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彌輕輕捂眼。
歸祈:“你知道吃肉是生是死?”
“……不知道!
“所以約你一起死?”
樊笙突然笑起來:“幸甚至極!
歸祈無言。
舒彌悄悄豎起大拇指。
*
老板娘進(jìn)了廚房就沒出來。
雨越下越大,黑云壓城。
屋子里黑的像是夜晚,窗外電閃雷鳴,風(fēng)聲嗚咽,屋里一群人圍坐在桌邊,寂靜無聲。
他們在這里只有兩個任務(wù):在店里住4天,雨停之后去賞花。現(xiàn)在下著雨,賞花不能去了。
路仁發(fā)話:“自由活動!
說完,路仁帶著舒彌轉(zhuǎn)身上了樓,眾人有些茫然,他們不知道該做什么。
一個穿著賽車服的青年站起來:“諸位,上樓晾晾衣服?濕衣服穿久了說不定會生病!
他們的衣服都滴著水,雖然他們洗了澡,但他們沒換洗的衣服,只能又穿著濕衣服下來。
剛才不覺得,現(xiàn)在經(jīng)青年一提醒,眾人頓時覺得難受,女生們最先響應(yīng),其他人也跟著上去了。
左哲倒是牢記路仁的話,琢磨著去尋找死亡條件的線索,就沒有跟隨大眾回房。
歸祈消化了話梅糖,突然起身走向大廳的一個角落,左哲想了想,也起身跟了上去。
歸祈去的是大廳的東北角。
他第一次看到那兩個孩子的時候,孩子們就坐在那里玩紙船,嘴里念著歌謠:
“疊紙船,疊紙船!
“紙船散了人死江~”
人死江……
這是童謠下半首里的,還是又一首童謠?這深山老林,哪有江?或者此江非彼江。
歸祈走到了墻角。
這里常年陰雨連綿,墻角長了青苔,青苔上露著點點白色,是一些碎紙屑,很碎,沒有拼接的可能,沒什么價值。
歸祈把紙屑收起來放進(jìn)褲兜,起身走到吧臺邊上,他在中午孩子們玩紙船的位置蹲下,抬頭,正好看到一扇門。
廚房的門。
門內(nèi)是老板娘在洗刷碗筷。
“咦?”
“是老板娘有什么不對?”
歸祈看了一會兒,正準(zhǔn)備起身,身邊突然多出個人,這人還在絮絮叨叨。
左哲一直跟著歸祈,見歸祈蹲下觀察廚房,也就跟著蹲在吧臺邊上往廚房看。
“啊,我知道了!”
左哲興奮地靠向歸祈:“我……”
一句話沒說完,被人拎了衣領(lǐng)。
左哲抬頭,身形挺拔的黑衣男人一條大長腿微曲,后背依著吧臺,暗沉沉的眸子看著自己擦過歸祈臉頰的手。
左哲頓時感覺手腕涼颼颼。
歸祈:“知道什么?”
左哲立刻側(cè)移半步:“知道我們怎么避開死亡了。我們潛伏在這里看老板娘做飯,然后觀察她是不是在肉上做手腳!
“做手腳就不吃!
歸祈起身:“不錯,準(zhǔn)了!
左哲:“……”
*
歸祈在一樓探索。
“小帥哥,你是怎么找到條件的?”
左哲跟在歸祈身后取經(jīng)。
歸祈:“童謠。”
左哲:“童謠?”
“昨天,有孩子唱童謠。”
“紙船?”
歸祈搖頭:“在開門前!
左哲:“啊,那么早?我那時候還沒從黃囂的死亡陰影里走出來呢!
“遠(yuǎn)客來啦金滿懷……”
歸祈按照當(dāng)時聽到的聲調(diào)唱了一遍,唱得左哲渾身起雞皮疙瘩。
金滿懷,裁了布,做新衣,穿金戴銀的梁柚沒了皮,老板娘換了白衣。
“金、裁布,新衣,對應(yīng)的是梁柚的死!
歸祈分析了前兩句。
左哲恍然大悟。
歸祈分析后兩句:“偷懶、容花易,對應(yīng)卷發(fā)女生。卷發(fā)女生沒去賞花,臉被劃爛。身上其他部位的血液都被吸干,而花田最中央有一片血地,血地滋養(yǎng)著一株山茶花。”
歸祈:“容花易,應(yīng)該是女生的容顏與花交換……花田最中央的那朵山茶花,應(yīng)該會綻放出血色花瓣!
左哲聽得目瞪口呆。
歸祈蹙眉:“童謠的第五句,開頭是豬兒殺……應(yīng)該是指老板娘的這次豬肉。”
可惜,沒唱完。
左哲了然:“所以吃飯時你找那兩個孩子,是想問童謠的后幾句?”
“嗯!
歸祈點頭。
左哲:“唉。”
*
歸祈在樓下又轉(zhuǎn)了兩圈,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些空,回頭,卻見樊笙站在小樓大門的門檐下,抬頭仰望,雨簾在樊笙身前鋪展,濺起的雨水打在男人的褲腳。
叮叮當(dāng)當(dāng)。
廚房響起老板娘做飯的動靜。
歸祈走到男人身邊,也抬頭看。
天空中黑云密布,猙獰的閃電在天際肆虐,撕裂著黑幕。雷聲咆哮,像是悲怒的人在嘶吼,撕心裂肺。
歸祈一陣恍惚。
這樣猙獰可怕的場景他似乎見過,在那場景里,他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一道道能毀天滅地的閃電劈在他身上。
他很痛。
身痛心痛。
有人站在他身前,渾身浴血,神情堅定,目光深情而決絕……
他很恨。
恨不能屠滅那片天!
“歸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