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不是尋常的魔女,就是……我一開始是人類,但后來變成了……魔女……好了好了!我是一個人造魔女!”
“人造魔女?”
洛桑咀嚼了一下這個名詞,好像當時在魔法結(jié)界里,德克神父就說那些怪物是魔女研究會的人造魔女來著?可眼前的分明是一個美麗的淑女。
他仿佛陷入了思維困局,停頓了好一會才說道,
“等等,你是說,你是一個后天形成的魔女,在成為魔女之前,你是一個人類?”
“……對,在成為人類之前我還是一個男的!你滿意了?所以你現(xiàn)在喜歡我就和那些施瓦利的貴族沒什么兩樣!
卡羅麗娜咬了咬牙,看著洛桑真誠的視線,她終于忍耐不住,決定不再欺騙這個王子。
可能費舍爾那個屑男人的想法就是讓自己欺騙洛桑王子,或者隱瞞事實去勾引他,而后這樣才能安然脫身。
但卡羅麗娜掙扎了好一會,還是決定將實情告訴他,大不了自己又回到那種被人追逐的日子,無非是追自己的人多了兩個國家罷了……
即使是這樣,她還是不想欺騙洛桑王子。
洛桑如遭雷擊,一下子放開了卡羅麗娜的手,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許許多多他童年的回憶一瞬間涌上了心頭,仿佛一個永無法脫逃的詛咒一樣環(huán)繞了他,讓他稍稍退后了一步。
那我豈不是……
夜月已至半空,朦朧的月光落在他們之間,將路燈的光芒都稍稍遮掩了不少,他們的氣氛也直至尷尬與沉寂。
“我早就已經(jīng)拒絕過你了,你還非要湊上來,你是一個國家的王子,有那么多美女任你挑,我就是一個實驗產(chǎn)生的怪物!”
“你的喜愛只會膈應你自己,還是放棄你那該死的戀愛腦袋吧,多想一想怎么造福你的子民……不要讓你們國度出生的女孩再遭受魔女研究會那群渣滓的毒手我就謝天謝地了!”
卡羅麗娜不去看洛桑王子,反倒是頗為無情地吐槽洛桑王子的愚蠢,
“你回去吧,順帶告訴費舍爾他的好意我心領了,這是我提前準備好給他的報酬,你自己交給他就好了。”
卡羅麗娜從包里抽出了一張折疊好的紙條,上面似乎畫著什么圖畫。
但洛桑只是看著卡羅麗娜,沒有接她遞過來的紙條,反倒是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
“那你呢?納黎官方正在追查魔女研究會的成員,你怎么逃?”
“……你不和他們說我在現(xiàn)場就行了,至于什么時候會暴露就不是你該擔心的事情了,魔女研究會背了黑鍋現(xiàn)在估計管自己都夠嗆,沒時間來抓我,至于其他的……我再自己想辦法。行了,你走吧!
卡羅麗娜強硬地將那紙條塞到他的手中,而后理了理她的棕色長發(fā),洛桑到此時此刻才發(fā)現(xiàn)她畫了一點淡妝,唇上有一抹淡淡的口紅。
如果她不是一位女士,那這到底是她的本性還是她的偽裝呢?
洛桑王子疑惑著,眼睜睜地看著那穿著禮服的女性朝他揮了揮手扭頭就走。
劇目結(jié)束了,里面的觀眾陸陸續(xù)續(xù)地出來,人群一邊討論的戲劇,一邊走上街道,緩慢地形成一堵無形的墻,隔絕了那頭她和這頭的自己,只有天上的月光形成一條虛幻的道路,穿過有形的障礙,直直指向她的方向。
洛桑王子攥住手中的紙條,卻始終沒有挪動步伐。
卡羅麗娜臉上沒什么表情,從包里抽出之前用來和費舍爾聯(lián)系的那只紙飛機信使,猶豫了一秒,她將那東西撕成了碎片,隨著魔法紋章被破壞,它的魔法功能也完全消失,變成了一堆紙屑。
可能洛桑會因為自己的欺騙而惱羞成怒也說不定,不過此時此刻卡羅麗娜寧愿相信他不會這樣做。
她忽的想起了在魔法中,那個王子問自己是不是很疼,那還是她從出生到現(xiàn)在第一次有人關注自己,好像第一次有人懂自己……
卡羅麗娜最怕痛了。
或許是不想辜負他的那一句關心,她最后還是向洛桑坦誠了,以免對方今后因為欺騙而憤怒,那樣疼痛的就不止是自己的身體而是更深沉的心臟了。
也不知道心疼能不能被自己的特性給修復……
她摸了摸自己頭上的棕發(fā),棕發(fā)海洋里的那根黑發(fā)已經(jīng)慢慢褪去顏色,變?yōu)榱撕涂_麗娜原本發(fā)色一樣的棕色。
那根黑發(fā)的主人似乎已經(jīng)完全拋棄自己了,現(xiàn)在一點聯(lián)系都完全不存在了,所以那根頭發(fā)才會慢慢染上了棕色,雖然卡羅麗娜還是沒變回男性。
這樣可能也不錯?
卡羅麗娜隨手將紙屑丟掉,就在下一刻,她的手卻猛地被抓住,她錯愕地回頭,只見洛桑王子死死地攥住了自己的手,直直地看著她。
“問你一件事情。”
這是洛桑王子說的第一句話,身后的月夜將人群分開,分離出一條徑直同向卡羅麗娜的道路。
“……什么?”
“如果我們在一起,能產(chǎn)下子嗣嗎?”
他是一個王子,產(chǎn)下子嗣并不是為了他自己,那是一個王國的希冀。
此時此刻洛桑王子順著月色前來,已經(jīng)是他自己做出決定的后果了,但他也必須為自己的祖國負責,才會如此詢問她。
卡羅麗娜張了張嘴,臉色有些紅潤,有些無奈和惱怒,卻依舊沒有抽出他攥住自己的手,反倒是叫罵道,
“哈?你這個家伙是腦子壞了嗎?我都和你說過了,你是一個王子,不應該和那些王公貴族的女兒結(jié)婚什么么?我們才認識多久?你知道我的秉性嗎?你就敢過來這樣?你就不怕其實我是魔女研究會的間諜,保護你什么的都是演戲?”
洛桑聽后也嘆了一口氣,隨后說道,
“在那天我看清楚你的表情了,你怕痛的表情不是假的……而且我的要求也不高,與其和任何其他家族進行政治婚姻,還不如找一個簡單的人結(jié)婚,所以和你試一試也沒什么關系對吧?”
卡羅麗娜抿了抿嘴唇?jīng)]有回應,洛桑王子便接著之前的問題接著問道,
“所以,回答呢?我們兩個在一起能不能產(chǎn)下子嗣?”
“……我怎么知道,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卡羅麗娜沒敢看他,賭氣般地這樣說道。
歌劇院里又有下一場的歌劇開始表演了,原來還是《月夜》,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換演員來表演,那美聲依舊優(yōu)美,將納黎語的歌謠唱得動聽極了。
唱的還是那句歌詞,
“啊……我的公主,為何你要欺騙我至此,讓心愛之人蒙受禁忌的折磨?”
“親愛的國王,這并不是我的本意,對你的愛讓我纏綿,對王國的責任讓我猶豫……此時此刻,我愿放棄一切,將真誠的我托付給您,愛你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以這月色為證。”
……
……
在不遠處的草叢旁,茉莉張了張嘴,看著那兩個牽著手慢慢離去的人,不知道是作何表情。
她身旁的費舍爾面色古怪,一臉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樣子。
他們兩個人自從卡羅麗娜和洛桑出來就偷偷跟上來了,茉莉是為了吃瓜,自己則是為了看看卡羅麗娜成功沒有……好像也跟吃瓜沒什么區(qū)別就是了。
剛才他聽卡羅麗娜全盤托出的時候還感覺要失敗了,如果不是卡羅麗娜把那張遺跡的紙條給了洛桑,他就要出去強制打斷施法了……
開玩笑的,費舍爾沒有這樣無情。
其實這本就是一個嘗試,就算卡羅麗娜成與不成,費舍爾將她平安送出納黎還是可以的,畢竟洛桑王子已經(jīng)囑咐過其他人不要將她在現(xiàn)場的事情說出去。
納黎官方一時半會發(fā)現(xiàn)不了她,只要偷偷將她送走,讓她去某個小國或者某個不知名的地方安度余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但誰能知道這個展開這么……離譜?
費舍爾覺得初遇洛桑王子時他說的那句“首先,我不是同性戀”簡直就是放屁。
雖然卡羅麗娜的確不太像一個正常的男性,費舍爾覺得如果把她徹底變成女士的罪責怪在那根黑發(fā)上太冤枉不死魔女了……
不過最后的結(jié)局應該還算不錯,至于怎么將卡羅麗娜帶回去給洛桑王子的姑姑,也就是施瓦利女王解釋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畢竟他們才認識幾天,還有漫長的戀愛道路要走。
這和費舍爾已經(jīng)無關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茉莉蹲在草叢后面一副看戲的模樣,一天晚上看了兩場戲劇,已經(jīng)是值回票價了。
聽到費舍爾的話語,她轉(zhuǎn)過頭來點了點頭,而后站起身子來理了理自己的連衣裙,跟隨著那位紳士往街道的另一頭走去,那邊可以坐馬車。
“原來那位卡羅麗娜女士之前是一個男性,我一點都看不出……生命真是一個奇跡,我想把這件事情告訴拉瑪斯提亞大人可以嗎?”
茉莉的小臉紅撲撲的,和自己相處得久了,她就沒那么社會恐懼了,連話語都多了不少,充分將她那【鯨人種族內(nèi)話嘮】的身份坐實了一些,雖然在人類的眼中她就是一個尋常的小姑娘而已。
費舍爾笑了笑,說道,
“葛德林節(jié)這幾周晚上餐廳都會開到很晚,你想吃夜宵嗎?”
“嗯!”
“……”
自己就不該問這個,客套對于鯨人種茉莉來說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概念,只有饑餓才是實打?qū)嵉摹?br />
算了,只此一天,算是對她的賠禮。
話說,好像都已經(jīng)跟她賠禮過很多次了?
月夜當空,月光溫和地落下,剛好為兩人前進的道路鋪墊了底色。
第90章 遺跡的位置
昨天晚上的月色正美,葛德林節(jié)的美妙節(jié)日氣氛感染了不少納黎市民,好像之前施瓦利代表團被襲擊的事情完全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事實就是這樣,即使民眾知道了這件事情,但本質(zhì)上對于他們來說生活依舊沒有改變,最多就是因為最近王室和獅鷲黨抨擊新黨的事情讓他們對于新黨有了些許不滿,不過不是針對于學術會議的安保問題的,而是對于他們內(nèi)部潛在的腐敗問題。
之前提到過,新黨的經(jīng)濟政策趨向于自由主義,將包括市場在內(nèi)的多個領域的監(jiān)管標準下調(diào)以刺激經(jīng)濟,但卻不能因此產(chǎn)生新黨以及納黎官方徹底放手不管的想法。
在經(jīng)濟騰飛的同時,新黨對稅制著手進行了改革,大幅擴充了官方國庫的資金,并將這些資金用于城市建設、工廠振興、環(huán)境改善等多個方面,這些全部都是納黎的新黨政府在負責,也有一定成效。
而腐敗問題也就意味著新黨的人正在拿著民眾的金錢肆意揮霍,有可能金錢的運行效率不到全部稅收的百分之三十,剩下的百分之七十都流入了私人的錢包里。
這才是最近納黎開拓黨遇到的最大挫折。
過去一段時間里他們在粉紅館等高奢場所的消費黑料被媒體爆得滿天飛,在議會場上被獅鷲黨打得抱頭鼠竄卻沒辦法反擊,緣由就在于黃金宮內(nèi)的德克斯特在背后支持對于新黨的打擊。
一碗水端平的手段這位王子還是懂的,之前一直沒有機會打壓新黨,終于能接著這個機會壓制一下新黨昂揚的態(tài)勢,一點不顧之前的情面;至于獅鷲黨么,那就是棒打落水狗,下手比誰都狠。
費舍爾甚至聽說獅鷲黨雇傭了很多媒體記者天天蹲守在粉紅館等場所門口,就為了能拍到一兩張新黨人去兼職的照片然后拿去獅鷲黨那里去換錢。
不過這和學者費舍爾基本上沒有什么關系,畢竟新黨的根基沒有被動搖,雖然最近他們吃盡了苦頭……
誰叫他們前幾年都一直順風順水的,這可能是新黨建立以來面臨的為數(shù)不多的重大危機吧。
納黎的政治體系看起來是黃金宮與議會相互制衡,實際上其實是黃金宮、獅鷲黨和新黨三方分立,因為即使某些黨派在野,他們依舊在議會中有票權。
在某些官方機構(gòu)也必須為在野黨人員準備職位,以免造成一家獨大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