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偏頭看見是鐘明排在自己身后,臉色頓時沉,抬高了下巴,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嗤笑。
鐘明沒有理會他的蔑視。他低下頭,停在了離陶兩步遠的樣子,盡量遠離對方。
陶見他沒有反應,深覺沒趣,冷哼了一聲回過頭。
很快隊伍輪到了鐘明。他走上前,在瑪麗夫人眼里的目光下放下了水壺。女人的眼神像一把凌厲的刀,一寸寸滑過桌子上的鐵質水壺,試圖發(fā)現(xiàn)任何一點微小的劃痕。
鐘明有點緊張,他用的很小心,應該沒有任何疏漏。
片刻后,瑪麗夫人勉強算是滿意地點點頭,低頭在登記簿上打了個勾。然而就在鐘明松了口氣的時候,她的視線向上移動些許,突然猛地頓住。
鐘明看著她的眼神,剛松的一口氣又屏住,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下一瞬,瑪麗夫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迫使他將五指張開,盯著他指尖的某處冷聲道
“……你動了園子里的玫瑰花?”
青年白皙修長的手展現(xiàn)在燈光下,大堂里的仆人紛紛看去,果然在鐘明的食指上看到了一個還在滲血的刺傷。
“這是……”鐘明也看到了那個傷口,微微睜大了眼睛,想要解釋:“這是我給小少爺——”
“閉嘴!
瑪麗厲喝出聲。鐘明顫抖了一下,抬眼看著瑪麗夫人枯瘦的臉上每一條皺紋都繃得死緊,面龐蒼白如深淵惡鬼,嚇得什么都不敢說了。
瑪麗夫人嫌惡的落在鐘明的臉上,氣得肩膀微微發(fā)抖,嘴中快速地嘟囔:“就是你這種心浮氣躁的家伙,最喜歡搞這些小偷小摸的把戲——”
她越念手握地越緊,鐘明感到手腕上一陣刺痛,不僅痛呼了一聲,旣惙蛉说呐瓪庵饾u攀升到極點,她高聲道:“你給我去禁閉室好好反省!”
鐘明一愣,不知道緊閉室是什么。站在一邊的馬修卻臉色一變,上前道:“夫人,請您看在鐘明剛剛來,不知道規(guī)矩的份上寬恕他!
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鐘明:“我保證以后會嚴加管教他!
沒想到瑪麗夫人似乎因為馬修的求情而更加狂怒,她的眉頭幾乎皺到了一起,聲音冰冷:
“馬修,你也被他迷惑了嗎?”
馬修聞言愣住。靠在墻上看戲的陶嗤笑一聲,提高聲音道:“夫人,這小子已經五迷四道的了。你沒看出來嗎?”
聞言,瑪麗夫人的臉色更加冰冷,她回過頭,眼神像是要從鐘明身上剜下一塊肉:
“現(xiàn)在就敢偷竊公爵大人的玫瑰……之后還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情。這種違背上帝教誨的不敬之徒,必須嚴懲!
大堂里的氣氛冷下來。馬修皺起眉,無力地張了張嘴。鐘明在面前女人嚴厲的眼神下擰了擰唇,覺得瑪麗夫人還是對他有偏見。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腳步聲響起。
“你們在干什么?”
鐘明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抬起頭,便見艾伯特的身影出現(xiàn)在拐角處。
他面容白皙,冰冷的綠色眼睛俯視大堂中的眾人:“不可以嗎?”
瑪麗夫人臉上的怒氣一滯,有些驚訝地看著男孩從樓梯上緩步走下:“艾伯特少爺,你怎么來了?”她略微皺起眉頭,低頭看了眼懷表:“少爺現(xiàn)在不是應該有數(shù)學課嗎?”
艾伯特看向她,道:“我提前上完了!闭f罷,他緩步走下樓梯,像是不認識鐘明般略過他,朝瑪麗夫人道:“這個仆人犯了什么事,你要關他到緊閉室去?”
瑪麗夫人看了眼鐘明,微微俯身道:“回少爺,他擅自摘了玫瑰園中的玫瑰!
鐘明抬眼看向艾伯特,張了張嘴。卻見男孩看向他,眼底帶著戲謔,故意拉長了聲音道:
“哦——原來是這樣”
他看著鐘明,眼神中帶著上位者對下位者對戲弄,勾起嘴角:
“那夫人一定要好好懲罰這個手腳不干凈的男仆。”
鐘明猝然抬頭,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瑪麗夫人點點頭,道:“當然。”
鐘明的心重重地沉下去,下意識地看向馬修,對方卻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睛,顯然是對他愛莫能助。在瑪麗夫人的指示下,另外兩個男仆走上前,伸手就要抓鐘明的手臂。
鐘明急促地呼吸著,終于破罐破摔,看向靜靜站在瑪麗夫人身邊的艾伯特:
“艾伯特少爺”
他的烏黑的瞳仁比常人大上些許,做出這樣的神情,竟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求您救救我!
艾伯特眼睛一亮,碧綠的眼眸中倒映出鐘明的樣子,勾起嘴角,猝然開口:
“等等!
那兩個男仆頓住腳步。同時,艾伯特抬起手,憑空變出一只鮮艷欲滴的玫瑰,在瑪麗夫人驚訝的眼神下,他笑了笑道:
“玫瑰是我叫他摘的!
鐘明猛地松下一口氣。
然而瑪麗夫人看著面前神色倨傲的艾伯特,神色幾變,半響后,緩緩呼出一口氣,閉了閉眼睛:“既然是少爺?shù)囊螅]室就免了。”
聞言,艾伯特勾起嘴角,看向鐘明,表情像是在邀功。
然而下一秒,瑪麗夫人話音一轉:“但是,懲罰不能少。”她扭頭看向馬修:“馬修,去拿戒尺來。”
聞言,鐘明瞪大了眼睛。而艾伯特則是瞬間被激怒,眼神刺向瑪麗夫人:“……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