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舍爾沒應聲，只是打量了一眼手上的符號，倒是躲在后面的唐澤明日香開了口，問道，
“赫萊爾天使，你還沒說完……那個，為什么加百列天使會瘋的事情呢。”
“哦，對哦……抱歉，畢竟都是陳年老事了，重提也沒什么樂子嘛……”
赫萊爾又一次笑著轉過頭來，對著唐澤明日香說道，
“她是德高望重的存在，又溫和又富有智慧。她在時，即使是米迦勒都要給她幾分面子，為圣域做出了不少貢獻。你知道沙利葉大人掌管著一件能夠實現(xiàn)愿望的圣杯吧，她是所有天使中第一位攢夠愿望的天使……”
費舍爾聞言微微一愣，立刻抬起頭來看向了赫萊爾，
“嗯，沒錯……加百列大人就是因為從圣杯那里獲得的愿望而瘋的�！�
第27章 繁衍之罪
“因為……愿望而瘋的？”
鉤吻摸了摸下巴，唐澤明日香被嚇到了，費舍爾則接著開口對赫萊爾問道，
“愿望，她許下了什么愿望，和禁忌的知識有關嗎？”
聽到了赫萊爾的話，費舍爾第一個想到的事情就是關于補完手冊上所帶有的這些禁忌的知識，這些知識為擁有者帶來了不俗的能力卻也同時為他們帶來了瘋狂，有沒有可能是加百列向圣杯渴求了禁忌的知識才讓她瘋狂的。
聽到了費舍爾口中所謂的“禁忌的知識”，赫萊爾美麗的眼瞳里閃過了一絲極難察覺的意義不明，隨后，她的笑意愈發(fā)深了，她搖了搖頭說道，
“禁忌的知識，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生靈都是【秩序的信徒】，加百列天使長也不例外，當然不會做那樣危險的事情。她向沙利葉天使長許下的愿望我們大抵都知道細節(jié)極其過程……”
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費舍爾總覺得赫萊爾在“秩序的信徒”這個詞語上咬字稍微重了幾分，但還來不及深究，赫萊爾便已經(jīng)接著開口了，
“她向圣杯要了一個孩子�！�
“孩子？”
“對呀，我之前不是和各位說過嘛，雖然天使是沒有性別的，但我們的個性卻會有明顯的偏向，加百列天使便是這樣一位天生偏向女性的天使。估計她很早之前就想要當一位母親了，誰能知道，反正最后她向圣杯許下的愿望的確如此�！�
費舍爾張了張嘴，就連唐澤明日香也沒弄懂她的愿望和她的瘋之間到底有什么區(qū)別，倒是鉤吻的眉頭挑了挑，好像想到了一點什么。
費舍爾有些疑惑，問道，
“我沒明白，為什么要一個孩子會需要用到愿望，還是說她壓根沒想過要和別人結合？”
赫萊爾笑瞇瞇地沒有回答，她看向了費舍爾身后的鉤吻，對著他說道，
“這位鯨人種不是一個醫(yī)生嗎，他應該對這種事情比我了解吧，要不然讓他和你解釋一下？”
費舍爾和唐澤明日香都轉頭看向鉤吻，便看見他無奈一笑，聳了聳肩說道，
“啊，沒問題……費舍爾先生，是這樣的，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關于人類提出的生命階位、繁衍階位這兩個概念�！�
“我知道�！�
唐澤明日香疑惑地歪了歪頭，一頭霧水，對于他們所說的名詞一個都聽不懂，卻也沒開口打斷鉤吻的話語，
“那就好，但接下來我們要說的內容人類大概都是一無所知的，因為人類的層次差距距離神話階位實在是太遠太遠，現(xiàn)存的神話生物也并不算多，也少有總結的機會；所以總的來說，他們總結出來的規(guī)律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適用的，唯獨對神話生物是不適用的�！�
“只要是神話生物，他們的繁衍就會變得極其困難，即使他們的繁衍階位極其相近，且都為同族也是如此。你知道，神話生物會在一定程度上扭曲現(xiàn)有的規(guī)則，不過總歸是大概率會有孩子的，真正成為神話生物繁衍桎梏的步驟其實是靈界鎖定母體向其注入靈魂的過程。”
“一個新的生命的降臨過程有三個階段，首先是要在現(xiàn)實中形成承接靈魂的【基座】，也就是母體肚子里受精的卵子；其次便是由靈界的意識之海鎖定這個基座，向其中注入靈魂；最后則是將基座和靈魂綁定，讓他們作為新的生命的一部分成長……”
“神話生物壞就壞在他們的肉體和靈魂是結合在一起的，這也就意味著，靈界難以鎖定基座、也難以將靈魂注入受精卵，當然也就無從談起生命的誕生了……就算父母怎么將那身為基座的部分培養(yǎng)，最后誕下的也只會是一個【死胎】�！�
費舍爾聽后瞳孔微微一縮，因為他忽而想到了一件他聽過的事情。
身為神話生物的月公主，她也曾經(jīng)和自己的丈夫有過一個孩子，但誕下時便是沒有靈魂的死胎，幸虧她當時認識亞人娘補完手冊的貢獻者，然后補完手冊的貢獻者從海洋中帶回來了一位鯨人種醫(yī)生，然后將那死胎……
嗯？
想著想著，費舍爾忽然不可置信地抬眸看向了眼前掛著溫潤笑意的鉤吻。
好像，眼前這個家伙也是個鯨人種，也是一個醫(yī)生來著。
有沒有可能，亞人娘補完手冊的貢獻者結拜的那個鯨人種醫(yī)生就是鉤吻呢？
話說，亞人娘補完手冊的貢獻者可是一個女性，按照鉤吻這種妻管嚴的程度，難道他的妻子不會對貢獻者有意見嗎？
“費舍爾先生？你怎么了？”
費舍爾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開口說道，
“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和這件事情有關的經(jīng)歷……我之前曾經(jīng)見到過神話生物誕下孩子失敗的例子，結合你說的話，我現(xiàn)在總算知道原因了�！�
鉤吻理解地看了費舍爾一眼，隨后看向了旁邊的赫萊爾，說道，
“沒關系的，這件事情也是我研究了很久才知道的具體原理，別說是你不知道了，大多數(shù)的神話生物也都不知道這件事，直到他們繁衍失敗時才會察覺到端倪�！�
赫萊爾笑瞇瞇地點了點頭，攤著手應和道，
“我的確是今天才知道這件事，畢竟天使和精靈基本上都沒有什么繁衍的欲望嘛，但聰明如加百列大人，她肯定知道這件事，不然她就不會直接去找沙利葉大人要愿望，而是隨意找另外一個天使繁衍去了……但遺憾的是，即使聰明如她，還是算漏了一件事情�！�
“主神拉瑪斯提亞不僅限制了我們的繁衍能力，還在將創(chuàng)造生命的一部分權能賦予了天之鎖大人、世界樹和龍神時，限制了神話種的總數(shù)量。現(xiàn)在天使一共有94位，精靈則一共有106位，估計主神原本是想要讓三位大人共享這些名額的，但費馬巴哈龍神太孤傲了，懶得創(chuàng)造生命，所以這些名額全部都被天之鎖大人和世界樹占了去……”
“所以，別說是龍神沒那個心思創(chuàng)造生命了，就算他擁有著三者之中最多的生命權能，再如何費心費力去創(chuàng)造生命，也不會出現(xiàn)第三個神話種了。所以，即使加百列大人繞過了第一步對我們繁衍能力的封鎖，運用了生命的權能創(chuàng)造她的孩子，卻還是沒逃過主神拉瑪斯提亞設下的規(guī)則�！�
赫萊爾嘆了一口氣，開口道，
“她的孩子的確出生了，有著健康的靈魂和身體，是唯一一位自然出生的、流淌著她的血脈的小天使，圣域中的所有天使都很喜歡她的孩子……直到她的孩子在幾個月后因為規(guī)則早夭，喪子之痛也讓她陷入了癲狂。實際上，加百列大人嚴格意義上算不上瘋狂，她只是還沒從自己孩子的逝去中走出來，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快一百年了�！�
“當時在高臺上，她懷里抱的那個水晶便是她逝去孩子的遺蛻�！�
聽到了赫萊爾說的話，站在費舍爾身后的唐澤明日香抿了抿唇，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拳頭，直到指尖都捏得有些發(fā)白了才堪堪停下。
“這樣么……”
費舍爾也嘆了一口氣，不過他與加百列完全素不相識，當然也沒有過多惋惜，只是第一次知道了關于神話種的繁衍知識而已。
“還想知道別的天使的小秘密嗎？我可是知道不少呢……”
費舍爾聞言也一點不客氣，直接向潘多拉的情報靠攏，
“關于沙利葉天使的消息，能否多告訴我一點？”
赫萊爾依舊保持著笑容，隨后突然豎起了自己的食指，對著費舍爾調皮地搖晃了一下，
“零分吶零分……”
費舍爾并非遲鈍的男人，尤其是對眼前的赫萊爾的脾性有了一點點的了解之后尤其是如此，
“……你該不會，其實只是想讓我問你的小秘密吧？”
“你猜猜？”
“……”
赫萊爾擺了擺手，轉身朝著前面的圓柱形通道一躍而下，很快就化作了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了他們三人在空蕩蕩的第七天面面廝覷。
……
……
時間一點點流逝，暫且將目光從第七天一點點下移，來到冰冷的宇宙中十分獨特的第六天。
圣域的第六天中并沒有大量美麗而復雜的建筑，并不像是其他天那樣有著各式各樣的功能亦或者是鍛造之地，從第六天被加百列天使長接管之后，這里向來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儲存智慧。
作為加百列的領地，第六天向來沒有其他天使存在，之前加百列還清醒時還會有不少天使亦或者是天使長來詢問她問題，可自從她喪子之后，這里便如同她的內心一樣，變得那樣空蕩而冰冷。
所謂的【慧渦】，其實就是加百列千百年間以文字儲存思想與智慧的地方，在一般意義上，它有些類似于圖書館，當然也有觀察大地的手段，不然加百列也就不能坐在慧渦中還知道那樣多地面上的事情了。
慧渦的中央，層疊擺放著一沓沓散落的書籍，高而寬的石制書架上擺放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方形厚重書本，而在那層層疊疊的書架中央，正漂浮著一位眼神空洞、體態(tài)瘦弱卻依舊優(yōu)美的天使。
她身后并沒有翅膀，只有一只只虛幻的、仿佛不斷在顫抖哭泣的虛幻眼睛，她的本體則脆弱地蜷縮在半空，緊緊地抱著懷中的橢圓形水晶，
“睡……睡……乖，寶寶�！�
“……”
空靈的哄睡聲一直在圖書館中回蕩，讓那位獨自一書站在慧渦窗臺上的方形背影顯得頗為蕭瑟，那身影正顫抖地看著窗臺之外下方的場景，嘴里的公鴨嗓一直念叨著什么話語，
“嗚嗚嗚，費舍爾，你可一定要沒事啊……你媽，我這里有一個神經(jīng)病，不睡覺一直在唱歌，嚇死偉大的書爵士了……你可一定要快點來救我啊�！�
說話的正是偉大的書爵士，埃姆哈特。
他可憐兮兮地抖了抖身子，如同怕冷一樣地站在窗臺上，隨后實在沒辦法才飛了起來，朝著一個書架上飛了過去。
那房間中間的加百列階位極高，已經(jīng)抵達了十九階位的頂峰，任何簡單的動作給埃姆哈特的壓迫感都極強，他便找了一個地方準備縮住，祈禱費舍爾趕緊來救自己。
但飛著飛著，他的眼睛又不斷地往周圍書架上擺放的書籍那里瞟，就好像一個饑餓之人面前擺放了一盤珍羞美味一般，讓人止不住地吞咽口水。
這些書……怎么感覺都好香的感覺……我從來都沒看過哎……
這些書到底講的會是什么內容捏……
埃姆哈特漂浮在半空中，十分掙扎地看了一眼那些書本，試探性地飛到了書架旁邊，看了一眼那還漂浮在半空中低聲呢喃啜泣的加百列天使，隨后眨了眨眼睛，再也控制不住地朝著書架上的書本上飛了過去。
“反正我也是被關在這里的，只要不出去應該就沒什么大礙，不看白不看……”
埃姆哈特自欺欺人地如此想著，隨后大快朵頤地將書架上的一本書籍叼了出來放在了地上，隨時準備壓上去讀個盡興，
“唔，貘人種，有這種亞人么……唔，聽起來感覺很像南大陸的象人種，還有一根長長的鼻子�！�
“人類的社會還有階位的知識也有啊……話說現(xiàn)在到底是什么年代啊，應該很早吧，世界樹都還在的話，應該是【第一次生靈戰(zhàn)爭】以前了吧……嗯，也就是至少九千年以前了，這個時候人類就有階位論了嗎？”
埃姆哈特撅著屁股盯著眼前翻開的書頁，上面的呈現(xiàn)的文字古怪，似乎是天使們特有的高效語言，字跡為金且非常規(guī)正，似乎都是為某位天使所親筆抒寫的。
埃姆哈特讀著讀著便看向了那放在圖書館邊緣處的一架古怪的、類似于某種望遠鏡一樣的圣物，那圣物直直地對著地面，還能看向太空的星海，似乎便是那位加百列天使用來觀測地面的工具。
“嘩啦啦……”
就在埃姆哈特聚精會神地翻閱書本的過程中，他似乎完全沒意識到，他的身后，一道人形一樣的陰影正在不斷擴大，等到他反應過來時，他整個書本都一下子被一種古怪的力量抬了起來，
“嗚啊啊啊��！放開我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就叫費舍爾來了……嗚啊�。∷麑Ω妒缗捎幸皇至恕瓎璋““ �
埃姆哈特在半空中環(huán)繞了好多圈，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大堆連他自己都聽不懂的話語，直到好幾秒過后他才堪堪停下來，暈乎乎地看向四周，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被拉到了那眾多書架中的中央位置，那位抱著水晶的恐怖天使正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
刷的一下，埃姆哈特頭上的冷汗就掉下來了……嗯，如果他有的話，但大概他是很慌亂的，一下子就軟倒在了地上，變作了一本人畜無害的書本裝起了死。
“……”
加百列呆呆地看著下方的埃姆哈特，一點進攻的動作都沒有，反倒是好像被眼前會動的書本給嚇到一樣，將懷中的水晶抱得更緊了一點，
“別怕……別怕……寶寶，我們不看這個丑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