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中司儀的聲音,再次響起。
阿柳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自動的轉(zhuǎn)向了院落那邊。
兩人一起拱起了手,鞠躬拜了拜。
阿柳發(fā)現(xiàn)院落外面的天,不知何時變得有些陰沉。
一院之隔,好像是兩個不同的空間。
一面是虛假的熱鬧,一面是真實的陰沉。
而自己似乎被困在了這虛假之中,面前有一面掙不脫、打不碎的鏡子。
“二拜高堂……”
她努力想讓不要自己轉(zhuǎn)身,那些閃過腦海的畫面已經(jīng)越來越清晰。
同樣是婚禮,同樣是自己站在主廳的位置,周圍滿滿的都是人。
她們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帶著審視和不屑的目光。
婚禮上沒有奏樂,沒有慶賀,沒有祝福,有的只是譏諷。
那個時候,阿華在哪里?在干什么?
阿柳迫不得已的轉(zhuǎn)過了身,她挺直的脊背,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壓彎。
趁著彎腰的功夫,她鬼使神差的看了一眼身邊的人。
似乎是想用眼前的畫面,幫助自己回想一下,自己似乎經(jīng)歷過的那一場稱不上婚禮的婚禮。
明明蒙著紅嫁紗,明明對方不應該感受到自己的目光。
可阿柳卻能明顯感覺到紅嫁紗的阿華,似乎也在看著自己。
而且因為自己突然的轉(zhuǎn)頭,她垂在一邊的手,似乎捏緊了一點。
這無聲的對望,震耳欲聾的沉默,似乎已經(jīng)說了千言萬語,但卻又好像彼此都沒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透過那層紅嫁紗,阿柳似乎看到了另一個阿華。
不同于她此刻躲在紅嫁紗之后,那時的她,在無聲的審判發(fā)生之前,似乎是陪在自己身邊的。
可那些打量以及鄙夷的目光,赤|裸|裸的襲來時,她卻已經(jīng)混跡到了人群里面。
當時發(fā)生了什么呢?
哦,好像是對方妥協(xié)了,她說她只是一時興起,并不是真的喜歡女人。
啪——
那個在腦海中牽制著阿柳的東西,似乎突然斷掉了,那些被短暫遺忘的回憶突然侵襲了她整個人。
此時陰沉的院落里傳來了打斗的聲音,有幾個守著院子的村民,被直接踹了進來,倒在了主屋里面。
照理講,這么大的變故,怎么著婚禮都應該暫停才對。
可司儀就像是看不到一般,讓新娘子對著空空如也的主桌,拜完高堂之后,又若無其事的喊了第三聲。
“夫妻對拜…….”
而且從對方急切的語氣里面看得出來,他似乎想盡快把這個流程走完。
那些原本站在兩側(cè)等待禮弊的賓客,也因為院落外的動靜,而齊刷刷的站起來,擋著主屋的入口,似乎在阻擋著什么人,不想讓其他人在婚禮結(jié)束前闖進來。
南洹跟北汐,在婚房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之后,就立刻趕了過來。
只是她們越靠近舉辦婚禮的主屋,那些村民就越多,虛擬面板被控制,北汐只好在院子里面撿了根兒樹枝,直接殺了進來。
村民們根本不是她的對手,只是因為數(shù)量比較多,而南洹又私心不想阿柳完成這個所謂的,虛假的婚禮。
眼看密密麻麻的村民阻擋在主屋門前,進去還需要些時間。
南洹一個沒忍住,已經(jīng)扯開嗓子開始喊了。
“阿柳,阿柳,你清醒一點,這里不是真的封門嶺,你也不是真的想跟對方結(jié)婚……”
阿柳早在南洹出聲之前,就已經(jīng)想起來了一切。
只是身邊的人,像是察覺到了什么一般,還在用那股無形的力量控制著自己轉(zhuǎn)過身,跟她臉對臉。
好像非要完成這場婚禮一般,透過紅嫁紗,阿柳似乎看到了對方充滿執(zhí)念的眼睛。
她的腰在不受控制的一點一點往下彎,眼睛里卻是一片清明。
就在禮快要成之前,她平靜的開了口。
“夠了,阿華。”
她語氣十足的冷靜,沒有被對方欺騙的惱怒,也沒有久別重逢而有任何的心喜和驚訝。
“那場婚禮從始至終都沒有辦完,這是事實,無法改變的過去,以及就算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是真的,我也已經(jīng)不會再選擇你了,我們的感情在婚禮上你退縮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在喧鬧的樂曲中,阿柳的聲音并不大,但她知道對方一定聽得見。
果不其然,她的話音剛落,周圍不論是吵鬧的音樂,還是奇怪的司儀,以及那些擋在門口的村民,都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場熱鬧的婚禮,終于回歸到了死一般的寂靜。
阿柳發(fā)現(xiàn)那股控制自己身體的無形的力量,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在恢復了自己身體控制權(quán)的第一時間,阿柳伸手摘掉了自己頭上的紅嫁紗。
而南洹跟北汐也在同一時間進了主屋,南洹驚訝的發(fā)現(xiàn),之前被鎖定的虛擬面板,突然解鎖了。
雖然心里音樂有種大戰(zhàn)在即的感覺,但南洹還是第一時間擋在了阿柳的面前。
“你沒事吧?”
她剛才沒聽到阿柳說的那番話,但此刻看到對方的眼神,已經(jīng)不是之前那種被蠱惑的狀態(tài),就知道她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
阿柳搖了搖頭,“沒事,多謝你們!
她要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完了,就靜靜的站在兩人的身后,也不說話,更沒有再看那個還站在主屋中央蒙著面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