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則警方通報。三大家族的高層于昨日接受調(diào)查時畏罪集體自殺。
李逸之瞪大了眼睛,看著新聞中滾動播放著熟悉的姓氏,發(fā)覺昨天才被警察抓住的人沒有遺漏,全都在上面。
李逸之胸膛劇烈地起伏,急促地呼吸了兩下,在原地呆愣了片刻,才想起來顫抖著掏出手機,開始在網(wǎng)上找關(guān)于集體自殺的信息。
他在搜索框里輸入關(guān)鍵詞,數(shù)張圖片立即跳到了他的面前。
照片看起來是在監(jiān)獄中偷拍的,角度不太好,畫面中只露出了懸在空中的兩條腿。那是個女人的腿,皮膚在腳上紅色高跟鞋的襯托下更加慘白。
李逸之瞇起眼睛,用兩根手指將畫面放大,看到那女人的腳踝上赫然有一個黑色的手印。
那手印出現(xiàn)在這具尸體上,顯得極其詭異,徹底激發(fā)了網(wǎng)友的熱情。對于這個黑手印的各種猜測和陰謀論在短短數(shù)小時內(nèi)已經(jīng)滿天飛。大多的猜測都集中在一個點上——縈繞三大家族的詛咒再次出現(xiàn),并一次便擊殺了十?dāng)?shù)人。
近幾年中,三大家族鮮少傳出非自然死亡的新聞,甚至高層之一的老卡佩還在一次醉酒后向記者宣布詛咒已經(jīng)徹底結(jié)束。
而這些年的風(fēng)平浪靜也似乎證明了他的宣言,直到今天。十三位家族高層同時在獄中上吊自殺。
李逸之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文字,額角抽出,甚至連手都有些克制不住地顫抖。
操!李逸之在心中暗罵,他就知道當(dāng)年鐘明根本沒有殺死公爵。
他必須在那個怪物出來之前找到鐘明。李逸之想到。他把手機揣回兜里,抬腳穿過在屏幕前聚集的人群往機場外走,然而他走得太急,不慎撞到了一個游客,登機牌掉到了地上。李逸之瞥了那張紙一眼,根本不想去撿,他不可能就這樣一個人回華國。
然而就是這一眼,他的目光驟然頓住。
只見登機牌翻了個面,落在地上,上面赫然寫著一句華文:
「我進去看看」
李逸之認出那是鐘明的筆記,腦中驟然轟鳴,仿佛被一盆涼水從頭澆到底。
·
另一邊。
古堡中的警察傾巢而出,在周邊進行地毯式的搜查。他們是在尋找失蹤的鐘明。
房間里的尸體已放進裹尸袋抬了出去。沈瑱的死訊連夜傳回華國,沈家已經(jīng)帶人封鎖了數(shù)個機場,以防鐘明乘坐最早的航班回華國。
古堡周圍所有的道路上都停滿了警車,紅藍色的車燈在黑暗中閃爍,照亮了山區(qū)內(nèi)暗淡的清晨。
但警察沒有想到,鐘明根本沒有離開。他們要找的人此時正在古堡后的森林之中,朝著山脈底部越走越深。
“嘩啦”
鐘明踩斷一根樹枝,不慎踏進了土坑里。細密的疼痛從腳上傳來,鐘明低下頭,看著自己腳踝上被樹枝劃出的血紅傷口,皺起眉頭。
走在前面的馮唐撫開一根樹枝,回過頭:“怎么了?”
鐘明抬起頭,放下提起褲腳的手,遮住傷口:“沒事。”
馮唐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一瞬,遂回過頭,繼續(xù)朝前走去。鐘明跟在他后面,深山里道路崎嶇,他還穿著西裝和皮鞋,走得深一腳淺一腳,額上逐漸泌出細汗。
清晨山區(qū)中濕冷的氣息縈繞著他,鐘明抬眼看向馮唐,明明對方和他是差不多的穿著,卻在林間行動自如,如一頭矯健的獵豹。
鐘明抿了抿嘴唇,暗中深吸了口氣,加快了腳步跟上馮唐。
馮唐在山地中也如履平地,腳下一步不停,絲毫沒有要為了鐘明放緩腳步的意思。鐘明跟著他,在天邊泛起魚肚白,晨光從樹葉的縫隙中灑下來,他們已經(jīng)翻過了一座山坡。
鐘明站在一顆巨大的榕樹下,看著清晨的光芒灑在山腳下碧藍的水面上,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湖泊安靜地落在群山之中,正是他從副本出來的那片湖。
“……快到了!辩娒魈帜税杨~頭上的汗,臉色有些蒼白,眸中卻光芒亮起:“沒想到這片湖這么近!
三大家族的古堡就在離開這片湖泊的一座山頭外。他們處處模仿公爵,卻不敢將古堡直接修在副本的入口邊上,行事處處透著心虛。
鐘明扭頭看向站在略前一點的馮唐:“我們離湖還有多遠?”
馮唐背對著他站著,晨光從他身后射入,將他的表情藏在陰影中。
聽到鐘明的問題,他微微偏過頭:“從這里下去……還得走大半天。”
大半天。鐘明心中一沉。他的體力算不上太好,徒步爬上山坡就已經(jīng)消耗了大半,此時雙腿都略有些顫抖。要是再走半天——
見他沉默,馮唐回過頭:“怎么?走不動了?”他轉(zhuǎn)過身:“現(xiàn)在放棄還來得及!
鐘明搖了搖頭,沉聲道:“走吧!
馮唐深深地看他一眼,終是轉(zhuǎn)過頭。他們繼續(xù)下山。
下山的路剛開始感覺起來比上山要好走。但是下到半山腰,便才開始體會到山路崎嶇。鐘明額上的汗水越聚越多,小腿的肌肉酸軟,正在微微發(fā)抖。
鐘明看著馮唐越來越遠的背影,暗中咬住后牙,提起一口氣,朝山下跨出一大步。
然而他這一步跨得太大,不慎踩到了快突出的石頭,重心不穩(wěn)地朝旁邊倒去。
鐘明摔到地上,手下按著厚厚的一層枯葉,腳踝處傳來錐心的疼痛。他忍住痛苦,垂下眼,伸手握住略微錯位的踝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