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地看了表情執(zhí)拗的艾伯特一眼,視線又在鐘明身上轉過一圈,不置可否地收回眼神,道:
“容我去請示公爵。”
說罷,她轉身離開。
隨著瑪麗夫人的離開,現場陷入一片安靜。鐘明僵硬地站在原地,感到艾伯特抓住他的手緩緩收緊。
男孩抬起眼,冷冷地看向他:“你對于服侍我有什么不滿嗎?”
鐘明自然不會將自己的想法反應在臉上,他垂下眼,道:“沒有,少爺!笨葱∩贍攬(zhí)拗的樣子,他還補充了一句:“能侍奉少爺是我的榮幸!
小孩子是最喜歡聽好話的,艾伯特眉眼間的不滿淡去,冷哼一聲:“你最好沒說謊!
鐘明保持著臉上的笑意,輕聲道:“怎么會!
說實話,比起去見那個公爵,他反倒更愿意待在這個小少爺身邊。這個宅子里的男主人和女主,一個有觸手一個是蜘蛛,艾伯特至少是人形。
同時,見瑪麗夫人離開,在場的仆人中瞬間爆發(fā)出一陣窸窣,在鐘明沒有注意到的地方,眾人看他的眼神都帶上了些許怪異。
片刻后,瑪麗夫人折返。
她面色冷淡,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淡聲道:“公爵大人說,只要是在大宅內部的工作,鐘明可以自由選擇!
鐘明聞言,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睛,就算他才來沒幾天,也聽得出這句話中的不尋常。按理來說,普通的仆人能分到室內的工作就已經很幸運了。
鐘明聽到自己身后傳來細細的吸氣聲,同時感到射向自己背后的灼熱視線。
但他這會兒沒工夫管其他人是什么表情,因為瑪麗夫人轉過眼,視線落在了他身上:“公爵的意思是白天你可以去幫陶整理檔案。”
聞言,鐘明沒說什么,一邊靠墻站著的陶就鬧了起來。他猛地直起身,皺緊了眉頭:“喂,別把他塞給我啊!彼戳搜坨娒,鏡片后的眼中閃過輕蔑:“在檔案室工作是要靠腦子的。”
意思是他覺得鐘明是個繡花枕頭,光靠一張漂亮的臉招搖撞騙。
“別多嘴。”瑪麗夫人不輕不重地呵斥了一聲,接著看向鐘明:“你想選什么?自己做決定。”
鐘明愣住,看了看身邊神情冰冷的艾伯特,又看了眼不遠處面色不虞的陶,陷入沉默。
鐘明:……我能誰都不選嗎?
·
這工,確實是不好打的。
誰都不選,到頭來就是誰都得選。
鐘明成功在成為恐怖游戲npc的第一個月打上了三份工,瑪麗夫人用大宅里已經落回的舊式打字機打出了他的日程表。他將要同時兼任少爺的貼身男仆,檔案室助手,還有為公爵端茶倒水三重任務。
鐘明的視線落在紙張上,發(fā)現雖然他有三重任務,但是日程表卻很空。
上面只寫了他哪個時間需要到哪個地點,卻沒有寫具體需要做什么,全是空白。
正當鐘明沖著日常表皺眉時,李逸之無聲無息地從門外擠進來。
“怎么了,眉頭皺得這么緊?”
他笑瞇瞇地走到鐘明身邊坐下,伸出手撫過鐘明的眉心:“小心以后長皺紋,那就不漂亮了!
鐘明拍開他的手,對于李逸之這種未語先撩的做派已經很習慣。李逸之也不生氣,轉而勾住鐘明的肩膀,道:
“喂,哥哥拜托你一件事好不好?”
這倒是少見,鐘明看向他:“什么?”李逸眼簾微垂,鳳眼中眸色暗了暗,他俯下身,仿佛在說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般壓低了聲音:
“你能幫我看看公爵長什么樣子嗎?”
鐘明愣了愣,想起瑪麗夫人的話,他說:“但是瑪麗夫人說,千萬不能看公爵的臉。”
這次愣住的變成了李逸之,他若有所思地說:“還有這種規(guī)則?”
鐘明問道:“你為什么想知道公爵的長相?”
李逸之轉過視線,對他笑了笑:“沒什么,只是好奇罷了!
“畢竟我們這些下層仆人,大部分連公爵的面都沒見過。”他看著鐘明露出驚訝的表情,繼續(xù)道:“他可是這個副本的大boss,好奇也很正常吧。”
聽他這樣說,鐘明腦中突然想起那天環(huán)在自己腰間的、藍黃相間的觸手,一時汗毛倒數。李逸之沒主意到他的異樣,他垂下眼,若有所思地說:
“再說了,要是連他長什么樣都不知道,那我也——”
鐘明沒聽清:“什么?”
李逸之卻自己頓住話頭,朝他搖了搖頭:“不,沒什么!鼻嗄犋P眼彎起,臉上是毫無陰霾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道:“既然瑪麗夫人不讓看,那就算了!
鐘明遲疑地點了點頭。卻總覺得李逸之的笑容下有什么東西正在涌動。
他對那句語焉不詳的話抱有疑慮,以至于第二天,站在艾伯特身后的時候還在想著這件事。
今天是鐘明作為少爺的貼身男仆上崗的頭一天。
日程表上沒有說他需要做什么,所以鐘明一大早到了二樓的兒童房,也就是呆站在艾伯特身后看著男孩坐在床邊看書。
“你在發(fā)什么愣?”
鐘明正在出神,便聽到艾伯特像是背后長了眼睛般來了這么一句,他一驚,抬眼看向坐在窗口的男孩。
艾伯特背對著他,手上捧著一本書,低頭翻過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