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蓮和伊雪聞言懵懂地看著玉子書,即便她們跟在小姐身邊這么久,到如今也不知道小姐和玉太子到底有何種糾葛,只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很深很深,這種感情誰也介入不了。玉子書話落,再不多言,身子靠在軟榻上,如玉的手支著額頭,看著云淺月穿針引線。
云淺月一心一意地縫著手中的衣服,針線在她手中如一朵云團一般,被挽成了無數(shù)個花,不見雜亂,有條有序,煞是好看。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也齊齊坐在了火爐邊,看小姐縫衣也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兒。
屋中靜靜,只有云淺月針線和衣料的摩擦聲。
時間一寸寸流失,屋中的燈盞被撥了幾次燈芯,東方露出灰白。
飄了一夜的小雪不知何時停了,天已大亮,晴空日朗,云淺月落下最后一個針腳,罷了手,抱著衣服偏頭沖玉子書笑。
玉子書仿佛看到了一輪陽光沖破防守竄進了自己心里,他晃了晃神,也不由笑了,問道:“做完了?”
“做完了!”云淺月笑得開心,問道:“這么多年沒給你做衣服了,你猜我做得合不合適?”
“一定合適!”玉子書笑道。
云淺月眨眨眼睛,將手中的衣服扔給玉子書,伸了個懶腰感嘆道:“沒有縫紉機真是不好啊!這要是有縫紉機的話,何必半夜?一個時辰就能做好。”
玉子書伸手接過袍子,笑著建議,“要不趕明兒你做一臺縫紉機!”
“我又不打算開制衣廠!”云淺月?lián)u搖頭,唔噥一聲,催促道:“快去屏風后換上。”話落,補充道:“當然,你要是在這里當著我們?nèi)齻女子的面換也沒問題,我們不介意瞻仰一下玉太子玉體。”
凌蓮和伊雪臉齊齊一紅。
玉子書笑著搖搖頭,站起身,抱著衣服進了屏風后。
云淺月身子一歪,倒在床上,凌蓮和伊雪立即站起身來到床前,一左一右給她捶肩。她舒服地嘆了口氣,“真是兩個小貼心,這樣的話,我以后定然舍不得將你們嫁出去。
凌蓮和伊雪臉上紅暈未退再升紅暈,齊齊嗔道:“小姐,我們不嫁人!”
“女人哪里有不嫁人的?”云淺月白了二人一眼,喃喃道:“不過你們也不急,等我先努力將自己嫁出去后再琢磨你們的事兒!
二人齊齊一笑,“小姐是真著急。
云淺月臉不紅氣不喘地點頭,“嗯,急死了!”
二人看著她,更是好笑,凌蓮揶揄地道:“小姐,那日我去榮王府拿天蠶絲錦的布時,看到紫竹院西南角種植了一株桃樹呢!景世子大約比您還要急,不等春天來了,打算在冬天里就要將它捂開花!
云淺月想起那株桃樹,都打花骨朵了,好氣又好笑地道:“經(jīng)營那株桃樹比對我還精心,我說子書來那一陣子他怎么天天匆匆來匆匆走,以為朝政多忙呢,感情是在弄那株桃樹。這個人……真是服了他了!”
凌蓮和伊雪也笑出聲。
屋內(nèi)的歡聲笑語驅(qū)散了一夜的疲憊。
玉子書從屏風內(nèi)緩緩走出來,凌蓮和伊雪齊齊“啊”的一聲,贊嘆地看著他。
同樣是衣服,以前玉太子身上的衣服樣式無甚特別,就是一般男子錦袍,寬袖寬袍,若說有特別的話就是比普通袍子衣料華麗,可是如今卻是不同,從衣領,到束腰,到下擺,再到衣袖,除了針線精細密針外,還打破了一直以來普通男袍的寬大樣式,寬肩窄腰,多一分則肥,少一分則瘦,如今是不多不少,正合適。本來就玉質(zhì)蓋華,尊貴天成,如今更添一分華滟和尊貴,窗外的陽光打進來,他站在那里,玉樹臨風,貴氣尊榮,竟然有讓人不敢直視之感。
一件衣服,竟然能讓人如再換一個人。
“唔,果然正合適!”云淺月支著頭看著玉子書,顯然也極為滿意,但又嫉妒地道:“你干嘛長這么好?又有身份又多金,還有才有貌有武功。好處都被你占全了,真是人神共憤!
玉子書輕笑,瞥了云淺月一眼,“天下女子嫉妒你者不知凡幾,豈不是也人神共憤?”
云淺月眨眨眼睛,“我有什么好嫉妒的?”
“你有景世子,就足夠嫉妒所有天下女人!”玉子書笑道。
“那一株破桃花!招蜂引蝶!痹茰\月憤了一句,起身站起來,對凌蓮和伊雪命令道:“快去看看趙媽媽做好早膳沒有?既然要走,就趕緊收拾讓他早點兒滾蛋。”
凌蓮和伊雪聞言寒了一下,立即應聲出了房門。
玉子書笑著搖搖頭,走過去凈面。
知道云淺月回來,且做了一夜的活,趙媽媽等人將早膳弄得極為豐盛,凌蓮和伊雪去小廚房催促后,早膳很快就端進了房間。
云淺月不停地往玉子書的碗里夾菜,將他面前的碗堆得像是小山一樣高,玉子書慢慢吃著,眉眼含笑。
飯后,玉子書暖聲道:“我自己離開就好了,你不必送了!累了一夜,休息吧!”
“不行!”云淺月?lián)u搖頭,披上披風,抱了個手爐向外走,“這一點兒小活哪里叫做累?我送你出城!”
玉子書勸不住她,便也不再說,跟著她出了房門。
剛出淺月閣門口,便看到云王爺帶著他的長隨來到,長隨自然是玉青晴幻容的。玉青晴手里拿了一個包裹。
云淺月看著玉青晴手里的包裹不等她開口就豎起眉毛,“你也要跟著子書走?”
玉青晴嗔了云淺月一眼,不答話,將包裹遞給玉子書,對他低聲囑咐道:“這里是我給你準備的回去路上所用的東西,有幾件是我?guī)湍阕龅囊路,還有一些藥物。從天圣到東海這一路你恐怕不太平靜,說不準多少人想要將你留下,你自己小心些!
“多謝姑姑,子書曉得!庇褡訒舆^包裹,笑著點頭。
“娘,你怎么沒告訴我你給他做了衣服?”云淺月壓低聲音問玉青晴。
“娘干嘛什么都告訴你?”玉青晴白了云淺月一眼。
云淺月哼了一聲,拽住玉子書的袖子道:“告訴你,即便捂臭了,你也不要換下我給你做的衣服,不要穿這個女人給你做的衣服。你想想,她一直給四五十歲的大叔做衣服,樣式肯定很老,能好看到哪里去?穿上的話豈不是掉了你玉太子的價?不準穿,知道嗎?”
“臭丫頭!”玉青晴照著云淺月的腦袋給了她一個暴栗,笑罵了她一句。
“本來就是嘛!”云淺月掃了云王爺身上的袍子一眼,對玉子書努嘴,“你看見沒?就是這樣的衣服,老著呢!”
“娘是按照你那日畫出的圖樣給子書做的,一點兒也不老。”玉蜻蜓反駁。
“你偷盜我的版權(quán),經(jīng)過我允許了嗎?”云淺月頓時豎眉。
玉青晴似乎不明白什么是版權(quán),但是對于偷盜二字可是明白,剛要再打云淺月,云王爺攔住她,笑道:“別斗嘴了,如今天色尚早,讓子書早早啟程吧!”
玉青晴挖了云淺月一眼,住了手。
云淺月對她哼了一聲,撇撇嘴。
云王爺對玉子書低聲囑咐道:“這一路一定要小心,攝政王恐怕會出手留你。先皇在世的時候就想要促成天圣和東海的聯(lián)姻,當然是想要景世子聯(lián)姻,但是他也有顧忌,生怕這聯(lián)姻讓景世子得東海支持坐得更大,一發(fā)不可收拾,所以,就對于你毀了洛瑤和他的婚事兒沒多大阻攔,轉(zhuǎn)而想要促成六公主嫁給你。而你對六公主又不喜,和月兒太過交好,一直也不曾避著人,而他又對月兒執(zhí)著至此,所以,我覺得他想要從你身上做文章也不是不可能。不過攝政王心思莫測,也說不準不會對你出手,不過總之你萬事小心就是了,小心駛得萬年船,總是沒錯的!
“子書謹記華王叔之言!庇褡訒c點頭。
云王爺又壓低聲音道:“回去讓你父皇放心,我和你姑姑很好,不必惦念。等天圣的事情了結(jié),月兒安定下來,我們就回去!
“好!”玉子書點頭,
云王爺拍拍玉子書肩膀,放下手,對云淺月道:“你送他出城吧!爹就不去了。攝政王知道玉太子要出城,據(jù)說已經(jīng)在城門口等著相送了!
“嗯!”云淺月點點頭,對玉子書道:“走吧!”
玉子書不再多言,跟上云淺月,二人向外走去。
云王府大門口,早已經(jīng)準備好馬匹。云淺月解開一匹馬韁扔給玉子書,玉子書接過,翻身上馬,她自己又解開一匹韁繩,也翻身上馬。齊齊離開了云王府門口。
雖然昨日又下了雪,但天圣京城畢竟是天圣皇朝的繁華京都之地,街道上早已經(jīng)被打掃得干凈無雪。今日天晴氣好,老皇帝大喪已經(jīng)完畢,雖然一個月之內(nèi)不準著艷服,不準興歌舞,不準興一切喜慶納婚之事,但也不影響人們釋放一下壓抑了十來日的心情。所以,今日街上人流頗多,熙熙攘攘,又恢復些京城繁華之色。
百姓們似乎知道玉太子離京回國,不少人都折了梅花相送。
云淺月有些佩服古代人沒有一切先進通信傳言的工具,卻能消息如此靈通。她還是昨日晚上才知道玉子書要回東海的。這個還不是讓她最佩服的,讓她最佩服的是玉子書的人品,居然都收買到了天圣京城。她偏頭盯著玉子書看。
玉子書感受到她的視線,也偏過頭看向她,微笑問,“怎么了?”
“我在想著玉太子真是好本事啊,愛民如子都愛到天圣來了!”云淺月道,“只有你一個,別的國家的太子,比如南凌睿,西延玥,或者公主葉倩,可沒得到百姓們這么好的照顧!
“這都是數(shù)月前河谷縣治水的功勞!”玉子書笑著道。
云淺月認同地點點頭,嘆道:“所以說百姓們都是可愛的,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百姓是水,君王是舟。你對百姓好,百姓會對你好?上Ф嗌偃瞬幻靼走@個道理,認為君王就理所當然地主宰一切,所有的當權(quán)者,都將自己自詡為龍的化身,要眾生匍匐在地。又有多少人會明白百姓重于君的道理?”
玉子書聞言也是一嘆,低聲道:“攝政王將北疆治理得極好,得北疆萬眾擁戴。若他將心思都用在治國上,不失為一個好帝王!
云淺月看了城門口一眼,收斂心神,淡淡道:“希望吧!”
玉子書不再說話。
東城門口,除了封閉了數(shù)日開放離開的外來商賈和探親訪友進出的百姓外,今日聚集了許多人,以夜天逸、德親王、孝親王、為首的一眾朝中重臣,其中還有一個女子,站在夜天逸身后,一身宮裝素衣羅裙,面容溫婉嬌美,正是六公主。
云淺月看見六公主,眼睛瞇了瞇。
玉子書面容溫暖,看不出什么情緒。
二人來到城門口,夜天逸當先開口,“玉太子來天圣這一段時間發(fā)生了許多事情,本王應接不暇,未曾好好款待玉太子一番,昨日剛將先皇送走,本想可以與玉太子好好暢談一番,不想玉太子卻急著回國!
玉子書翻身下馬,笑道:“來日方長,子書今日離去,說不準哪日又來天圣叨擾。攝政王不必如此客氣!”
“話雖然如此說,沒招待好玉太子,還是令本王慚愧!”夜天逸道。
“本宮住在榮王府猶如上賓,景世子招待甚好,都令本宮難為情了!庇褡訒Φ溃骸氨緦m這一次來天圣主要是給月兒觀及笄之禮。及笄之禮后本就該回去,卻又耽擱了數(shù)日。如今東海父皇急了,三道詔函催促,否則的話,子書還是想再多待幾日的。如今只等下次再來吧!月兒在天圣,子書想念她的時候,說不準哪里又來了。以后來來往往,尋常之事而已!
夜天逸看了云淺月一眼,面色沉靜地笑道:“對啊,本王竟忘了,月兒和玉太子交情甚好,是別人都比不了的。她都留不住玉太子,看來本王今日也是留不住玉太子了!
玉子書笑笑,不再說話。
云淺月淡淡看了夜天逸一眼,也沒說話。
“既然留不住玉太子,本王也就不強留了。”夜天逸對身后看了一眼,笑道:“六妹妹一直對東海風貌極為仰慕,但一直鎖于深宮,如今她想借玉太子回國,順路跟著玉太子去東海觀仰一番,還望玉太子多加照顧!
云淺月眼睛忽然瞇起,看著夜天逸和他身后的六公主,這是在做什么?送美給玉子書?她實在沒想到夜天逸居然來這一招。一國公主去東海,還是跟隨玉太子回國,這代表什么?三歲小孩子怕是都能知道,他也真做得出來!她心中忽然升起惱怒。
“哦?原來六公主對東海風貌極為仰慕?”玉子書卻不見惱怒,揚眉一笑。
六公主顯然給玉子書尊貴榮華的氣質(zhì)心折,從他來到,眼睛就盯著他看,如今見他聽到夜天逸的話后含笑看著她,心下一喜,連忙矜持地道:“據(jù)說東海人杰地靈,風景如畫,我是有些仰慕,想去看看。希望不會給玉太子帶來麻煩和不便!
“六公主仰慕東海風土,本宮又怎會折煞六公主這一番仰慕之情?”玉子書笑笑,“不過天圣到東海道路深遠,這一路沿途極為辛苦。本宮怕六公主嬌肢弱體承受不住奔波之苦!
“我能承受得住的!”六公主急忙搖頭,話一出口,顯得她語氣有些急迫,又連忙溫婉地道:“我以前跋扈不知世事,后來在皇陵訓教了月余,想必玉太子聽聞過此事,公主進了那里,比宮女還不如,如今我出來以后,不怕吃苦的。”
玉子書聞言點點頭,笑道:“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帶上六公主吧!”
云淺月一愣,本來以為玉太子會推辭,卻沒想到他答應了,她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她自然相信他不會被六公主美色所惑,也知道他對她無感,但不明白他這番答應到底是作何打算?她心中的惱怒褪去,本來想阻止,此時既然他答應,她便沒什么可說的了。
六公主顯然也沒料到玉子書答應得如此痛快,一時間又驚又喜,“真的?”
“自然是真的!”玉子書含笑點頭,“我有幾個妹妹,也與公主一般年紀,公主性情真,等去了東海,想必你們會談得來的!
六公主確定之后,欣喜地看向夜天逸,“七哥?玉太子答應了呢!”
夜天逸看著玉子書,眸光閃過一絲探究和沉思,不過一閃而逝,很快就對六公主笑道:“磨了我數(shù)天,如今你如意了?這一路不要給玉太子惹麻煩,到了東海之后也不許人性胡來。聽到?jīng)]有?”
六公主立即垂首,聲音都帶著喜悅,“是!”
“那就走吧!”玉子書笑得溫和。
六公主點點頭,牽過一匹棗紅馬,翻身上馬,整個人從內(nèi)而外顯出喜色。
“玉太子一路順風!”夜天逸含笑拱手。
“玉太子一路順風!”德親王、孝親王等人齊齊拱手。
“攝政王和眾位大人保重,別過!”玉子書端坐在馬車含笑也拱了拱手,雙腿一夾馬腹,出了城。
云淺月與她并排跟了出去。
夜天逸挑眉,“月兒,你也出城!”
“我送他一程!”云淺月頭也不回答了一句。
夜天逸不再言聲,并未阻止。
六公主打馬跟在玉子書和云淺月身后,也跟著出了城,她避開云淺月,走在玉子書另一側(cè)。這回到聰明地沒與云淺月針鋒相對。
城外十里送君亭,停了一輛通體黑色的馬車,馬車旁站了兩匹馬。送君亭的亭中坐了三個人。一人月牙白錦袍,一人一身墨綠輕裘,一人一身蕭蕭白衫。正是容景、夜輕染、容楓三人。看姿態(tài)三人在聊天等人。
毫無疑問,是送玉子書。
云淺月看著那三人,目光先落在容景上,須臾移開,在容楓身上停頓了一下,之后落在夜輕染身上。夜輕染不跟夜天逸在城門口相送,反而與容景和容楓一起等在這十里送君亭。冷風清寒,他姿態(tài)與那二人一樣隨意閑適,似乎昨日出現(xiàn)在皇宮之后那種冷峭又被他塵封起來,她看著他,覺得這個人她真的是看不懂了。
“染小王爺真是不簡單!他比攝政王懂得知進退,換句話說,就是他比攝政王還要深!庇褡訒^頭,低聲對云淺月道:“云兒,對于他,別再心軟了。攝政王的心思擺在那里,很好看透,他也會讓所有人都看透,這樣的人,其實不是最難相處的人,但是這位染小王爺卻不是這樣,他讓人看不透他。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測!
“嗯!”云淺月點頭,“我知道!
玉子書不再說話。
六公主看著玉子書和云淺月親密地咬耳朵,抿了抿唇,到底沒出聲說話。
三人來到送君亭,齊齊勒住馬韁,那三人也整齊一致地轉(zhuǎn)頭看來。
容景目光落在玉子書的衣服上,清泉般的眸子閃過一絲什么,轉(zhuǎn)瞬即逝。
夜輕染“呵”地一笑,上下打量著玉子書道:“呵,玉太子這身衣服好別致鮮艷!這樣的做工裁剪手法樣式,整個天圣京城也找不出一份來,就是聞名天下的錢簍子茵娘子怕是也做不來。是哪個美人送給玉太子的?”
“染小王爺獨具慧眼!”玉子書微微一笑,“那個美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原來是小丫頭!這就怪不得了!”夜輕染看了云淺月一眼,笑容蔓開,仿佛早先的陰云爭吵,割袍斷義,寒風中站著都不存在。他和她還如以前一般,輕松相處。點點頭道:“也只有她能做得出來,做做什么,我也不意外。”話落,他偏頭對容景笑問,“是不是?弱美人?”
容景勾唇一笑,對上云淺月的目光,聲音溫潤,“是啊,她做什么,都不意外。”
“你有沒有她做的衣服?”夜輕染問。
“云淺月,我有沒有你做的衣服?”容景笑著反問云淺月。
云淺月翻了個白眼,本想說沒有,但看著他含笑的模樣,想著別激怒他吃醋了,他醋大發(fā)了的話,受罪的還是她,她點點頭,肯定地道:“自然有!”
容景緩緩點頭,移開視線,對玉子書笑著夸獎道:“玉太子的衣服的確好別致新穎,這樣的衣服穿出來,這路邊的梅花都秀艷了幾分,你回東海這一路,不知道會艷了多少梅花,要多多保重身體。
云淺月聞言險些笑出來,容景這個人……混蛋啊……有這么拐著彎罵人的嗎?
夜輕染不客氣地哈哈大笑起來,“弱美人說得對,玉太子要保重身體啊,梅花雖好,但過于嬌艷的話很容易讓人吃不消!”
容楓似乎也忍不住輕笑,但沒說話。
玉子書聞言淺淺一笑,面不改色,笑著道:“這一路梅花艷不艷我倒是不知,我知道的是如今云兒做的衣服穿在我身上的確暖和的很啊。”話落,他慢悠悠地道:“景世子的院子里種植的那株桃花似乎是桃夭之花吧?景世子要小心啊,花開之日,最是吸食天地精氣之時。景世子身體虛弱,也要小心保重身體,萬勿讓桃夭都給吸了去!
云淺月撇開臉,強忍著才沒笑出來,想著論嘴毒,容景以后有對手了!都混蛋啊……
夜輕染聞言再次哈哈笑了起來,偏頭看向容景,“弱美人,怎么樣?你有對手了吧?”
容楓嘴角抽了抽,似乎也強忍住笑意。
容景如玉的手掩唇輕咳了一聲,眸光似乎看了云淺月一眼,對玉子書笑道:“玉太子說得是,這樣的話,我們都需要好好保重!”話落,他似乎才看見六公主一眼,疑惑地問道:“六公主也來給玉太子送行?”
六公主本來端坐在馬車,聞言猶豫了一下,翻身下馬,對容景微微一禮,端莊溫婉地道:“回景世子,我與玉太子一起去東海國!
“哦?”容景挑眉。
“我一直仰慕東海風土,想要觀仰一番,七哥準許我了!绷鞯吐暤。
容景笑著點頭,很官方地道:“這竟然是一樁好事兒,景居然才知曉。東海人杰地靈,六公主前去觀仰一下是很不錯。”話落,他對玉子書道:“玉太子要好好照顧我天圣的金枝玉葉。∵@一路少不得要你多勞頓一番。”
“好說!”玉子書頷首。
“天色不早了!玉太子和六公主啟程吧!”容景站起身,拿出一塊類似玉牌的物事當著所有人面的扔給玉子書,溫聲笑道:“這是送別禮,玉太子一路保重!
玉子書也不客氣,將那玉牌接了,也不看一眼,揣入懷里,拱手笑道:“景世子、染小王爺、楓世子再會!”
“再會!”夜輕染和容楓齊齊拱手。
“六公主,上馬啟程吧!”玉子書對六公主道。
六公主立即答應了一聲,轉(zhuǎn)回身,翻身上馬,不知是上馬的動作太急還是馬的皮毛太滑怎地,她剛上到一半,忽然從馬上栽了下來,“啊”地驚呼一聲,摔到了地上。
“六公主小心!”玉子書本來要打馬,溫聲回身,一驚,趕緊伸出手,可惜沒接住人。
夜輕染此時也飛身來到了六公主馬前,送君亭距離路邊有些遠,他到達她身邊的時候,她已經(jīng)摔在了地上,同樣沒接住人。
“六公主沒事兒吧?”玉子書連忙下馬,伸手去扶她,手伸到一半,立即頓住,對夜輕染道:“男女授受不親,她又是公主之身,子書不敢唐突,染小王爺與六公主同系宗親,你來扶起她吧!”
夜輕染聞言看了玉子書一眼,伸手去扶六公主,“你怎樣?沒摔倒吧?”
六公主的小臉煞白,全無血色,眼圈已經(jīng)掛了淚意,聞言對夜輕染搖搖頭。
夜輕染伸手拉她起來,剛將她身子離地,只聽她痛呼一聲,他立即住了手,蹙眉道:“摔到哪里了?”
六公主眼淚流出來,痛苦地道:“我的腰,還有后背,好疼……”
夜輕染聞言趕緊給她把脈,須臾,又將手按在她后背上,片刻后,看著她痛苦得淚流滿面的樣子道:“你的腰扭了,后背有一根小骨摔折了!
六公主面色大變,“那我豈不是不能……不能去東海了?”
夜輕染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語。
玉子書聞言微微一嘆,“都是子書的疏忽,子書得到父皇三道詔函相催,急忙趕回去,才輕裝簡行,而疏忽了公主是金枝玉葉,怎能騎馬奔波?就算你懂馬術(shù),也是弱女子,將養(yǎng)深閨對馬術(shù)不精而已。若是備車就好了。如今你這樣,傷筋動骨一百天,自然不能再與我去東海受這一路來的顛簸之苦了!
“可是我想要去東!绷魅讨弁吹。
玉子書有些惋惜地道:“這只能等以后了,公主仰慕東海,東海能得公主如此推崇,子書身為太子,實在不勝欣喜。而且公主性情純真,子書也甚是喜歡。可惜時不與我,今日公主剛出門便發(fā)生了這等事情,身體要緊,還是回宮好好將養(yǎng)吧,去東海來日方長!
“玉太子說得不錯!六公主你傷了筋骨,已經(jīng)不能動了,身體要緊,來日方長!比菥熬彶阶邅,看了六公主一眼,再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對夜輕染詢問,“染小王爺,你說呢?”
“自然不能再去了!我這就送你回宮給你接骨用藥!币馆p染抱起六公主,對玉子書深深地看了一眼道:“看來玉太子享受不了美人恩,一路保重,本小王先送六公主回宮了!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玉子書含笑點頭。
夜輕染抱著六公主翻身上馬,雙腿一夾馬腹,向城門而去。
云淺月看著一人一馬走遠,收回視線,對玉子書上下打量了一眼,挑了挑眉,笑道:“辣手摧花,你也真下得去手!我就說你怎么這么容易就答應了夜天逸,原來等在這兒。”
玉子書微微一笑,笑容涼淡,“除了你,我對所有的花都能下得去手。若是這么輕易就能送給我一個女人,那么夜天逸也太小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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