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短簫一動,霎時平地起狂風(fēng),便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眾人隱隱見萬鬼從臺下爬出,發(fā)出幽怨的悲鳴嚎叫,天幕低垂,光線暗淡三分,瞬間恍若身臨地獄。
“俞霓!我只要伏虎枕!”
萬鬼蠢蠢欲動,將許多合歡宗弟子按在身下,磨牙吮血,只待一聲令下。
俞霓卻并不應(yīng)聲,瞳孔變成杏核一點,金芒盛若一道天光,乍破夜幕低垂。翻手香骨案出,整個牡丹臺周圍立刻豎立出了零零白骨,全然有神志似的,嘩啦啦跳起舞來,那被驅(qū)策的萬鬼也顯然被影響了,許多合歡宗弟子得此反擊成功。
“呵!庇崮拗苌砝渚嫔珔s有些挑釁的笑意,若醉酒神態(tài),“看來‘山鬼啼風(fēng)雨’也不若傳聞中可怕,天碑為何將你排在我之前呢?”
凌晨低聲威脅道:“你有傷在身!
“可我不怕死。特別是……還能有人給我陪葬!闭f罷,俞霓金色瞳孔猛然鎖定仇元琛,“仇樓主,今日不如我們?nèi)艘黄鹚涝谶@里,倒也痛快!
凌晨也看向仇元琛,忽然道:“你當(dāng)初……”
他話沒說完,萬鬼驟然轉(zhuǎn)向,跟瘋了一樣撲向仇元琛。
仇元琛大罵一聲:“兩個神經(jīng)!”
他軒轅劍出 ,一劍撼山,將密密麻麻的萬鬼愣是劈出一條路來。劍意不減,又是大開大合,威壓平等地壓在每一個人頭頂,氣勢磅礴,無畏無敵。
這下,把所有看熱鬧的人全都“牽連”了一遍。
他們正熱火朝天地看著三甲高手對決,卻忽覺上不來氣,一動就發(fā)現(xiàn)自己氣血倒灌、靈力亂竄,隱隱就要走火入魔、爆體而亡了。
和著你們剛剛打,根本沒出全力!
所有人來不及多想,紛紛使出看家的本事,就地逃命去了。
顧千秋耳膜都被震裂了,腳步虛浮,慌張地四處搜尋,終于看到了個熟悉的身影。
他一邊咳血,一邊準(zhǔn)確無誤地抓住了郁陽澤的胳膊。
郁陽澤有些詫異。
如此混亂場面,這人怎么就奔著自己來了?
而且這人像個命不久矣的癆病鬼,但那只手又如此堅定而有力,讓郁陽澤產(chǎn)生了一種,似乎無所不能的感覺。
但僅僅是一瞬間,郁陽澤就扶住了差點一頭栽倒的顧千秋。
“狗咬狗。速走,速走!鳖櫱镎泻糁。
如此混亂場面,郁陽澤不敢亂動靈力,只好扶著他先出去。
啪——!
眼前的迷霧中出現(xiàn)一個女孩兒。
鞭子抽在地上,撕裂風(fēng)聲,令人毛骨悚然。
“郁少俠。你要去哪兒?”她緩聲問。
郁陽澤將顧千秋護(hù)在身后。
苗妝瞇著眼睛:“郁少俠,我不想跟你動手。但我家宗主說了,這個人必須留下!
郁陽澤不應(yīng)聲,俠骨香出鞘一寸。
苗妝神情有些悲傷,但語氣是冷硬的:“合歡宗、黃泉、離恨樓,還有你同悲盟……這人究竟是誰?哼,我不在乎。但若你執(zhí)意要帶他走,便先從我的尸體上踏過去!
她銀色細(xì)鞭驟然出手,撕裂風(fēng)聲,直撲郁陽澤面門。
居然是一點沒留手!
俠骨香出鞘,郁陽澤架住長鞭,發(fā)出一連串的聲音。
又在瞬間收手,大力一揮,將整條鞭子,連帶苗妝都甩出去幾米遠(yuǎn)。
而俠骨香“一霎晚風(fēng)”劍意在瞬息間凝結(jié),以郁陽澤為中心,從他的腳底涌出了一縷細(xì)細(xì)的涼風(fēng)——風(fēng)并沒有形狀,卻裹著塵埃飛沙,讓人能看出它正繞在郁陽澤周身——風(fēng)吹得很慢,也止步于涼意而不是嚴(yán)寒,但苗妝一鞭挨上那漩渦流,立覺一股料峭之意順著她的掌心蔓延到她周身,她尚來不及驚訝,便被濃重的悲傷侵占,一滴眼淚滴落在她手背上。
苗妝心中一凜,立刻收鞭,后撤出了一個安全距離。
她快速抹了一把臉,那滴眼淚不是錯覺。
苗妝瞇了瞇眼睛。
這類“通感”,也就是用自己的情緒去影響他人,合歡宗魅術(shù)善用此道,苗妝從小接受訓(xùn)練,若不是遇上俞霓那般人物,她不該被影響到的!
她看向郁陽澤:“郁少俠,你這劍意,可跟同悲盟大相徑庭啊!
要不說她是個“妖女”呢。
她喜歡郁陽澤,也就會讓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
而真涉及底線,她便出手果決、字字珠璣。
展現(xiàn)了十分的“妖女本色”。
但這不是壞事,她先是苗妝,再是合歡宗的圣女、再是喜歡郁陽澤的女子。
顧千秋聽得十分同仇敵愾。
在同悲盟好的不學(xué),不知道上哪兒學(xué)的這個,你師父的臉都被丟盡了!
但顧千秋知道好賴,趁他倆打起來,頭也不回地跑了。
苗妝提鞭想追,被郁陽澤一劍攔住。
他并不回應(yīng)那質(zhì)疑,但殺意的純粹,暴露了他并不平靜的內(nèi)心。
“好、好、好!”苗妝一連說了三遍,銀鞭光芒大盛,每一節(jié)銀刺都豎起來,暗紅色的靈力灌注整條長鞭,“郁陽澤,我的傾慕你不在意,那便試試我的厭惡。天碑良玉榜榜首?今天該易主了!”
郁陽澤還是不應(yīng),只橫劍在身前。
顧千秋連滾帶爬地跑出沒幾步,忽然又被人給逮捕了。
左邊一個都門,右邊一個蹉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