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一點腳步聲突然出現(xiàn)在他身后。
鐘明微微睜大了眼睛,看著略過自己,朝前走去的高大人影——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馮唐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當然,有人比他更加驚訝。
寸頭手一抖,木棍掉在地上?粗T唐的眼神像是看到一只憑空出現(xiàn)的惡鬼。恨不得尿在褲子里。
馮唐身上穿著與那天一模一樣的襯衫與馬甲,左臂下夾著一堆木材,右手扛著一把斧頭,緩緩從倉庫后的小樹林里走出來。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臉上,他抬起眼,光將琥珀色的瞳孔照的近似金色,視線在寸頭臉上一掃而過。
“臥、臥槽”
寸頭瞬間成了軟腳蝦,差點沒站穩(wěn)向后摔在地上。他不敢背對馮唐,腳下踉蹌著往后急退,扯住正挑著一邊眉毛看向馮唐的沈為年。
沈為年一手揣在褲兜里,莫名其妙地看了寸頭一眼:“什么情況,這丫誰?”
寸頭滿臉蒼白,話都快說不清了:“我的爺,求你了,快跑吧!”
沈為年不明所以,但抵不過周圍的人加上寸頭都架著他往外跑。等眾人把他扛著跑到了后廚門口,沈為年還回頭好奇地看了馮唐一眼。
馮唐走到倉庫前,手臂一松,木材‘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沉重木頭撞在地上,擊起一陣塵土。
鐘明略微松了口氣。對馮唐徹底忽略了他而感到些許輕松,但同時,他又想從對方身上知道關(guān)于自己的事情。
鐘明抿了抿唇,微微移開視線,看向躺在地上的青年——他似乎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意識,縮在地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同時,馮唐似乎也注意了還有一個玩家躺在地上。
他的視線落在青年布滿腳印的背影上,緩緩放下原本扛在肩上的斧頭,握在右手上,小臂上的肌肉收緊。
接著,他的腳微微轉(zhuǎn)了個方向。
鐘明的心緊了緊,猝然道:“等等!
馮唐腳下一頓。微微偏過頭。
鐘明剛出聲就后悔了,但是現(xiàn)在也來不及了。他吸了口氣,從倉庫后方的陰影中走出,緩緩走到一個離馮唐不遠不近的位置。
“……他好像快死了。”鐘明半垂著眼,小聲道:“別管了吧!
他輕柔的聲音在空氣中落下,許久沒有得到回應(yīng)。鐘明有點緊張,喉頭略微一動,感到馮唐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接著,他感到那個視線收了回去。馮唐回過頭,拿著斧頭,抬腳略過倒在地上的青年,走到后廚的門邊,彎腰伸手,從墻邊撿起了一個什么東西。
鐘明抬眼看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個巨大的木樁,就放在離青年兩步遠的地方。
他啞口無言,頓時尬在了原地。
馮唐回過身,再次略過倒在地上的玩家,走到倉庫前將手上的木墩放在地上,抬眼看向僵住的鐘明:
“你覺得我會做那種沒用的事情嗎?”
鐘明臉頰微微泛紅。
剛剛,他完全認為馮唐會舉著斧頭將那個躺在地上的青年大卸八塊,腦中已經(jīng)開始播放《開膛手杰克》或者《德州電鋸殺人狂》里面的場景。
馮唐嗤笑一聲,收回視線,拿起一塊木材,放在木墩上,舉起斧頭對準中心劈了下去。
隨著‘啪嚓’一聲,木材被劈成兩半,散落在地上。
鐘明微微一顫,覺得頭皮有點發(fā)麻,感覺剛剛那個斧頭像是劈在了自己頭頂上。
他感到一點羞惱。是因為馮唐給他的第一印象太過強烈,他才會誤解的。
鐘明抿緊唇,低低說了句‘對不起’,抬腳朝后廚走去。
然而,就在他經(jīng)過馮唐身側(cè)時,對方突然道:“你不管他?”
鐘明腳步頓住,抬眼對上馮唐的視線,意識到對方指的是躺在地上的玩家。鐘明回過頭,短暫地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視線,他不明白馮唐為什么要問這句話,有點疑惑地搖了搖頭:
“……不、不了吧。”
雖然青年看起來確實很可憐,但是鐘明也沒有閑到誰都要搭把手救一下的地步。他只是對過度的殺戮與暴力感到不適。不代表誰都要救,而且鐘明自認能力有限,也不是誰都能救。
聞言,馮唐卻仿佛很驚訝似的挑起了眉。
他的頭發(fā)與眉毛很濃密,些許凌亂的雜毛一直延續(xù)到眉骨的下方。鐘明看著他微微瞇起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視線不置可否地在自己身上轉(zhuǎn)了一圈。
鐘明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人能把一個驚訝的表情都做的這么有攻擊性。
而鐘明不喜歡攻擊性太強的人。他心情有點不好,決定將打探消息的事情拖到下次再說。
他垂下眼簾,移開視線,小聲道:
“要是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馮唐看著他,沒說好還是不好。鐘明略微點了點頭,抬腳向后廚走去。
然而,就在他將要邁入后廚之時,男人低沉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為什么今天沒穿裙子?”
鐘明腳下頓了頓,扶著門框回過頭。馮唐杵著斧頭,正低頭從包里拿出一根煙,叼在唇邊點上:“是因為我昨天說的話嗎?”
馮唐粗糙的手指夾著煙,吸了一口。胸膛起伏,煙氣在肺部過了一圈,才緩緩吐出來。他在煙霧縈繞中沖鐘明勾起唇角:
“算我說錯話了,好嗎?”他抬起下頜,將煙遞到嘴邊,朝鐘明微笑:“你穿裙子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