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彥儔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因?yàn)槟阌帽氨芍?jì)的原因。\\\ 超速首發(fā)\\”
“錯(cuò)!”李靈一言喝破,表情驟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正色說道:“你兵敗如此,最根本的原因,便是你們蜀主孟昶昏庸無能之故!想蜀地天府之國,原本民富國強(qiáng),但那孟昶繼位以來,荒淫無度,橫征暴斂,弄得百姓困苦不堪,紛紛背景離鄉(xiāng),投奔我大周。他在朝中更是任李昊、王昭遠(yuǎn)這般奸佞無德之輩,親小人,遠(yuǎn)賢臣,放眼蜀中,似高將軍這等忠賢之士又有幾人?
似夔州被圍十余日,蜀主卻遲遲不派援兵,四方之州但求自保,不愿為國家出力,內(nèi)有腐朽之君,外有不忠之臣,國家焉能久存?莫道李靈口出狂言,縱使我不用你所謂的‘卑鄙之策’,堂堂正正而戰(zhàn),你高彥儔照樣必?cái)o疑!
蜀中國情如何,高彥儔自然是一清二楚,聽其一席話,心下自是大為感觸。
身為臣子,眼見君王日日荒淫,國家江河日下,百姓民生困苦,自是萬分的憂心,但君王如此,使他空有一腔救國之志,卻無施展之處,只能長年累月的被置于這邊疆之所,眼睜睜的看著國家衰敗下去。
他眼神之中流露出幾分無奈之色,似乎,已有所動(dòng)搖,李靈心思細(xì)膩,自然是瞧得清楚,又道:“想天下本為一家,從唐末之亂至今,紛亂五十余年矣,天下兵戈不斷,外族屢屢欺凌,百姓困苦,人心思統(tǒng)。如今我大周真龍?zhí)熳映鍪,神武雄略,仁德賢明,正是天下歸心,四海一統(tǒng)之時(shí),高將軍不為蜀地百姓著想,卻是一味的執(zhí)著于那份所謂的‘忠誠’,豈不知忠于昏庸的君主乃是愚忠,忠于百姓之心才是真正的忠誠。李靈言盡于此,句句肺腑,將軍非是匹夫之輩,乃是深明大義之人,莫非,還要繼續(xù)執(zhí)迷下去嗎!”
李靈之言,猶如五雷轟頂,狠狠的將高彥儔擊醒,他一臉的惶愧,道:“大帥一語驚醒夢中人,彥儔一味拘泥于自己的聲名,卻是險(xiǎn)些棄了大義,當(dāng)真是萬分慚愧,如若大帥不棄,彥儔愿歸順大周,車前馬后,為大帥犬馬之勞,以報(bào)大帥活命點(diǎn)撥之恩!
那高彥儔說著,便要起身拜伏,李靈嘴角微微露出一絲笑意,忙按住他,溫言道:“高將軍深明大義,實(shí)乃蜀中百姓之福出,來日李靈定當(dāng)向陛下引薦,以將軍之才,必獲重用,日后自可展放才華,為大周,為天下百姓盡一份力量!
高彥儔見李靈平易近人,親切待之,心中自是十分感動(dòng),便道:“此去渝州所過州縣,大部分為彥儔舊部,若是大帥同意,彥儔自當(dāng)修書招降,以報(bào)大帥之恩!
李靈心下大喜,他費(fèi)了這些周折,為的便是高彥儔這番話,如能將此去渝州各州收降,只需再拿下遂州,便可直抵成都,如此算來,連三十日的時(shí)日都未用到,滅蜀首功,唾手可得也!
他心中雖喜,臉上卻無所顯露,道:“將軍若能如此,則平蜀首功非將軍莫蜀也,李靈定當(dāng)稟報(bào)陛下,為將軍求得重賞!
高彥儔搖了搖頭,道:“彥儔這么做,非是圖個(gè)人之賞,只想以己微薄之力,盡量減少兵戈,使蜀地百姓免遭夔州之難。”
所謂夔州之難,李靈尚未入城,自不知夔州百姓這幾日何等艱難慘怖。既然高彥儔已然歸降,是因?yàn)槭裁蠢碛蓞s也再無重要,便道:“將軍為民之心難能可貴,如今將軍重傷未愈,先暫且安心養(yǎng)傷吧,其余之事,過些時(shí)日我再來與將軍商議!
李靈親自為高彥儔掩好了被子,然后才出了帳外,那慕容延釗隨之跟了出來,卻是臉色凝重的說道:“大帥,你真的不準(zhǔn)備殺了他嗎?”
李靈作了個(gè)手勢示意他暫時(shí)不要多言,拉著他走開了幾步,料想帳中的高彥儔無法聽到,才道:“慕容將軍,既然高彥儔已歸順大周,那他就是我們的同僚了,以往之事,自當(dāng)一筆勾消,你方才的那些話,往后休要再提起了!
慕容延釗一嘆,道:“大帥,我知你招降高彥儔是為了大局著想,但下邊的那些將軍們可未必想得深遠(yuǎn),他們均是對(duì)高彥儔懷恨在心,尤其是那王審琦,恨不得食其皮肉以為死去的韓將軍報(bào)仇,他們這些人的情緒不可不顧呀!
這一點(diǎn)李靈怎么會(huì)沒有想到,降了王審琦之外,長公主又何嘗不想將高彥儔碎尸萬段,眼下她臥病在床,尚未知曉高彥儔未死的消息,倘若知之,指不定還要鬧出什么波折來。
既然做出了決定,自是不能再反悔,無論何人有所不滿,也不能動(dòng)搖他主帥的決定。
不過,還是要想辦法化解一下這種無謂的仇恨才是。
恨高彥儔的人當(dāng)中,自然是以長公主怨心最重,如能讓她最先放下個(gè)人恩怨,以大局為重,則其他諸將自是無話可說了。
只可惜,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心中有所憂慮,表情卻是淡然自若,道:“這件事我自會(huì)處理的,慕容將軍,你且令全軍放松休整兩日,待高彥儔的招降書發(fā)出之后,咱們便發(fā)兵!
“屬下明白!
———
在前往長公主營帳的路上,李靈一直在琢磨著說詞,是動(dòng)之以情,還是曉之以理,總而言之,依長公主的性情來看,難度很大。
他站在帳紗外,躊躇了許久,心一橫,換上了一副溫情的笑容,掀起帳紗走了進(jìn)去。
長公主靜靜的躺在臥榻上,原本蒼白的臉色稍有血色,干凈,淡漠,又恢復(fù)了往昔的那份冷艷的容顏,卻是與先前血色盡染的冷獰之色判若兩人。
望見李靈進(jìn)來,嘴邊泛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他忙上前幾步,坐在了榻邊,將她的手輕輕握在手中,滿眼關(guān)懷的說道:“殿下,好些了嗎?”
手心相印,那熟悉的溫度傳過,猶如一抹柔和的微風(fēng)撫過心海,激起片片漣渏,淡淡的,但卻很是愜意。
“不痛了,你莫要再擔(dān)心!
李靈輕柔的撫著她的手,道:“你受了傷,我如同身受,一個(gè)人有傷在身,怎能不無時(shí)無刻掛念于心呢!想要我不擔(dān)心,那你就要快些好起來呀!
樸素的言詞,其中愛意卻是不言而喻。
長公主心頭一動(dòng),情愫蕩漾,脈脈的凝視他良久,卻是低聲說道:“李靈”
“嗯。”“吻我。”
他先是一怔,隨即明白了她的心意,于是輕輕的捧起她的臉,緩緩的吻了過去,她雙目微合,胸脯起伏急促,心神驛動(dòng),迎接著他的雙唇。
“公主姐姐,我給你送雞湯來啦!
關(guān)鍵時(shí)刻,第二次被同一個(gè)聲音打斷激情,他二人各自一震,慌忙分開了對(duì)方。
這一回,阿草又是端著一個(gè)大碗沖了進(jìn)來,只不過,這一次她卻是先看到了李靈,一笑,道:“哥哥也在呀,我聽說公主姐姐又受傷了,所以特意熬了一鍋雞湯給她補(bǔ)身子哩哎呀,好燙”
阿草光顧著和他說話,卻是忘了手中捧著的大碗尚自熱氣騰騰,一不小心被燙到了手,于是忙將碗放下,手指掐在耳垂上直喊痛。
“燙到了嗎?”李靈急忙奪過阿草的手,又是吹氣又是揉撫,滿臉的擔(dān)驚之色,過了片刻,道:“怎么樣了,還痛嗎?”
阿草搖搖頭,微笑著說道:“不痛啦。”
他的這番親昵而關(guān)切的舉動(dòng),雖說是兄長關(guān)心妹妹,但長公主看在眼里,卻是極不舒服,冷冷說道:“我只皮肉之傷而已,用不著補(bǔ),這雞湯你還是端走吧!
阿草也是一片好心,長公主這般冷冷的言語,她自是猜不出原由,于是悶悶不樂的望向李靈。
李靈一笑,道:“這雞湯有補(bǔ)血消炎之功效,殿下所受之傷,失血不少,正好補(bǔ)一下!
長公主一聽,心下愈是覺得不舒服,語氣生硬的說道:“我不喜歡喝。”
“不喜歡喝也得喝,別忘了我可是大夫,病人就得乖乖的聽大夫的話!
他說著,盛起了一碗,欲要親自喂她喝。
長公主本想拒絕,但見他要喂自己喝湯,如此親密無間的舉動(dòng),卻又令她心神一動(dòng),情緒又是溫柔下來,也不再反對(duì),只是一口一口吞下他送到嘴邊的雞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