改成“孤妍盟”是她們祖?zhèn)鞯男叛觥?br />
“代盟主來了?”
為首的那個女人瞇著眼睛笑,倒是很柔和——如果她曾經(jīng)沒有把膽敢來山下求愛的男弟子打得三個月下不了床的話。
“入得此門,便是生死不論。你可是真的想清楚了?”
郁陽澤:“?”
郁陽澤緩緩扭頭去看尹旌。
尹旌幾乎把腦袋低到胸前了,像只鵪鶉似的不敢抬頭,良久才在那目光中囁喏出蚊子般的一句:“她們……打算把嚴盟主……趕走。推、推你做盟主。”
郁陽澤:“……”
他還以為要弄死呢,結(jié)果只是趕走。
白高興一場了。
逄從君臉上有些很淺的皺紋,但是并不影響她眼中盛著清明閃亮的光。
“代盟主。你難道就不好奇,你師父故去之前,為什么把盟主之位交給‘韶光’一脈的令狐良劍,而并沒有交給你這個出身驚虹山、練習(xí)‘同悲劍法’的唯一親傳嗎?”
她語氣中有淡淡的蠱惑。
但更多的,卻是同仇敵愾的悲憫。
郁陽澤靜靜地抬眸。他也想知道那個答案。
究竟是覺得我難當(dāng)大任?
還是對令狐良劍舊情未了呢?
“這些都是事實。但在令狐良劍和嚴之雀的‘共同努力’之下,這個‘遺言’還有后半段很少有人知道。”
“那就是,等你登臨天碑無上榜的那一天,令狐良劍就需要將盟主之位還給你。其實他才是代盟主。而你,才是名正言順。”
郁陽澤舔了舔嘴唇。
原來是這樣嗎?
他不想聽到的兩個答案都不是,不幸中的萬幸,他還是有些高興的。
但隨即,逄從君的語氣嚴厲了起來:“料你也知道,我跟你師父關(guān)系不錯,所以也算看著你長大的了。所以……這么多年,你為什么還沒有上榜?”
這個詰問一出,所有人都不敢說話了。
郁陽澤強嗎?
他很強。
但是,在同悲道、顧千秋的光芒之下。
他還不夠強。
至少不能在良玉榜首的位置上“屈居”那么多年,還不能登臨無上榜。
逄從君說到這里,閉了閉眼睛,將她的所有情緒都收了回去,語氣平靜地說:“郁陽澤,你第二了。六壬書院的草書估計明日就到!
大殿內(nèi)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寥寥。
所有人看向郁陽澤,一動不動地等待他的反應(yīng)。
霸榜天碑良玉榜十幾年,驟然屈居人下,他會作何反應(yīng)?
但是在那片各色的目光中,郁陽澤只輕輕一哂,并沒有說話。
他稍稍錯步側(cè)身,露出身后的殷凝月。
“對了,這是我朋友的姐姐,煩請您看看根骨,能不能留在孤妍門下?”
第27章
夜半,顧千秋睜開了眼睛。
悲問亭中月色明朗,偶有風(fēng)動也是輕微,稍稍涼。
仇元琛已然告辭,而郁陽澤尚未回來。
顧千秋悶聲咳嗽了幾下,下一秒,陌生又熟悉的酥麻感傳遍全身,和疼痛迥異又同歸的難捱如野火燎原,他一個不穩(wěn),就從拼接的石凳上翻倒在地。
身上有股氣流亂竄,很快攪動他的肺腑,經(jīng)脈開始亂走,他額間冷汗瞬間細密,然后順著他低垂?jié)饷艿慕廾,往下落?br />
“……”他無聲罵了一句。
很快,他身上某個難言的部位開始起反應(yīng),渾身衣服都貼到濕答答的皮膚上,額間的碎發(fā)被打濕,怎一個“狼狽”了得。
不行,太難看了。
顧千秋幾乎手腳并用地爬出悲問亭,狠狠咬了咬舌間。
“情欲”在身,絕不能讓郁陽澤看見。
他現(xiàn)在只想瞬移到隔壁山上,一頭扎進觀山湖中。
但是他又很怕半路遇到回來的郁陽澤。
那他娘的就更丟人了!
顧千秋艱難地挨過了一波如潮水的考驗,生銹般地腦袋才思考出了一個去處,立刻站起來,沖進了白玉京。
一進大門,他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
俞霓不愧上了無上榜第六,如此手段,顧千秋只覺一千只蟲爬在他血管上,緩緩地啃噬──痛倒是不痛,但癢得人發(fā)瘋。
同時,顧千秋腦中不受控制地竄出了許多少兒不宜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