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明的呼吸一瞬間變得紊亂,嘴唇微不可查地抖了抖,瞳孔猛然縮緊,用盡全身力氣才讓自己不至于失態(tài)。
似乎是覺得他站穩(wěn)了,腰上的觸角頓了頓,接著緩緩松開,從鐘明的腰肢上滑下,順著地毯一路收回了座椅后。
鐘明看著那條觸手如蛇一般縮了回去,垂在身邊的手指動了動,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是踩到了什么才摔倒的。
“小鐘!本驮谶@時,瑪麗夫人冷硬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她平靜了些許,臉色卻還是很不好看:“還不快給公爵大人道歉!”
鐘明顫抖著呼吸了一口,輕輕啟唇,道:“……非常抱歉,公爵大人!
雖然盡力壓制,鐘明還是聽到了自己尾音中些許細(xì)微的顫抖,猝然閉上了嘴。
書房中陷入一陣寂靜,鐘明聽到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聲,他的表情平靜,但是細(xì)細(xì)看去,一雙烏黑的眼眸中神色已經(jīng)有些渙散,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不知過了多久,鐘明再次聽到座椅后傳來的聲音:
“手怎么了?”
鐘明聞言,愣了愣,心想這公爵難道背后長了眼睛?
瑪麗夫人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回答道:“公爵大人,關(guān)于鐘明偷摘玫瑰園里的花的事情,我已經(jīng)做出了懲罰!
她話音落下,鐘明看見公爵搭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一頓,仿佛有些驚訝般側(cè)過頭。
因為背光的緣故,鐘明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陰影中露出的一點(diǎn)下頜的線條。
書房中昏黃的燈光閃了閃。不知是否是鐘明的錯覺,書房里的燈光變得比剛剛暗淡了些許。
公爵什么都沒說,鐘明卻敏銳地感受到他的視線從陰影中射出,略過自己,停留在身后的瑪麗夫人身上。
后者嘴邊深刻的皺紋瞬間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
那視線只出現(xiàn)了短短一刻,便收回去,平靜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了!
鐘明這才感受到周圍剛剛?cè)粲腥魺o的壓迫感散開了些許,書房的燈光重新變得明亮。
接著,鐘明看見那根藍(lán)黃相間的觸角再次從椅背后伸出,緩慢地朝自己伸過來。
這次,鐘明穩(wěn)住了神色,克制住自己想后退的沖動,在冰冷的觸角纏上手腕時沒有掙扎,而是順從地抬起手,讓柔軟的吸盤輕輕貼上自己手心的傷痕。
片刻后,吸盤自他的手掌上滑落,鐘明垂下眼,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手掌上兩道紅腫的傷痕已經(jīng)消失不見。
觸角完成了使命,在離開時還頗有些依依不舍地勾了勾鐘明的指尖,才垂下去,縮進(jìn)地毯下方不見蹤影。
鐘明還怔愣著,便聽到椅背后再次傳來聲音:
“你出去吧!
公爵淡淡地命令道。
鐘明看了眼身邊的瑪麗夫人,見她依舊站在原地,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想是兩人應(yīng)該還有些不能讓他聽到的話要說,便低下頭,朝椅背的方向略微頷首,接著轉(zhuǎn)過身,朝書房外走去。
沒想到他剛剛拉開門,就從縫隙中對上了一雙碧綠色的眼眸。
鐘明愣了愣,接著走出書房,反手將門關(guān)上,低頭朝面前的小男孩道:“艾伯特少爺,晚上好”
站在門外的正是小少爺艾伯特。但并不只有他一個人。
高挑的金發(fā)女子站在他旁邊,牽著小男孩的右手,見鐘明出來,朝他微微頷首。接著,她屈膝彎腰,對身邊神色有些別捏的艾伯特道:“艾伯特少爺!彼穆曇舴浅厝幔疽饬艘幌络娒鬟@邊:“您不是想要跟小鐘道歉嗎?”
鐘明聞言,有些驚訝地睜大眼,看著面前擰著嘴唇,垂著眼不敢看他的小男孩。想不到這個熊孩子居然能意識到自己做錯了,還想來找他道歉?
在瓊的催促下,艾伯特擰了擰唇,抬起眼看向鐘明,定定地看了他兩眼后,終于下定了決心,松開了瓊的手,向前走到他的面前。
“對不起!
艾伯特抬起頭,小臉繃著,還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下:“這件事是我做錯了!彼粗娒鞯溃骸拔也粦(yīng)該讓你去玫瑰園里摘花!
鐘明垂下眼,看著艾伯特,說實話覺得有點(diǎn)像在公司里面對老板的公子,其實并不是很想原諒這個熊孩子,但還是垂下眼,低聲說:
“沒關(guān)系的,艾伯特少爺!
然而艾伯特并沒有察覺他態(tài)度中的勉強(qiáng),他見鐘明接受了自己的道歉,碧綠的眼睛亮了亮,上前一步想要握住鐘明垂在身旁的右手。
然而這時,瓊突然上前半步,按住了艾伯特的肩膀。
“做的很棒,少爺!
她溫柔的聲音中帶著笑意,右手卻牢牢控制住了艾伯特不讓男孩上前。艾伯特腳步一頓,偏頭極快地瞥了瓊一眼。
鐘明眸光微閃,沒有錯過男孩眼中一閃而過的冰冷,看來這對師生的關(guān)系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融洽,鐘明暗自想道。
同時,瓊抬起頭,柔順的金發(fā)順著頸側(cè)滑下,嘴角啜起一點(diǎn)笑容:
“小鐘!彼Z氣輕柔,朝鐘明踏出一步:“我也需要向你道歉,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對艾伯特的教育不夠!
鐘明第一次看見這個冰冷矜持的女子臉上露出近乎柔軟的表情,一時愣了愣。然而就是這一瞬的空隙,他的右手突然被抓住。
“看來公爵已經(jīng)幫你治療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