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你這個人類學(xué)者真的是……雖然我是第一次和其他人合作,但我敢斷定你的智商已經(jīng)是處于整個世界的中下層了……”
看著眼前面色不善的費舍爾,埃姆哈特的下半句戛然而止,他連忙咳嗽了幾下,停止了吐槽費舍爾的畫技,專注描述起了【混沌種】的模樣,
“咳咳,我再重新給你講一遍混沌種的情況,這是一種非常危險的亞人種,萬一你要是不認得之后吃了虧可別怪我,要知道在以前的時候你們?nèi)祟惪墒且驗榛煦绶N而死了不少人,如果不是因為魔法,你們早就滅族了。”
“首先呢,混沌種是一種非常怪異的亞人,他們的本體并不是現(xiàn)實世界可以識別的一團物質(zhì),和你們認知中的靈魂非常接近,而當他們來到現(xiàn)實世界時就會被迫產(chǎn)生相應(yīng)的現(xiàn)實【載體】,這個現(xiàn)實【載體】也就是我們經(jīng)常說的【混沌種】亞人了!
即使再聽一遍埃姆哈特的解釋,費舍爾對于混沌種這種亞人還處于一個完全模糊的范疇,但也并不能說一點收獲都沒有。
聽后,很快他便挑了挑眉,聯(lián)想到了一個已知的知識,說道,
“你是說,混沌種的本體實際上來自于靈界?”
“啊……沒錯,是靈界,F(xiàn)在你已經(jīng)知道了靈界與現(xiàn)實世界完全覆蓋,但對于那里的情況肯定一無所知,雖然我知道的也非常少,但好在派蒙那個家伙也不是吃干飯的,我從她那里得知了一丁點關(guān)于靈界的知識!
“派蒙描述靈界為一個‘巨量意識的大熔爐’,里面滿是混沌不清的意識與知識,那些內(nèi)容物無時無刻地混雜在一起,不止不休地運動著。同時,靈界也和現(xiàn)實息息相關(guān),這一點你們?nèi)祟悜?yīng)該是最了解的。你們的魔法用了一種非常詭譎的手段撬動了靈界的反饋,這個方法我不知道是誰教你們的,但設(shè)計出這個方法的人絕對是一個天才;而相反的,現(xiàn)實世界的事情也會對靈界有所反饋!
“無數(shù)生靈不斷流轉(zhuǎn)的思緒、生命生死輪轉(zhuǎn)所誕生的靈魂波動將靈界的意識攪得越來越混沌,這對于世界來說是一件很好的事情,這讓它能更好地支撐變得更復(fù)雜的現(xiàn)實世界,讓里面的生靈越來越聰明……不然你以為你們?nèi)祟惸敲炊嘈律撵`魂都是從哪里來的?”
“而正是因為靈界的環(huán)境非;煦缗c危險,在其中誕生的清醒靈智都是異常危險和高位的存在,混沌種就是其中一種,而且還是數(shù)量最多的那一種。在其他靈智不管不顧的情況下,他們憑借數(shù)量優(yōu)勢很快就占領(lǐng)了靈界!
原來是這樣……如果混沌種的本體是來源于靈界,那么當自己進入靈界與現(xiàn)實的交界處是看到的那些如同星辰一樣的眼睛是不是就是混沌種的本體呢?
“但當有一天,混沌種們受夠了靈界的黑暗與孤獨,并開始嘗試突破抵達現(xiàn)實世界時,他們龐大而強韌的靈魂在規(guī)則的扭曲下被迫適應(yīng),從而產(chǎn)生了現(xiàn)實的【載體】,也同時擁有了現(xiàn)實的一切特性,包括性別、壽命與進食需求什么的……這就是我們能看得到摸得著的【混沌種】亞人來源了。”
嗯?
埃姆哈特這樣一說,費舍爾卻忽然想到了蕾妮那個家伙。
還記得當她的魔力多到溢出來的時候,那些魔力便會自動在她的體外自動形成了物質(zhì)本體,那就是哈特鳥。
那么,蕾妮產(chǎn)生哈特鳥的原理會不會和混沌種相似甚至是一樣呢?
之前費舍爾一直以為這是魔力量過大產(chǎn)生的特殊特質(zhì),現(xiàn)在看來則有可能不是如此,不過費舍爾還沒有證據(jù)斷定。
“而這些混沌種的外表就和他們意志的本質(zhì)那樣扭曲,長的樣子都很難以名狀,所以大概就是有個人形,然后有觸手、黑色的毛發(fā)和白皙的肌膚之類的特征,這樣你能畫出來了吧?”
費舍爾皺著眉頭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畫了一個黑漆漆的火柴人,然后在他們的腦袋上隨意加了幾根毛發(fā)和觸須,看起來就像圣納黎買魷魚須的卡通人物一樣抽象,卻沒想到埃姆哈特說這是他畫得最好的一次……
看來不是自己畫得不行,而是審美有差異。
畢竟一本書和一個人的體質(zhì)不一樣,而且費舍爾很快就意識到這個家伙壓根也沒見過混沌種的本體,只是為了和自己吹牛才這樣描述的,裝作自己懂得很多而已。
“雖然不知道你這個家伙問混沌種干什么,但我還是提醒你一下,他們光是現(xiàn)實【載體】的階位就高到人類難以想象,更別說他們在靈界的本體了,一旦遇到就趕緊跑,不然你就等著英年早逝吧。不過呢,好消息是,基本所有的混沌種載體都因為戰(zhàn)爭死在了現(xiàn)實世界,你不一定能遇到就是了……”
埃姆哈特最后表示,當混沌種開始進入現(xiàn)實世界時,不可避免地與當時的許多種族都產(chǎn)生了爭斗,結(jié)局也十分明顯,最后混沌種失敗身死,意識也被遣返回了靈界。
其實費舍爾問埃姆哈特這些完全是為了將亞人娘補完手冊中第一個他已經(jīng)快湊齊的標簽,【王族之選】的情況給了解一下。
里面一共就只有五個種族,對比其他動輒幾十上百的數(shù)量來說非常友好,而且其中三個種族都已經(jīng)記錄在他的亞人娘補完手冊上了,唯獨【鳳凰種】和【混沌種】費舍爾還不太清楚。
埃姆哈特說鳳凰種已經(jīng)在北境消失很久了,估計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完全滅絕了,現(xiàn)存的關(guān)于鳳凰種的文獻非常少。
惡魔派蒙只記錄了他們最輝煌的時候,那時候整個北境都是鳳凰的領(lǐng)土,將他們視作神袛崇拜。
但關(guān)于這個曾經(jīng)強大的亞人種是如何落幕的她卻不得而知,因為那個時候所有惡魔都被趕到了深淵之下去無法見證了。
而如果混沌種真的如埃姆哈特說的那樣危險,費舍爾也不能無腦去找他們來研究,只能試著看一看有沒有其他需要湊得少一些的亞人種標簽了。
“喝啊!”
“喝啊!”
此時此刻,就在費舍爾的旁邊,一片藍天白云下,無數(shù)穿著短衫的船員正整齊排列在甲板上進行著訓(xùn)練,她們圍著甲板跑圈,還要進行格斗技巧訓(xùn)練什么的,儼然一副正規(guī)軍隊的訓(xùn)練節(jié)奏。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在阿拉吉娜叛逃出薩丁女國時,和她一起反叛的人都曾是她最忠心的部下,也是當時在薩丁女國海軍服役的正規(guī)軍隊。
所以冰山女王號這艘海盜船本質(zhì)上是一艘薩丁女國的軍艦,和其他尋常海盜的火力與素質(zhì)壓根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這一經(jīng)叛逃,在海上基本上是橫著走,想搶誰就搶誰,難怪沒多久就傳說成了有著赫赫威名的“四大海盜”之一。
而帕赫茲那個不顯山不露水的肥胖大副也不簡單,她就曾是這支部隊的長官,在薩丁女國里還被賜予了騎士爵位,也就是說,她是一位盔甲上能刻一根羽毛的貴族階層。
最關(guān)鍵的是,她也是被阿拉吉娜殺死的親生母親親自為阿拉吉娜指派的軍事老師……
聽起來有些復(fù)雜,但冰山女王號的情況大抵就是如此。
嗯,這還是費舍爾昨天晚上和這幫糙女人一起喝酒的時候了解到的內(nèi)幕,她們對費舍爾掏心掏肺,因為阿拉吉娜的關(guān)系,這幫女人特別尊敬費舍爾。
“突突突!”
“別跑!”
“吱吱吱!”
“傻蛋……傻蛋!”
而在更遠處,你還能看見卡爾瑪她們?nèi)恍〔稽c正舉著棒槌和小鐵鏟,帶著一群老鼠追趕著在天上飛翔的鋼刀鸚鵡,一邊跑還一邊叫,那可愛的模樣將船上的氣氛哄得更熱鬧了不少。
這還沒幾天,卡爾瑪她們就已經(jīng)把這船上的本地老鼠全部都收編歸隊了,她們?nèi)齻給它們洗了洗,還分了三支老鼠軍團,分別以三個姐妹為統(tǒng)帥并命名。
嗯,這支被寄予厚望的隊伍最終目標就是打敗那只可惡的鋼刀大鸚鵡魔王,這只臭鳥經(jīng)常和這三姐妹作對,平日里最喜歡早上六七點鐘就跑去叫這三姐妹起床……準確來說,是把她們活生生罵醒的,然后這梁子就這么結(jié)下了。
兩幫人現(xiàn)在天天都打得火熱,儼然一場大型連續(xù)劇的模樣,讓帕赫茲和一大幫子船員每天就差搬個小板凳坐著看他們兩邊對打了。
經(jīng)歷了這幾天下來,開始還有些緊張的老杰克也放松了不少,最近他天天往船上的廚房跑,連那三個熊孩子都不管了。
費舍爾掃了一圈這熱鬧非常的冰山女王號,抬頭向正中的桅桿看去,不出所料地在那里看見了那位全身遮得嚴嚴實實的奧茜二副。
她也是這幾天相處下來,費舍爾唯一覺得奇怪的一個人。
只見現(xiàn)在,她整個人都被那寬大厚重的袍子包得像是一個團子一樣坐在桅桿的頂端,根據(jù)費舍爾這幾天的觀察,她一天基本上都會待在上面,除了吃飯、睡覺和上廁所她會下來,其余時間你只要想找她抬頭往桅桿上看就行。
她每天就像是一個雕塑一樣坐在桅桿的最上面吹著風(fēng),不時看看海,不時還看看自己的鸚鵡和卡爾瑪她們玩鬧。
是的,那只鋼刀鸚鵡就是奧茜養(yǎng)的寵物。
那只鸚鵡會說人話,非常通人性,雖然經(jīng)常罵卡爾瑪她們,但更多的時候還是偏向于玩鬧的性質(zhì)。
對于這位二副,費舍爾還是很感興趣的,不僅僅是因為她那有些古怪的性格,更是因為她還是一個現(xiàn)成的蒼鳥種亞人。
自從知道了可以通過研究更多亞人娘從亞人娘補完手冊那里獲得獎勵之后,費舍爾便頗為迫不及待地想去尋找更多亞人種來研究,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補完手冊帶來的弊端,讓他都感到有些魔怔了。
不過最后證明,這不是補完手冊的問題,就是費舍爾自己想去研究,因為這天天待在船上什么事情都不干實在是有一點太無聊了,再閑下去不研究點什么,他都準備把埃姆哈特給拆下來看看內(nèi)部構(gòu)造、或者去研究卡爾瑪這三位鼠人種了……
最后想了想,還是不太刑,所以放棄了。
至于伊莎貝爾……
就在費舍爾正在端著手中的本子看向四周的時候,旁邊忽然傳來了一股淡淡的海鹽香氣,費舍爾側(cè)目看去,只見穿著船長服的阿拉吉娜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邊,也正和他一起看著船上的一切。
其實在阿拉吉娜的心目里,她并沒有什么很遠大的目標……或者說,在她叛逃殺死母親為父親報仇之后,她的目標就已經(jīng)失去了。
當海盜只是為了對跟隨自己叛逃的姐妹們負責,她要掙不少錢直到錢的數(shù)量足夠讓她們每一個人都能安家為止。
而現(xiàn)在,喜歡的男士就在身邊和自己一起看著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姐妹,這種溫馨感,是阿拉吉娜過往這樣多年都不曾體會過的。
她忽然理解為什么自己家鄉(xiāng)的女人們總是夢想著娶一位賢淑的淑男回家了,恐怕她們一直所追求的感覺就是此時此刻她感受到的一切吧?
想到此處,阿拉吉娜的心臟都跳動得快了一些,直到費舍爾轉(zhuǎn)頭看過來,向她打了招呼后,她才腦袋有些空白地扯了一點無關(guān)緊要的話語出來,
“……航程才剛剛開始,而且恐怕時間還會比預(yù)計的要長一些。之前因為繞路去圣納黎附近,儲存的燃料不夠返回海盜港了,我們在進入東洋范圍之前我們還需要繞路補給一次才行!
阿拉吉娜完全不知道為什么突然要說這個,反正她只是覺得有必要說一些什么和費舍爾對話所以就說了,并且渴求著費舍爾的回應(yīng)。
“沒關(guān)系,我看其他人都非常喜歡現(xiàn)在的時間。”
即使是這樣簡單的回答,阿拉吉娜都頗為滿意。
而旁邊的埃姆哈特都已經(jīng)習(xí)慣費舍爾的德行了,他瞇著眼立在費舍爾的肩膀上一言不發(fā),明顯是看透了世態(tài)炎涼選擇向現(xiàn)實低頭了,他可不想再因為提醒費舍爾而被他抓到兜里去關(guān)禁閉。
有一個道理是,欲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他打算讓費舍爾先瘋狂沉溺在溫柔鄉(xiāng)里,然后等哪一天他真正翻船見血的時候,他再跳出來好好嘲諷他一番,讓他當初悔不聽從偉大的埃姆哈特的建議……
咦,但是好像仔細想一想,這個家伙死了之后自己的交易不就泡湯了嗎?
按照他這個恐怖的搭訕速度,他滅亡的時間極有可能在完成自己的交易之前!這可如何是好啊……
埃姆哈特的矛盾無人能知,反正聽到費舍爾的話語之后,阿拉吉娜又悄悄看了一眼費舍爾,腦袋里又開始想著下一句話了。
她胡亂思考著:現(xiàn)在是不是可以邀請他去我的房間參觀一下?這是不是太直接和突兀了?那先吃一頓飯再去參觀?還是要先送一點什么鋪墊一下,傳遞一下自己的意思?那么,應(yīng)該送什么好呢?
這樣的胡思亂象中,阿拉吉娜的余光忽的看見了費舍爾本子上記得密密麻麻的筆記,她這時想起來,費舍爾好像是一位有名的學(xué)者,而且對于亞人種研究有一定的興趣……
她剛剛想要就“亞人種”為話題綻開對話,結(jié)果下一秒,費舍爾和她的目光就同時被那從船長室后方走出來的金發(fā)少女給吸引了目光,那是伊莎貝爾,往日里姿態(tài)優(yōu)雅、滿是光彩的貴族淑女。
只不過此時,她的神態(tài)有些萎靡,臉色也非常蒼白。
伊莎貝爾這個家伙自從上船以來就要死不活的,每天都呆在房間里,直到中午吃飯或者晚上時才會出來,用頹廢二字都不足以形容她了。
例如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快下午了她才剛剛從房間中出來,明顯是餓得不行才勉強出來覓食的。
阿拉吉娜看到伊莎貝爾之后便說道,
“我去讓大廚給她做午餐。”
費舍爾卻皺起了眉頭,搖了搖頭拒絕道,
“不,先別做,讓我先和她聊一聊。”
第2章 二副
伊莎貝爾的大腦一片空白,畢竟從昨天中午到今天下午她就只是簡單吃了一頓飯和一杯水,其余的時間她基本上都自暴自棄地躺在船上睡覺。
昏昏沉沉的睡夢中,她每時每刻都在回憶著那天發(fā)生的場景,有時她甚至還看到一片漆黑中,自己的兄長只有一枚頭顱看著自己,一邊對話七竅還在流血。
那可怖的場景讓她作嘔,在萬分恐懼的心理壓力下,她幾乎什么都不想吃也什么都不想做,可她的身體畢竟還只是凡人之軀,因為饑餓而帶來的苦痛讓她壓根難以忍受。
一旦過于饑餓,腦子里全部都只有吃飯這一件簡單的事情;可稍稍吃飽了之后,她的腦子里又開始涌出那紛亂的想法。
伊莎貝爾想過要就這樣餓死終結(jié)自己的生命,但她畢竟沒有這樣的勇氣,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沒有了姐姐的庇護她做不了任何事情……
“你在找飯吃?”
站在甲板二樓的船長室前,伊莎貝爾那許久沒有飲水的嘴唇干得生出了不少裂縫一樣的死皮,在聽到費舍爾的聲音過后,她扭頭呆滯地看見了費舍爾那冷峻的表情,而后又很快稍稍移開了一點自己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費舍爾老師,我……”
“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