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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孑譯,祁孑譯?”

  “你他媽敬業(yè)點,哪有唱一半跑路的,趕緊最后一首,唱完宵夜去!”

  ......

  演出結(jié)束后,祁孑譯在后臺被西裝革履的酒吧經(jīng)理攔住。

  “小祁,今天酒吧營業(yè)額爆了,多虧了你們,”他掏出兩個大紅包,迭起來有半個食指那么厚,“演出費這幾天會打到你們賬上,這是我們老板的一點心意!

  “不必!逼铈葑g看也沒看一眼,拒絕得果斷又迅速,拎起吉他就走。

  經(jīng)理追上來:“我們老板特意吩咐,一定要交到你手上。你收下吧,不然我們也不好交差!

  祁孑譯呵笑一聲:“告訴你們老板,小爺不缺這點錢!

  ......

  “你他媽不是什么散活都接,突然這么有骨氣?”白昱舟岔過來。

  他們這群玩音樂的人里頭,就屬祁孑譯最窮。

  聽說是初中起就不問家里要錢,生活費學(xué)費全靠自己掙,剛滿十八歲就抱著吉他去江邊一家露天清吧當(dāng)駐唱。

  就是那個時候認(rèn)識的。

  一打聽,大學(xué)生。再一打聽,珞瑜大學(xué)的。白昱舟當(dāng)時剛從珞瑜畢業(yè),學(xué)弟啊。

  當(dāng)時,白昱舟的樂隊組到一半,獨差個主唱,一眼相中了這個能搞深情的好苗子。

  于是斥重金把他挖走了。

  祁孑譯么,缺的就是錢。

  這么缺錢一人,那么厚一沓紅包,說不要就不要。

  白昱舟搭上他的肩,揶揄道:“怎么著,哥們兒現(xiàn)在對銅臭嗤之以鼻?”

  “還是,”他一臉八卦,“跟老板吵架了?”

  祁孑譯斂眉,不置可否,“你很喜歡女人為你花錢?”

  白昱舟家里做點小生意,也算得上小富二代,這輩子花過唯一一位女人的錢,是他親媽的錢。

  但這不是一回事啊,之前在“shy”的駐場費他不也照收嗎,怎么以前能收,今天就叫“花女人錢了”。

  “工作是工作,這他媽叫工資,工資和私生活是兩碼事。還上升到花女人錢了,給你能的......”

  白昱舟倒不是多想要那錢,他不缺,其他樂手也不缺。

  一頓輸出純粹是覺得,這逼死裝死裝的。

  窮得叮當(dāng)響了,還在對象面前展傲骨,喊不屈。他對象多有錢,仨瓜倆棗扔出來都不夠她聽響。

  吐槽完,便沒了聲。

  見祁孑譯頂著一張吃了癟沒處發(fā)泄,又懶得跟他爭論的臭臉。

  白昱舟兩手一拍,暗自嗟嘆:果然跟老板吵架了,見錢眼都不開了。

  老板自然是指潭書。

  幾個月前,smokkin還是個無聲無臭的散裝樂隊,音樂軟件上評論破999+的歌曲屈指可數(shù)。

  被封焰簽上沒多久,就被潭書以將近叁倍的駐唱費挖走。

  且挖他們的時候,封焰就坐邊上抽煙,似笑非笑地目睹這一幕發(fā)生。

  何德何能啊,被兩位大老板爭搶。

  白昱舟面露難色,實在不好意思應(yīng)聲。

  這場面,應(yīng)了,感覺自己像白眼狼,不應(yīng)......

  事少錢多,其實有點心動。

  好歹私下說。

  ——十萬買你們四十五分鐘,誰比較虧?

  似是沒了耐心,潭書當(dāng)時就是甩了這么一句話。

  她坐在卡座正中央,優(yōu)雅地交迭雙腿,橙色光點在纖指間忽明忽暗,無聲地提醒——還剩半根煙的時間。

  的確,去個零,也是潭書虧的。

  在外面,他們唱一場根本開不出四位數(shù)。

  可被她如此盛氣凌人地道出口,還是挺傷自尊。

  畢竟,他們的歌,真的挺他媽好聽的!怎么就這么不值錢呢?!!

  于是白昱舟瞄了眼祁孑譯,有詢問的意味在。

  雖然他是隊長,但也就掛個名,遇上決策性的正事,他一般都交給祁孑譯。

  祁孑譯想也沒想:“不需要叁倍,該怎么樣就怎么樣!

  自此,潭書成了新老板。

  潭書是個人美錢多的老板,管你同不同意,叁倍照舊給,業(yè)績好還發(fā)獎金。

  白昱舟也是后來才知道,潭書和封焰是發(fā)小。

  車停在“shy”的后門,兩側(cè)保安將粉絲攔隔在外,空出一條通道直往車門。

  “哥哥!”

  祁孑譯前腳剛踏進車廂,腳步一頓,聞聲尋過去。

  一個小個子女孩被擠在人堆外,蹦蹦跳跳地喊著。

  兩個字混在一眾“能不能合個照”“能不能簽個名”“啊啊啊啊老公你好帥”“老公晚上早點休息”的聲音中極為突兀。

  祁孑譯走過來,臉幾乎懟到手機攝像頭:“麻煩大家讓條道!

  粉絲尖叫著松散開些,女孩鉆過人群直接從保安橫起的臂下鉆了過來,挽上祁孑譯胳膊。

  周遭不免響起質(zhì)疑聲,不少粉絲懟著她臉拍,還從著裝上認(rèn)出她就是送花的女孩。

  好在她學(xué)聰明了,知道戴個口罩,祁孑譯還是把她臉往壞里按了按:“這是我妹妹,麻煩大家打個碼,多謝!

  便上車離開。

  貝斯手孟曲驚奇地瞧著車?yán)镞@張陌生帶點熟悉的面孔:“我說你怎么轉(zhuǎn)性了開始收禮物了,搞半天是你妹,親的?”

  女孩瞄祁孑譯一眼,點頭。

  白昱舟打量著她的小體型:“妹妹,你才多大啊,怎么溜進‘shy’的?”

  這明顯初中生啊,保安怎么放進來的。

  “我高中了,再過兩年都成年了。”女孩湊近,戳了戳祁孑譯的手臂,撒嬌般小聲控訴道,“哥哥!為什么我送你的花在別人手里,你不喜歡嗎?”

  孟曲還嫌麻煩呢,又不是送他的,往她懷里一擱:“你哥沒手拿,我替他拿一下也不行啊妹妹?”

  她擠過來,祁孑譯就得往邊上挪,貼著車門,“姜澄月,你才多少歲?誰允許你來酒吧的?”

  “這是清吧啊,”姜澄月被他質(zhì)問的氣勢嚇到,明明小時候總哄著她的,她抱緊花束,小聲嘀咕,“還不是因為想見你......”

  祁孑譯瞥了她一眼,他知道潭書生氣的緣由不在她,但又好像,的確在她。

  沒由得心煩意亂起來,火大,沒處發(fā),他壓著,聲音在盡量輕:“送你回家,以后別來這地兒!

  姜澄月?lián)纹饒A潤的眸,小心翼翼地拉他衣角:“哥哥,你生氣了嗎?”

  祁孑譯沉著臉,不言。

  見狀,白昱舟出來打圓場:“你哥情場失意,板著張死臉,你別搭理!

  “情場失意?哥哥你......”大夏天的,姜澄月忽然打起寒顫,“你談戀愛了嗎......?”

  “......”

  彼時,祁孑譯在復(fù)盤,腦子里全是潭書的聲音。

  ——和你身邊所有異性保持距離。

  她第一次說這話,也是因為看到姜澄月。

  那天他被他那好久沒聯(lián)系的媽懇求,懇求他去接姜澄月放學(xué),路過一排大排檔,姜澄月鬧著要吃燒烤,于是停下來。

  潭書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那種馬路牙子搭棚坐的差環(huán)境。

  偏偏就是遇到了。

  她什么也沒說,眼神淡漠地掠過他。

  只在當(dāng)晚他去解釋的時候,扔下那樣一句似是而非的話,把他關(guān)在門外。

  甚至是在失眠夜復(fù)盤時,祁孑譯才遲鈍地意識到,她口中的異性似乎指向他妹妹。

  祁孑譯總在試圖搜尋潭書喜歡他的證據(jù)。

  吃醋生氣的時候,盯著他出神的時候,著迷吻他眼睛的時候,床上動情喊他名字的時候......

  似乎都是。

  似乎都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