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更多的獎勵呢，你以為自己是誰，無非就是……

  費舍爾懶得再搭理她，只面無表情地扭過頭等待著身后鉤吻背著米哈伊爾過來。

  可即使此刻心頭上他覺得赫萊爾討厭，剛剛那一瞬的，關(guān)于日后圣域必定會消亡的思考卻好像一點點下沉，藏到了他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赫萊爾，未來也一定會隨著圣域一起消亡的……

  情不自禁，他再次如此想到。

  第80章 理想國

  “明日香，看手電筒……對，沒錯，就是這樣，嗯，很好……唐澤先生，根據(jù)之前幾次的觀察和測試看來，明日香恢復(fù)得很不錯，您很用心，照顧得也很周到�！�

  “南無阿彌陀佛，謝謝醫(yī)生，哪里哪里，都是您和明日香的努力，我只是提供了一點建議而已�！�

  “原來是這樣……看來這也是佛祖的恩惠呢。明日香，你的雙向障礙癥已經(jīng)有痊愈的傾向了，如果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再發(fā)病的話，你就可以回到學(xué)校去上學(xué)了喲……”

  “南無阿彌陀佛……只是明日香因為在家養(yǎng)病已經(jīng)很久沒去過學(xué)校了，不知道去學(xué)校里會不會加重她的病情？”

  “……嗯，的確有這個可能，但明日香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寺院里面，對吧？所以，明日香要好好努力，唐澤先生很擔心你的，你可以做到的，不要辜負佛祖大人的期望哦�！�

  手電筒的光線一點點收縮著變暗，但唐澤明日香眼前卻并沒有出現(xiàn)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以及穿著袈裟的父親，只是依舊渾渾噩噩地展現(xiàn)出了唐澤明日香居住的那鋪滿榻榻米的閨房。

  “咚……咚……咚……咚……”

  唯獨不同的是，在她眼前原本播放著東京電視臺《新世紀福音戰(zhàn)士》的小電視此刻好像沒了信號一樣，屏幕上只滿是雪花，以及伴隨著無信號的喧鬧“沙沙”聲。

  依舊地，她的面前的小桌上攤開著今天要完成的作業(yè)，作業(yè)下好像墊著她偷懶沒有抄寫的佛經(jīng)。

  她好像一個洋娃娃一樣呆呆地看著那閃爍著雪花屏的小電視，耳邊卻響徹起了閨房之外那細密地如機械一般的木魚聲，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

  “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

  這是……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

  唐澤明日香呆呆地扭頭看向那緊閉的推拉門，歪了歪頭，再一次看見了那門外好像穿著袈裟的父親的身影，好像他就這樣跪坐在門外一樣。

  “……爸爸？”

  她呆呆地如此開口道，隨后慢慢地朝著那緊閉的房門伸出了手，但剛剛伸到了一半，門外父親的影子卻微微晃動了一下，隨后，父親溫和的聲音傳來，

  “明日香……”

  “別開門�！�

  ……

  ……

  “哈……哈……”

  “費舍爾老師！”

  唐澤明日香滿身冷汗地喘息著坐起身子來，腦海之中的記憶最后定格在費舍爾那渾身上下開滿桃花、表情猙獰地想要將自己和米哈伊爾先生丟出去的樣子上。

  不知怎么的，她想著想著眼眶就濕潤了，兩行清淚便順著自己的臉頰滴落而下，直到落到了自己的下巴處匯聚起來。

  “你沒事吧？”

  唐澤明日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眼前，卻見面無表情的涅可利亞正看向自己，而唐澤明日香一下子握住了對方的手，連忙追問道，

  “涅可利亞小姐，費舍爾老師呢？！我們剛剛不是被什么桃公給抓住了嗎，我們現(xiàn)在在哪里？費舍爾老師沒事吧？米哈伊爾先生的腦袋也……鉤吻先生和赫萊爾天使去哪里了？”

  這一連串如連珠炮一樣的追問讓涅可利亞一下子腦子宕機一樣，話語到了嘴前卻無法井然有序地將問題一一回答，她好像被如此激動的唐澤明日香給嚇到了。

  但還好，就在唐澤明日香激動地還要接著詢問的時候，身后忽而甩過來了一披白色的衣袍，將唐澤明日香的腦袋給完全覆蓋了。

  “唔……是誰？”

  “是我，費舍爾。”

  “費舍爾老師？！”

  唐澤明日香愣愣地將那丟在自己腦袋上的布匹給取了下來，轉(zhuǎn)頭看向身后，真的看見了活生生的費舍爾抱著手站在那里。

  “你……你沒事？嗚嗚嗚嗚……”

  “嗯，我們成功逃出來了，而且已經(jīng)成功回到圣域了。就是赫萊爾和米哈伊爾受了很重的傷，赫萊爾的光環(huán)斷了，需要在第二天修養(yǎng)一段時間。至于米哈伊爾……”

  費舍爾說起了剛才他和鉤吻將兩個病號送上其他天發(fā)生的事情，表情也不禁有些古怪起來，

  “米哈伊爾的情況有些古怪，拉斐爾不喜歡他體內(nèi)植入的那些東西，想要給他全部拔出來再治療，但鉤吻覺得那些東西已經(jīng)和他深深地連在了一起，不能拔出來，然后他們兩個就吵起架來了�！�

  “哎？”

  在上去之前鉤吻還口口聲聲說要上去偷學(xué)拉斐爾天使長的治療之術(shù)，結(jié)果還沒待夠一刻鐘就和他吵起來了，也不知道這算哪門子學(xué)習(xí)，當然也有可能他們的醫(yī)術(shù)在碰撞之中增長呢？

  “那米哈伊爾先生豈不是現(xiàn)在還沒被治好？”

  “也不是……”費舍爾坐到了月行舟的邊緣處，撇撇嘴說道，“治著治著那個米迦勒就來了，一言不發(fā)地把米哈伊爾從第二天帶回了第五天，鉤吻現(xiàn)在也和米哈伊爾上去了，他應(yīng)該能治吧……順帶，你還不把你的衣服給穿上嗎，你現(xiàn)在只穿著一身小熊內(nèi)衣。”

  唐澤明日香聞言臉色一紅，連忙用剛才費舍爾丟過來的白袍捂住了自己的身體，嘟著嘴對費舍爾吐槽道，

  “費舍爾老師，h……”

  “……那是什么意思？”

  即使已經(jīng)用了翻譯圣物，但后面的那個字母的含義卻并沒有被準確翻譯出來，聽得費舍爾一頭霧水。

  “不，沒什么！”

  唐澤明日香連忙搖搖頭，三下五除二地將身上的白袍給穿好，一邊穿她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沒有經(jīng)歷過系統(tǒng)訓(xùn)練的她顯得有些細皮嫩肉的，明明都沒有直接遭受任何進攻卻好像負傷嚴重，就連站起來都能感覺到很明顯的疼痛。

  她的表情都抽搐起來，但還是像是個沒事人一樣走下月行舟，對著費舍爾問道，

  “那我們接下來要干什么呢，費舍爾老師？對了，我們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世界樹淚滴的去向了，是不是可以去把這件事情告訴潘多拉天使了，她說能告訴我回家的方法的！”

  費舍爾細心地注意到了她因為疼痛而抽搐的嘴角，他對著一頭霧水的唐澤明日香勾了勾手，示意她過來。但順帶，他又想到了之后造物學(xué)會的所有人都沒能離開這個世界，他不由得提醒道，

  “凡事都留個心眼，不要抱太大的期望，這樣即使最后愿望落空也不會太失望，說不定還能收獲一些其他的事情呢……過來吧，你身上也受傷了，雖然不是那么嚴重，但你太嬌弱，這樣走都走不順暢，我給你刻一點治療魔法，順帶就當成上課了。”

  唐澤明日香乖乖地走了過來，她有些不明白為什么費舍爾會突然告訴自己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難道說，費舍爾老師不希望自己回去嗎？

  深受少女漫畫荼毒的唐澤明日香的腦海里已經(jīng)開始浮想聯(lián)翩，大概劇情的關(guān)鍵詞是“禁欲冰山魔法老師與他的笨蛋魔法學(xué)生之間的禁忌之戀”，再詳細一些的話大概就是“不善言辭的他想要挽留卻沒有辦法，卻面無表情地給笨蛋學(xué)生澆了冷水，明明心情是那樣想要靠近，卻別扭地做出了相反的舉動”……

  哼哼，真是傲嬌呢，費舍爾老師，不過對我這樣經(jīng)驗豐富的現(xiàn)代人來說，你這點別扭的套路已經(jīng)過時了，就讓新時代的日本jk簡單地拿捏你……啊痛痛痛！

  費舍爾看她站在自己身邊一直“嘿嘿嘿”地傻笑，還以為她的腦袋給撞傻了，于是便像是現(xiàn)代人修理電視一樣面無表情地敲了敲她的腦袋，將她從自己的小世界中給敲醒，面無表情道，

  “你是給打傻了嗎，一直笑？好好看我是怎么刻魔法的，尤其是治療魔法�！�

  “喔……抱歉，費舍爾老師�！�

  唐澤明日香尷尬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低下頭，專心地看著費舍爾鐫刻魔法，順帶還問了一下當時她昏迷之后的情況，以及他們最后又是怎么平安回到圣域的。

  而涅可利亞完全不想?yún)⑴c這如天書一樣的課堂，便獨自一人扇動著翅膀來到了云端之中，遙遙地眺望著下方云海城市中還在辛勤工作的奴隸們，不知道具體在想一些什么。

  “費舍爾老師，之前我就想說了，魔法看起來很萬能唉，什么用途都能考慮到魔法，治療也好，之前追蹤痕跡也好，戰(zhàn)斗也好……如果將魔法發(fā)揚光大的話，我們不是連醫(yī)生都不需要了嗎？”

  費舍爾一邊鐫刻魔法一邊回應(yīng)道，

  “魔法并不是萬能工具，這個世界上也少有一通百通的萬能之物，就像是我此時鐫刻的治療魔法，它工作的原理實際上是活血化瘀、增加人體機能的自愈能力，并不像是神明的賜福，或者數(shù)值上將人的生命能力完全恢復(fù)……創(chuàng)造它的人既是一位偉大的醫(yī)生也是一位技藝精湛的魔法師，因而有此魔法面世……

  “你一定要記得，無論是多么方便的東西也一定要考慮到它的反面，如果因為其方便就隨意放棄基礎(chǔ)的研究，那實質(zhì)上是舍本逐末，也違背了魔法嚴謹建筑的基本理念。所以，今后無論你鉆研、使用任何魔法，也一定要把握住【使用】和【濫用】的界限，一旦模糊混淆了這一點，原本方便的工具便轉(zhuǎn)瞬間會化為可怕的惡魔�！�

  費舍爾忽然想到了自己在厄爾溫德記憶中看到的“萬能藥”，也看到了由濫用萬能藥催生出來的惡魔，所以才特地提醒唐澤明日香這一點的。

  他年輕時也曾脫離現(xiàn)實光鉆研魔法的奧義，以期達成萬能工具的美好愿景，但后來再看，抱著這樣想法的魔法師大多結(jié)局不好。

  唐澤明日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專心致志地看著費舍爾將治療的魔法給鐫刻完畢，隨后費舍爾又面無表情地將葉子貼到了唐澤明日香的頭上。

  然后她愣了一秒，隨后兩只手伸直地立了起來，還在原地一蹦一蹦的。

  費舍爾又拍了拍她的腦袋，面無表情道，

  “我懷疑你可能真的被桃公給打傻了，自從醒過來就一直在發(fā)癲……”

  “沒有啦！沒有！這是僵尸啦！我之前在電視上看到的中國僵尸啦！我沒有變傻！”

  她捂住自己的腦袋委屈得想哭，看來她的腦回路和這個異世界的老師一點都接不上電波，她只是覺得費舍爾老師像是給僵尸貼了一張符咒一樣。

  但也就是這時，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至少剛才學(xué)僵尸的時候已經(jīng)不疼了。

  “哎，真的好了，現(xiàn)在一點都不疼了……費舍爾老師，那我們接下來是要在這里等赫萊爾和鉤吻先生他們回來嗎？”

  “不，我們先去見潘多拉，她現(xiàn)在就在第一天，你和我一起去�！�

  費舍爾站起身子來，看著雷米爾臨走前給他指的一個方向，如此說道。

  ……

  ……

  涅可利亞留在原地看住他們的月行舟，而費舍爾則和唐澤明日香順著天空上的云朵一路向下，去往之前雷米爾所說的地方。

  這里的云朵柔軟，外表如棉花糖的同時又富有彈性，讓費舍爾很好奇雷米爾那樣的天使怎么會想著設(shè)計這種東西放在第一天內(nèi)。

  越是往下，塵世間的痕跡就越是濃厚，到處都是正在搬運著魔法材料的奴隸，他們成群結(jié)隊地由更高級別的奴隸領(lǐng)著，紀律分明地完成著各自的工作。在他們的上面當然也有天使來領(lǐng)班，但在塵世中的天使都是其他天輪下來的，如果不是這個制度，那群醉心于鍛造的天使壓根不會想要下來和其他的生命打交道。

  當然，下來選材料來鍛造他們還是樂意干的。

  費舍爾和唐澤明日香穿過了那群正在奮力工作的奴隸群體，最后在第一天的邊緣處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被云層包裹起來的巨大的燈塔。

  那燈塔四周都沒有任何云朵，從那里很容易就能看到下方一望無際的海洋，當然也能看到上方深邃的宇宙。

  潘多拉就在那里等著他們。

  費舍爾領(lǐng)著有些害怕的唐澤明日香順著選繞著燈塔的云朵階梯一路向上，當他們抵達燈塔頂端門口時，從里面悠悠地傳來了潘多拉的聲音，

  “能幫我把門口的材料拿給我嗎？”

  唐澤明日香似乎天生就有些害怕潘多拉，自從上來之后就躲在費舍爾的身后，由他帶著進入了那寬闊的燈塔之中，看見了那被布匹蒙住雙眼部位的天使潘多拉。

  她站在一堆魔法材料之前，似乎正在找尋她可能用到的鍛造之物，但她挑挑揀揀了很久，卻始終沒有留下任何一個足以使用的材料。費舍爾瞥了一眼門口，發(fā)現(xiàn)那里放著一個木制的籃子，其中放了好幾段折斷的桃枝，費舍爾光是看到那桃枝就犯惡心，因為上面還明顯附著著桃公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