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屋昏黃的燈光中,黃毛突然回過頭,睜著眼睛,對兩個同伴說:“我會撬鎖。”
這句話仿佛是一聲號角。三個身強力壯的學(xué)生趁著夜色爬進老屋里,見到了童年時曾給過他們糖果吃的老人,他們朝他露出笑容。
第二天,趙老頭遠在各個城市工作的子女們連夜趕回了村里,喪禮辦得很隆重,家屬肝腸寸斷的的哭聲傳遍了整個村莊。然而彼時,三個兇手正在縣城里,老人多年的積蓄成了嫖資,放在了ktv老板的桌子上。
警察很快展開了調(diào)查,三個人在縣城里享受了一整天后突然毒癮醒了,出了一背的冷汗,只好向?qū)W校辦了休學(xué),三個人一起開始逃亡。期間毒品也沒斷過,很快把錢財揮霍一空,還借了一大堆小額貸款,最后遇到某個公司表示愿意為他們提供經(jīng)濟援助,代價是讓他們參加這個游戲。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懺悔室里,男大學(xué)生的聲音虛弱了很多,還是不斷地推卸責(zé)任:“如果在知道是這種游戲我絕對不會參加——是他、是他們騙我!”
“所、所以……不要再吃我了——啊啊啊啊。!”
隨著他的尖叫,鐘明垂下眼,看見懺悔室的大門門縫里緩緩漫出鮮血。
不同人的尖叫與懺悔縈繞在他的耳邊。
左邊,情侶中那名叫‘程程’的男生正在哭著敘述自己是怎么被學(xué)長騙進了賭球,以為按自己對足球的理解能夠立刻翻盤,沒想到最后越輸越多——說來說去,他只是想要掙錢,讓自己能配得上家境良好的女朋友而已。同時,右邊傳來雇傭兵的哭喊,對方在懺悔自己多年前在某次任務(wù)中殘忍地殺害了一個村子里的所有人,并且把尸體堆起來放在一個巨大的尸坑里燃燒。
眾人懺悔的聲音與痛苦的求饒聲夾雜在一起,接著上升,在教堂高聳的尖頂中共鳴,聽起來竟有些像用管風(fēng)琴拉出的祈禱樂。
懺悔室外,女生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聽著自己男友的話被氣得雙手發(fā)抖,隔著懺悔室跟男友吵了起來。然而里面的人顯然沉浸在痛苦之中無法回答,沒過多久,鮮血涌出來。
在女生驚慌的尖叫中,鐘明的呼吸亂了一瞬,突然有種想吐的沖動。
他低下頭,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抽痛的額角。
此時,一只手按上了他的肩膀。鐘明頓了頓,轉(zhuǎn)過頭,見瑪麗夫人不知什么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后。女人干瘦的臉在燭火下忽明忽滅,她的背脊挺直,灰藍色的眼眸悲憫般地垂下,伸出手攬住了鐘明的肩膀。
“我的可憐的孩子。”
她將鐘明摟在懷里,右手按住青年頭發(fā)讓他靠在自己肩上,神情如同一位慈悲的母親,愛憐地低下頭,輕柔地吻了吻鐘明的額角:
“聽到如此多邪惡的事情,很難受吧?”
她語氣輕緩,手掌一下一下?lián)崦娒鞯念^發(fā),低聲道:
“但是這是上帝給你的試煉!彼3种鴮㈢娒髯o在懷中的姿勢,抬眼看向正在不斷發(fā)出慘叫的幾個懺悔室,眼中閃著殘酷的光:“要在這里工作,你就必須理解自己面對的都是怎樣一群,墮落,可怕,而邪惡的人。”
鐘明伏在她懷中,聞言輕輕動了動,卻被瑪麗夫人強硬地按住,她的語氣驟然變得冰冷:
“以后要和這些「客人」保持距離,不要讓他們玷污你純潔的靈魂,聽懂了嗎?”
她緊緊地環(huán)抱著鐘明。仿若保護,又仿若禁錮。
鐘明頓了頓,而后點了點頭。
“乖孩子!
瑪麗夫人滿意地點頭,放開了他,像是一位對自己的孩子充滿期許的母親,伸手幫青年整理微微凌亂的西裝:
“以后我打算要把教堂的事情全部交給你,所以,經(jīng)歷些這種事也是好的!
“我明白了!辩娒鼽c點頭。
在聽過這些后,他還不至于對這些人抱有同情。
一個個小木屋里,「懺悔」還在繼續(xù)著。隨著腥臭的血液不斷從房門下漫出,玩家們的慘叫聲越來越小,而那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則越來越大。
許久之后,教堂外的濃霧散去,懺悔室中的動靜才逐漸減緩,聲音變低,最后完全消失。
彼時,濃稠的血液已經(jīng)盛滿了整個戒壇。鐘明抬起頭,與眼睛變成全黑的圣母像對視,莫名從對方的臉上看出了些許微不可查笑意,仿佛很滿足似的。
懺悔室上的玫瑰花紋也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不規(guī)則的線條,盯著看得久了,還會覺得那些線條在不斷涌動,當(dāng)一切結(jié)束時,鐘明聽到了空中一聲微弱而饕足的嘆息。
「懺悔」結(jié)束了。
唯一幸存的女生躲在角落里哭泣。到了最后,她還是試圖打開懺悔室的門將男友救出來,并因此雙手雙腳都沾滿了血液。她環(huán)住自己,瑟縮地躲在角落,不知道是在為死去的男友哭,還是在哭自己無望的未來。
一只腳翹在椅背上的李逸之打了個哈切,懶洋洋地從長椅上站起來,先是扭動四肢活動開筋骨,這才晃晃悠悠地走到鐘明面前。
李逸之雙手揣在口袋里,看著阿奇打開了一間懺悔室的門,里頭的血液混合著碎肉和骨頭頓時一起涌出來,攤開在地面上。
“靠”
李逸之頓時露出了被惡心到的表情:“好臭。所以我才討厭這個環(huán)節(jié)!
他轉(zhuǎn)頭看向鐘明,朝他勾唇笑了笑,將一條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