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流逝,太陽越過最高點,往西邊斜去。陽光從窗戶里射進(jìn)來,照在葉箐黑亮的頭發(fā)上。
房間里的座鐘盡職盡責(zé)地走著,時針滴答滴答的聲音在安靜的空氣中回蕩。
阿奇看了眼時間,清了清嗓子,道:“差不多了吧!
再等十分鐘就要到小少爺艾伯特下課的時間了,到時候那位祖宗看不到鐘明,又要大呼小叫地找人。阿奇轉(zhuǎn)頭看向其他人:
“誰去看看鐘明怎么樣了?”
眾人沉默。
阿奇往李逸之的方向看,后者立刻扭過頭,嘴里叼著煙吹著口哨蹲下來,專心致志地研究葉箐的頭是怎么被鐘明用針線縫起來的:
“嗯嗯,這針腳真不錯。”
阿奇:……
他又去看其他人,杰克被叫出去干活了,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孫千有些不確定地舉起手:“要、要不……我去?”
阿奇點頭:“行,你去找找他在哪。”
孫千嗯了一聲,抬腳往外走,就在他走到門口時,蹲在地上的李逸之突然來了一句:“去玫瑰園看看,他多半在那!
孫千:“哦……哦。我知道了!
接著他推門出去,因此錯過了關(guān)門后,阿奇走到李逸之身邊一腳把他踹翻在地的畫面。
又是半個小時后,孫千回來,他推開門,滿臉茫然地看著阿奇于李逸之:
“我沒找到鐘明。奇怪,他去哪了?”
阿奇皺起眉:“他不在玫瑰園嗎?”
孫千搖了搖頭:“沒有!彼苫蟮卣f:“我到處都找過了,沒看到他人在哪。”
聞言,阿奇也陷入疑惑。就在這時,正蹲在地上裝作自己的李逸之一僵,接著突然跳起來一拍自己的腦袋,大叫道:
“壞了!”
彼時,距離鐘明離開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小時。
在大宅的另一端,鐘明正穿行于大宅西面的小樹林中。
他沿著那天玩家們出現(xiàn)的方向,找到了那條莎朗夫人離開時走的小土路,沿穿它鉆入灌木樹林。在三十分鐘后,他伸手撥開面前的樹枝,終于穿過灌木叢,踏入了樹林外的一片空地上。
他抬起頭,在下午一點強(qiáng)烈到陽光下微微瞇起眼睛。
鐘明回頭,遠(yuǎn)處的山腳下的大宅已經(jīng)顯得有些渺小。
他收回視線,望向自己的正面——灌木叢之后,是從大宅二樓的窗戶能夠直接看到的那片黑色森林。
森林從遠(yuǎn)處看是黑色,走到近處,鐘明才發(fā)現(xiàn)樹冠其實是接近黑的深綠。森林中的樹木比從遠(yuǎn)處看要大上許多,樹干粗壯筆直,而且非常的高。
鐘明仰起頭,發(fā)現(xiàn)這些樹至少有五六十米,從底部向上看幾乎看不到頂。而且樹干異常得粗壯,恐怕五個成人站成一圈都不能完全包住。
從遠(yuǎn)處看倒沒什么,但從近處看,這些樹木就高的有些可怕了。
鐘明感到一陣近似于「巨物恐懼」的驚悚。他微微瞇起眼睛?聪蜓矍吧畈灰姷椎纳郑坪鯊臉淠镜拈g隙中看到了盡頭處照入的一點微光。
也不知道得走多久。
鐘明深深吸了口氣,多久也得走,他抬腳走入了森林中。
鐘明一直想知道這片黑色森林的外面有什么,或者說,「恐怖屋」的副本地圖到底有多大。
大宅里有好幾個人都曾經(jīng)到「外面」去過,比如陶,對方從外面給他帶了巧克力作為禮物。又比如馬修和他沒見過的那個馮唐,他們兩個在外面做任務(wù)。還有艾伯特之前的保姆莎朗夫人,對方被辭退之后也是順著玩家出現(xiàn)的同一個方向,走進(jìn)了森林之中。
大宅每天都會得到新鮮的食物供應(yīng),其中包括蔬菜、肉類,還有小麥面粉。但是恐怖屋周圍并沒有任何菜園或者農(nóng)場。這些食物都是每天由馬車從外面拉到大宅后廚的。
種種跡象似乎都指出,恐怖屋所在的地點周圍應(yīng)該有城鎮(zhèn)的存在。
有城鎮(zhèn),就應(yīng)該有其他人,也應(yīng)該有相應(yīng)的交通工具與通信手段。
鐘明抬手遮住過于強(qiáng)烈的陽光,踩在鋪滿枯葉的地面上,發(fā)出些許窸窣聲。
今天山谷里面的天氣很好,天空蔚藍(lán),里面沒什么云層,陽光慷慨地灑下來,透過濃密的樹冠灑下,總體而言,森林里的景色非常美麗宜人,像是歐洲中部阿爾卑斯山脈中某一個與世隔絕的小村莊,充滿了自然之美。
干燥的氣流在森林中穿過,鐘明襯衫上的血液逐漸凝固,布料變得僵硬,濕冷地粘在他的皮膚上。
鐘明說不上來自己是什么心情。
在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是一個很平和的人,也不太喜歡和人起沖突。但是他的平靜與柔和并不是全無棱角的,而是充滿了隱秘的攻擊性。
這份攻擊性在于,鐘明一旦遇見會打破自己平靜的事情,并且無法規(guī)避之時,他會選擇有效率地解決這件事
當(dāng)然,放在人身上也是一樣的。
比如今天,他對雇傭兵殺掉葉箐感到了不快。于是他設(shè)法殺了對方。
殺人者人恒殺之,想來對方也不會有什么抱怨。
鐘明心想。
隨著雇傭兵的死亡,鐘明胸中的那點怒火也隨之消失。但是對方如果被復(fù)活成為npc,再看到那張臉,他的怒氣也許會再次冒出來,或許不會。
到時候再說吧,鐘明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