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蟲渦是蟲族來到這片宇宙的錨點,不能挪動,也無法關(guān)閉,一旦它從休眠期進入活躍期,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蟲族通過它來到這片宇宙。
彼岸花要是有關(guān)閉蟲渦的手段,即便馬上宣布脫離聯(lián)邦成立新的國家,聯(lián)邦都不可能把它當成恐怖組織圍剿,反而得好聲好氣與其商量如何關(guān)閉蟲渦。
莊明月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估計只有帶走星核的人才知道。
她靠倒在座椅上,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溫秋秋說,她的七彩玉腰擬態(tài)是實驗覺醒的,彼岸花又這么執(zhí)著于尋找星核,恐怕星核就是他們實驗的關(guān)鍵!
“南藤軍校的星核也被他們拿走了!
莊明月說著,想起了那個主動出現(xiàn)在她面前的翡玉牌持有者。
那場狩獵失敗后,不管是被狩獵的人,還是那個神秘人,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起初,她想不明白對方的目的,但后來反復(fù)推敲此事,最終拼湊出了一個令她也覺得頗為離譜的推測。
對方的實力其實并不強,她是想利用蟲族調(diào)查處之手重傷那個女人,并借此機會將其殺死,從她身上取走星核,坐收漁翁之利。
君小亦手中的翡玉牌多半就是那個女人的。
這小子心眼多,大概查到了不少東西,就是不知道他和神秘人有沒有關(guān)系。
思及此,莊明月不大滿意地嘖了聲,“怎么我撈回來的人,一個個都藏著掖著,舍不得跟我說實話?”
公冶既望掀起眼皮,瞟了她一眼。
莊明月也不知有沒有察覺到他的視線,豎起一根根手指,似乎在數(shù)對她藏著掖著的人一共有幾個。
數(shù)到最后,她又下壓指節(jié),留著一根手指指向公冶既望,“公冶,你有小秘密嗎?”
公冶既望單手托腮半靠在桌前,懶洋洋道:“有。”
莊明月剛張嘴,又聽他補充道:“都是秘密了,你問我也不會說!
莊明月:“……”
這些小崽子,真是一個賽一個煩!
她嘆了口氣,準備再吐槽一句,電光石火之間,腦中掠過一個想法。
莊明月忽然直起身來,雙眼亮得可怕,“融和派內(nèi)部會不會有兩股勢力?”
公冶既望正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么,聽她這么說,抬起頭來眨了眨睡意朦朧的雙眼。
莊明月:“……你又困了?”
公冶既望誠實地點了點頭。
莊明月無語,“你這動不動就睡的毛病什么時候能克制一下?”
公冶既望雙手捧臉,含糊道:“我母親說,這是擬態(tài)缺陷,克制不了。”
莊明月:“……”
不等她重復(fù)自己剛才的話,公冶既望已然回答道:“融合派最開始不就是為了拯救半寄生體而誕生的嗎?彼岸花這么激進,想來很可能存在保守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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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銀色的金屬大門打開,時見夏掐了掐掌心,保持淡定抬起頭來。
入幕的場景令她有些意外,是一個很普通的實驗室,桌上擺著許多瓶瓶罐罐,偌大的空間里只有一個治療艙。
治療艙旁,男人長身玉立,墨發(fā)如瀑,手里拿著一本記錄冊,正在寫著什么。
他身穿白大褂側(cè)對著門口的方向,銀色面具遮住了上半張臉,露出好看的下顎和緋麗的唇瓣。
聽到開門的動靜,他微微偏過頭,雙眸中露出清淺的笑意,“七號,你來了?快過來!
他語氣親昵,仿佛不是在對下屬說話,而是非常親近的晚輩。
可哪個長輩會喊自己的晚輩編號?
時見夏對他生不出任何親近之意,甚至感到厭煩忌憚,恨不得奪門而出。
她忍下心底出于本能的沖動,神色平淡走到男人身邊,低聲道:“博士!
男人仿佛察覺不出她的排斥,彎唇笑了笑,“稍等我一會兒!
時見夏垂下眼眸,恰好看到躺在治療艙里的人,不由一愣。
男人赤。裸著上半身,活靈活現(xiàn)的青龍圖騰游走在他的肋骨、胸膛、肩胛之間。
再往上,是一張熟悉至極的面孔。
時見夏失聲道:“爸爸!”
博士聽到她的聲音,愉悅地揚起眉,“怎么這么激動?”
第089章 彼岸花(3)
噗通!噗通!噗通!
心臟跳動的聲音如此劇烈。
時見夏猛然抬頭, 幾乎要克制不住從心底翻涌而出的戾氣。
博士與她目光相撞,卻未因她眼中翻涌的情緒而產(chǎn)生任何不悅,而是含笑繼續(xù)做記錄。
時見夏死死盯著他, 倘若視線能化作刀刃,博士此時必然已被她千刀萬剮。
可他不慌不忙道:“他的潛能遠不能你, 即便覺醒了青龍擬態(tài),也無法做到完全掌控。”
時見夏垂著眼, 不出一言。
博士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態(tài)度,繼續(xù)說道:“這不, 出去一趟就把擬態(tài)搞到快崩潰, 不是存心給我找麻煩嗎?”
夏元霽閉著眼,蒼白著臉躺在治療艙中, 青龍圖騰緩慢的在他身上游走,不知是在汲取他的生機, 還是在挽救他的生命。
時見夏目光上移,看到了治療艙上方凹槽里的幽綠色菱形晶體。
此時, 晶體表面環(huán)繞著一圈又一圈的碧色星芒,這些星芒在高速旋轉(zhuǎn)中逐漸遠離晶體,轉(zhuǎn)而沒入夏元霽的眉心。
這顆星核碎片想來就是沈氏家族傳承的那顆, 依照她先前所猜,博士得到了它, 并將它的力量用在父親身上,使他覺醒了青龍擬態(tài)。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實驗室內(nèi)安靜得落針可聞,時見夏站在治療艙旁, 一動不動看著意識全無的夏元霽。
不久之前,他還把她護在懷里, 臂膀那樣堅實溫暖,猶如最安全的港灣,替她遮風(fēng)擋雨。
“你要我做什么!睍r見夏聲音沙啞,語氣也出奇的平靜,仿佛剛剛那一瞬間的兇戾僅是錯覺。
博士收起記錄冊,摘掉手套,拿起星核碎片戴回左手食指,語氣無奈:“七號,不要把我想的這么不擇手段,我是在救夏少將!
“十年前,我發(fā)現(xiàn)他的時候,他的擬態(tài)破碎,幾近氣絕。為了不讓你傷心,我可是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他救回來!
他說著,輕輕拍了拍時見夏的肩膀,轉(zhuǎn)而走向后方的實驗臺,在虛擬屏幕上簡單操作幾下。
一條藥劑管從治療艙里彈了出來,扎進夏元霽的大臂。
碧綠色的液體緩緩注入他的血管,不過短短幾秒鐘,他蒼白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虛弱的氣息也逐漸強勢起來。
時見夏攥緊拳頭,“你在做什么?”
任何藥劑的治療效果都是有限的,見效越快的藥劑副作用越大,這是常識。
博士看來,神情有些驚訝,好像在說‘你看不出我在救他嗎’,又極為耐心地回答道:“當然是在救他。”
“放心,就算是為了你,我也得讓他快些好起來!
時見夏完全聽不出他的好意,只覺得無比刺耳。
博士見她雙目微紅,微笑著展開虛擬屏幕點了幾下,治療艙忽然動了起來,滑進打開的墻面里,隔絕了時見夏的視線。
時見夏雙目微睜。
博士的聲音再次傳來,“七號,你知道的,我喜歡乖巧真誠的孩子!
“告訴我,你這次出去,都做了什么?”
時見夏咬破舌尖,尖銳的疼痛硬生生換回了她的理智,她垂著眼,低聲道:“近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我已經(jīng)一五一十向您匯報過了!
“哦?”博士的聲調(diào)微微上揚,“可你還沒告訴我?guī)氵M君臨城的人是誰?”
時見夏還以為他是發(fā)現(xiàn)了溫秋秋和五號兩件事上的端倪,沒曾想矛頭對準的是女裝大佬。
她不動聲色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女裝大佬從星際港口挾持她到君臨城的事情算不上隱秘,博士知道此事也算正常。
博士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問道:“七號,你知道融合派嗎?”
融合派?
莊明月曾和她提過,彼岸花就是融合派的組織名稱。
融合派想讓普通人類也能覺醒擬態(tài),而他們尋找的途徑,是寄生覺醒,但彼岸花在私底下進行大量違法研究,甚至走私蟲族,制造寄生事件,成了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進行的研究也為聯(lián)邦所不容。
時見夏曾經(jīng)在星網(wǎng)上搜索過與融合派有關(guān)的資料,搜索結(jié)果空空如也,顯然是被官方屏蔽掉了。
博士見她垂著腦袋不說話,淺笑著拉開椅子坐下,繼續(xù)說道:“融合派是為了拯救半寄生體和寄生體出現(xiàn)的!
“寄生覺醒擬態(tài)的出現(xiàn)使得一部分人堅信,即便人類被蟲族寄生,也能保留意識!
“在人道主義輿論的推動下,聯(lián)邦成立了融合研究所,聚集寄生覺醒擬態(tài)的能力者,并抓捕大量寄生體配合研究所進行研究。”
“你猜,結(jié)果怎么樣?”博士托著腮,含笑詢問。
“研究失敗了。”時見夏回答。
若是成功,融合派不可能成為聯(lián)邦不可提的禁忌。
博士頷首,“數(shù)萬例,數(shù)十萬例,乃至數(shù)百萬例研究全部失敗,人類通過寄生覺醒擬態(tài)的情況根本找不到規(guī)律,普通人被寄生只有死路一條,不存在與蟲族意識共生的情況!
幾乎是下意識,時見夏想到了君小亦。
他說他與蒲尾蠅處于共生狀態(tài),而維持這種狀態(tài)的根本原因,是它的體內(nèi)存在星核的力量。
“恰在所有研究者陷入茫然的時候,有人提到了星核!辈┦刻,輕輕點著左手食指上的星核碎片。
“于是,神秘荒星爆炸留下的七顆星核被送到了融合研究所!
既然在那么早之前就有人覺得人類擬態(tài)的出現(xiàn)與星核有關(guān),而彼岸花的研究已經(jīng)證實了星核能促使人類覺醒擬態(tài),中間的數(shù)百年為何沒有與之相關(guān)的論題?
下一刻,博士解答了時見夏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