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常是絕對說不出這些話來的,但這時候,他語氣竟是格外的冷靜,像是脫胎換骨。
俞天圖徹底被激怒了,“很好!很好!俞覺!你可真有本事!”
他直接摔門而去,再回來時,手里多了一條鞭子。
俞覺見過這鞭子,但從未見俞天圖碰過它,這讓俞覺一直誤以為是什么傳承下來的古董。
俞天圖不由分說地將鞭子抽到他身上,身體火辣辣的,疼得他發(fā)抖。
可他又覺得沒那么疼,因為,在被抽這一鞭前,疼痛早已遍布他的四肢百骸。
他跌在床上,碎發(fā)遮住了大半張臉,粘著眼淚貼在他的肌膚上。
俞天圖質(zhì)問他:“你后悔了嗎!”
俞覺不說話。
又一道鞭子破空而來,俞覺感覺自己的精神都差點被這一下給抽離了□□。
他心里驀然升起了一抹對這種感知的恐慌,捏緊了被子,明明害怕到極致,可在俞天圖再次逼他服軟時,他依舊一句話也沒說。
俞天圖火氣洶涌,又要打他,但這一下,卻被沖進來的俞庭及時打斷了。
“爸!你在干什么!”俞庭一把奪過俞天圖手中的鞭子。
他慌忙上前,顫著手扶起俞覺,將他額前和臉頰上濕透的碎發(fā)撫到一旁。
俞覺緊閉著雙眼,嘴唇上被咬出了血跡,俞庭扶他起來,他卻沒有力氣,靠在了俞庭身上。
已經(jīng)昏過去了。
俞庭目眥欲裂,他一向溫柔,這次卻是吼出了聲:“你怎么能打小覺!”
俞天圖見他昏迷,也愣住了,他往后退了一步,臉色難看。
那一天之后,俞覺生了一場大病,他反復(fù)發(fā)燒,意識從未清醒過。
明明被俞天圖打過的鞭傷已經(jīng)盡數(shù)恢復(fù),也沒有炎癥,身體卻不見好轉(zhuǎn)。
俞天圖坐在沙發(fā)上,低著頭,雙手扶著額頭。而俞庭坐在俞覺的床邊,幫俞覺換藥。
俞覺不回應(yīng)他的呼喚,可俞庭清楚,他喜歡完美無暇的東西,若是身體上落下傷疤,必然會傷心很久。
他動作仔細,溫聲道:“小覺,傷已經(jīng)好了,也沒有留下疤,你快點醒過來,看看哥哥做的,有沒有達到小覺的要求,好不好!
俞覺蹙著眉,即使是昏迷中,他也一直很不安穩(wěn),表情幾乎沒有放松下來過。
俞庭換好了藥,幫他穿好衣服,蓋上被子,收緊被角。
他看了一眼俞天圖,語氣變得冷淡:“所以呢?就因為小覺喜歡他,即使這兩人沒有過錯,爸也要插手是嗎?”
俞天圖抿唇,看著表情痛苦的俞覺,沒有說話。
驚喜的是,過了幾天,俞覺終于恢復(fù)了。
盡管他的神態(tài)似乎有著微妙的變化,可俞家并沒有在意,盡數(shù)沉浸在俞覺恢復(fù)的喜悅中。
他們不知道的是,重新醒來的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他們的俞覺。
而此刻,真正的俞覺在平行世界的一家醫(yī)院病床上醒過來。
他睜開眼,望著白茫茫的天花板,心口處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刺痛。
他腦海中是空白的,不知自己的過往,不知自己的將來,更不知,這抹疼痛因何而來。
他平靜地下床,光著腳找到病房里的一塊全身鏡,看著鏡中的自己,眨了眨眼。
他扯開病號服,露出半邊身體,白皙光滑的肌膚讓他感覺到熟悉。
他撫住胸口的位置,那里還是酸澀地疼痛著,他有些茫然,轉(zhuǎn)過身去,看到了蝴蝶骨位置處被紗布包扎著。
那里,離胸口很近。
俞覺想,原來是這樣,他受傷了,所以這里才會感到疼痛。
他感覺哪里空落落的,像是丟失了什么珍貴的東西。
……
何秩終于找到機會,擺脫了苗菀的控制,趕回了國。
這時候,俞覺應(yīng)該還在上課,他想到俞天圖的行為,知道他哪怕去俞家,恐怕也見不到俞覺。
索性,他直接來到俞覺的學(xué)校,找到俞覺所在的班級。
他們正在上課,何秩掃了一圈,竟是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個班里的人,他只認識那一天和俞覺一同出校的男生。
何秩耐心等到他們下課,把人叫了出來,問他,俞覺為什么沒有來上課。
男生看到他,先是有些驚奇,而后露出了莫名的疑惑,他指著班里靠中間的一個位置,訝然道:“俞覺就在那呀!
何秩順著他的指向看過去,目光瞬間凝滯住了。
他總能輕易在人群中捕捉到俞覺的身影,可現(xiàn)在,那人坐在那么顯眼的位置,他竟然現(xiàn)在才看到。
那人本是趴在桌子上睡覺,似乎感覺有些不舒服,坐直身子調(diào)整了下姿勢,又重新趴了下去。
但這足以讓何秩看清這人的臉。
和俞覺如出一轍。
男生熱情道:“要不要我?guī)湍惆延嵊X叫出來。俊
何秩盯著那個身影,臉色冷沉,他問道:“你說這是俞覺?”
“對……。渴裁匆馑?”男生有些奇怪他會問這樣的問題,何秩的態(tài)度更是古怪。
明明上次見到時兩人親密到旁人無法融入,可這一次,何秩看對方的目光,卻是冷漠的,甚至于,還有一抹敵意。
何秩微微頷首,他道:“我明白了,謝謝你!
他轉(zhuǎn)身離去,卻沒有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