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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其他類型 > 再會你 > 第三十六章 溫暖如水
  少年落水發(fā)出“噗通”一聲巨響,河面上水花四濺。

  木筏輕輕晃了一下,凌蓮和伊雪穩(wěn)穩(wěn)地站在木筏上,并沒有被波及。

  容景攬著云淺月的腰飄然落在了岸邊,看也不看落水的少年一眼,伸手拉著她抬步離開。月牙白的錦袍在他轉(zhuǎn)身的那一刻灑下了一層清霜。

  云淺月張了張嘴,看了一眼容景的臉色,又將到嘴邊的話吞回;仡^看了凌蓮和伊雪一眼,又掃了一眼少年落下的水面,那二人立即意會,齊齊跳下了水里去撈少年。她們記得才上木筏的時候少年說不會游水的,這里一個人也沒有,若是不救他的話,他上不來水面,后果不堪設(shè)想。

  容景忽然停住腳步,偏頭看著云淺月。

  云淺月對他眨眨眼睛,扯出一抹討好的笑,將身子主動貼近他懷里,抱著他軟軟蠕蠕地道:“這里除了我們再沒別人了,不救他會死的。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幫我解除東海國和榮王府的婚約了。若是不救他的話,這個就作廢了!

  “幫你解除東海國和榮王府的婚約?”容景挑眉,將幫你兩個字咬得有些重。

  云淺月立即點頭,肯定地道:“對,幫我!”

  容景嘴角微微勾起,清寒的面色暖了暖,但也就是那么一分的暖尤帶著九分的寒,語氣微沉地道:“幫我解除了婚約,卻要娶你。云淺月,你的腦袋被鐵給銹住了嗎?”

  “他要娶我也得先解除了我和夜天逸的婚約呀!有人相助,何樂不為?我們坐享其成不是挺好?”云淺月被容景這個乍暖還寒的臉色弄得心里一突一突的,用那只沒被容景拉住的手臂抱住他的腰,腦袋在他胸前蹭了蹭,低低地道:“反正我們的水已經(jīng)夠渾了,再多一些也沒有什么對不對?”

  容景“哼”了一聲,不說話。

  “我馬不停蹄,日夜兼程,本來打算在洛水城見你的,你卻早一日走了,我撲了個空,心里別提多郁悶了。如今好不容易見了你,你確定要對我冷著臉?”云淺月仰著臉看著容景,有些委屈地道。

  容景享受美人在懷,一雙清泉般的眸底早已經(jīng)變暖,他深深地看了云淺月一眼,忽然推開她,云淺月的心猛地一涼,涼意剛爬上心口,身子忽然一輕,她被攔腰抱了起來,意外地輕呼了一聲。

  容景抱著她抬步向前走去,口中道:“你又輕了!”

  “想你想的!”云淺月想也不想接過話道。心口那涼意在被他抱起來的瞬間便煙消云散。嘴角不禁露出笑意。這是容景。

  容景忽然低低一笑,整個身子徹底暖了下來,低眸凝視著云淺月,重復(fù)她的話,“嗯?想我想的?”

  云淺月臉一紅,但還是沒躲避云淺月的眸光,與他的眸光對視,點點頭,“嗯,就是想你想的!”

  “有多想?”容景低聲問。

  “很想很想!”云淺月伸手指指胸口,“想得這都疼了!”

  容景眸光瞬間破出璀璨的光華,那眸光似乎要將云淺月慰燙進靈魂,他不再說話,只看著云淺月。

  云淺月本來行了這一路身子清清涼涼,如今被容景的目光看得全身焦灼。如被投放進了火焰山,整個人都燒了起來。見他不說話,低低地問,“你想我了嗎?”

  “想!”容景吐出一個字,聲音微啞。

  “有多想?”云淺月反問。

  “想得心都疼了!”容景低聲道。

  云淺月忽然將頭埋在他胸口,有些孩子氣地道:“我聽聽你是怎么虐待我的心的!”

  容景忽然輕輕笑了起來,胸膛因為他愉悅的笑意發(fā)出細微的震動,他看著云淺月,笑意越來越大,笑聲也越來越大。笑罷,他看著埋在他懷里不再抬頭的人兒道:“你好好聽聽,我每天都很虐待它,幾乎無時無刻不再虐待它,如今你來了,再想想怎么慰勞慰勞它。”

  “好!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好好慰勞它。”云淺月笑著保證,語氣同樣是笑意滿滿。

  容景不再說話,雖然向前走路,眼睛卻沒看路,而是一直看著懷里的云淺月。

  云淺月也不再說話,享受著多日來日思夜想終于圓滿的感覺。

  “容景,你個壞人!”身后傳來少年氣急敗壞的聲音,顯然被救上來了。

  容景當(dāng)沒聽見,連頭也沒回。

  “告訴你,本公子可沒說假,我還就非要娶云淺月了!一定將她娶進我家大門。讓你這個壞人抱不得美人歸,你最好做好準(zhǔn)備,看我怎么……子書哥哥?”少年氣憤地說了一大串話,忽然話音被卡住,頓了一下,驚喜地喊了一聲。

  云淺月埋在容景懷里心思一動,不由自主地抬頭去看。

  容景忽然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頭,低聲道:“不準(zhǔn)看!”

  云淺月的腦袋立即僵住,只能埋在他懷里,這才發(fā)現(xiàn)前方有淺淺的腳步聲傳來。聽腳步聲有三個人,一人走在前,兩個人走在后,當(dāng)前那一人的武功顯然極高,走路沒有聲響,那淺淺的腳步聲是他身后的兩個人發(fā)出的。她想著當(dāng)先那人應(yīng)該就是東海國的太子了。

  “玉兒,你又調(diào)皮了!”前方傳來一個聲音,明明帶著絲清淡如水的涼意,但任誰聽來都是暖暖的,如暖日里梅花上落下的雨露,說不出來的暖,似乎只要聽到這樣的聲音,便暖入心脾。就連夜色都增添了一分暖意。

  “子……子書哥哥……”少年本來驚喜的聲音忽然變成了怯弱,像個被大人抓住正辦了壞事兒調(diào)皮的孩子,本來大喊大叫,一時間成了乖覺的小綿羊。

  “景世子!玉兒不懂事兒,給你添麻煩了!”那聲音的主人說話間來到近前,停住腳步,他身后的人立即跟著停住腳步,這一處忽然變得極靜,他的聲音也愈發(fā)的清晰。

  云淺月不知為何,聽到這樣的聲音的那一瞬間連自己的呼吸也感覺不到了,似乎有一種什么東西穿透云層,沖破時光而出,破碎成點點滴滴的星芒。她雖然埋著頭,但眼前星光四射,那星光在云霧中炸響,一點點放出璀璨,又一點點消失于天際。

  “的確是添了許多麻煩!不過相信有玉太子管著他,以后景的麻煩會少一些!比菥奥曇粢蝗缂韧那鍧,與每次一樣,沒有什么不同。

  云淺月神智忽然被容景的聲音拉回,在他懷里閉了閉眼,再睜開,看到的是容景胸前月牙白錦袍上天蠶絲錦細細的紋路,她不由伸手摸了摸。

  “玉兒被嬌慣壞了!以后子書一定盡量不讓他給景世子添麻煩。”玉子書語氣有些微的歉然,依舊是溫暖如水,但任誰都能聽出這樣的聲音包含的誠意。

  “有玉太子這句話景就放心了!先走一步!比菥霸捖,抱著云淺月與玉子書錯身而過,向前走去。腳步一如既往的輕緩優(yōu)雅,不緊不慢。

  “景世子慢走!”玉子書微微頷首,視線似乎在云淺月身上停留了一瞬,便也抬步向不遠處的少年走去。他的步履和他的人一樣,似乎每走一步,眼前的景物都能被他感染,春暖花開。

  凌蓮和伊雪看著走來的三人,視線定在當(dāng)前的一名年輕男子身上,盡管十大世家中的花家、蒼家、鳳家專出美男子,一個個容貌清艷,盡管她們見慣了容景如詩似畫雅致溫華的容顏,也見過了夜輕染、夜天逸、容楓、云暮寒、三公子等人的俊逸容貌,但還是難免被走來的這個人震撼。終于明白了少年早先講的那個東海太子出生時候有趣的事兒,聽的時候只當(dāng)有趣,可是真正一見才知道不是聳人聽聞。世間真有這樣的男子,玉質(zhì)蓋華。也只能用玉質(zhì)蓋華來形容。但即便有這等容貌,他周身卻沒有絲毫女子的氣息,的的確確是個男子,任誰都不會將他當(dāng)成女子。

  “跑了這一趟可是玩夠了?”玉子書走近少年,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笑問。

  少年身子哆嗦了一下,忽然嗚嗚出聲,央求道:“子書哥哥,我錯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姑姑我逃跑的事兒!

  “你當(dāng)我不說姑姑就不知道了?”玉子書伸手拍了拍少年的頭,笑道:“看你這一身是水,趕緊回落宿的地方吧!仔細染了寒氣發(fā)了熱!

  “還不是容景那個壞人,否則我怎么會落水?”少年聞言頓時恨恨的,頗有些張牙舞爪之勢,但到底在面前的男子跟前沒將爪子伸出來。

  “你若是不得罪景世子,哪里會落水?你的話可是被我聽到了!庇褡訒粗。

  少年哼了一聲,“我就要娶云淺月!”

  玉子書眉梢微微挑了一下,好笑地道:“你要娶云王府的淺月小姐?”

  “嗯!”少年肯定地點點頭。

  玉子書似乎笑了一下,將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問道:“為何?”

  “她好!我喜歡她。”少年說起云淺月,眼睛亮了亮,“子書哥哥,你會幫我的對不對?我才不要她嫁給容景!

  玉子書笑而不語,轉(zhuǎn)身往回走去。

  少年立即抬步跟上他,見他不說話,伸手去拽他衣袖,但手伸到一半又頓住,到底沒用自己的臟手去碰觸他干凈的衣袍,央求道:“子書哥哥,你倒是說話呀!”

  “這件事情我可幫不了你。你還是問問姑姑吧!姑姑若是同意,你也許可以!庇褡訒沉松倌暌谎,笑著道。

  少年哼了一聲,想要說什么,忽然打了個大大的阿嚏。

  “果然染了寒氣!”玉子書似乎嘆了口氣,對身后跟著的兩人中的一人吩咐道:“秋葉,你先帶著他快一步回去煎藥!

  “是!”一個年輕男子應(yīng)了一聲,伸手去拉少年。

  “不要,我剛剛見到你,和你一道回去!”少年搖頭,躲避秋葉的手,對玉子書道。

  “聽話!”玉子書語氣不變,依然溫暖。

  少年不再說話,乖乖地讓秋葉抱著施展輕功先一步離開了岸邊。

  玉子書回頭看了一眼依然愣在那里的凌蓮和伊雪,對二人道:“兩位姑娘也落水濕了衣服,還是盡快回去換了吧!免得染了寒。”

  凌蓮和伊雪立即驚醒,連忙垂下頭道謝,“多謝玉太子提醒!”

  玉子書笑了笑,不再說話,轉(zhuǎn)回身繼續(xù)向前走去。只是在他回身的瞬間,看向容景帶著云淺月離開的方向,他溫暖的眸光似乎多了一抹什么,似云,又似霧,從他眸光上進入,沉淀到眸底。

  跟在他身后的人和抱著少年離開的年輕男子歲數(shù)相差無幾,他敏感地發(fā)現(xiàn)太子的氣息有些不對,跟著走了一段路后忍不住開口,“太子,您有心事兒?”

  “心事?”玉子書的容色似乎被這兩個字恍惚了一下。

  “屬下許久沒見到您出現(xiàn)這種神色了!”男子低聲道。

  玉子書停住腳步,看著前方,暮色將他輕軟的錦袍踱上了一層昏暗,但他錦袍上用上等的針線刺繡的云紋圖騰依然清晰地跳躍,他忽然一笑,有些淡淡的悵惘,“是啊,許久沒有心事兒了!”

  少年偷看玉子書的神色,又看了一眼容景離去的方向,試探地問,“那個女子就是云王府的淺月小姐?”

  “是吧!”玉子書神色依然有些恍惚。

  “看來傳言果然屬實,榮王府的景世子和云王府的淺月小姐傾心相愛!蹦凶佑值馈

  玉子書沉默不語,因為他容色飄忽,連溫暖的眸光和整個人似乎也跟著飄忽起來。

  “太子,您……”男子看著玉子書,似乎只要一陣風(fēng)吹來,他就飄遠了一般。他想問什么,但不知道如何問,他覺得不對,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張了張口又閉上。

  “彩袖殷勤捧玉鐘,當(dāng)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fēng)。從別后,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庇褡訒鋈秽雎暋

  男子一怔,怔怔地看著玉子書。

  玉子書最后一個字的尾音幾若不聞。夜晚清涼的風(fēng)吹在他衣袂上,幾縷青絲順著額際被吹落,輕輕飛揚,他忽然輕輕嘆息一聲,收起飄忽的神色道:“走吧!”

  男子跟著玉子書抬步向前走,走了兩步忍不住又低聲問道:“太子,您是否因為……云王府的淺月小姐而……”

  “言棠!”玉子書喊了一聲男子的名字。

  男子心神一醒,連忙住了口。

  玉子書繼續(xù)向前走去,一如來時一般,行止溫暖,氣息溫暖,但總歸是哪里有些不同。

  凌蓮和伊雪雖然被玉子書提醒,但一直垂著頭站在岸邊,直到他離開,二人才抬起頭,對看一眼,齊齊舒了口氣。

  凌蓮道:“果然不愧是被大長老推崇的玉太子,他的氣場和景世子一樣!

  伊雪道:“是!景世子給人的感覺和玉太子給人的感覺相差不多,都是看著好親近,但實則是不易親近之人!

  二人話落,都齊齊唏噓了片刻,見這里已經(jīng)沒人,足尖輕點,追隨容景離開的方向離去。兩抹身影掩入夜色中。

  從和玉子書碰面之后,容景一直抱著云淺月向前走,沒說話,再沒看她,玉顏看不出情緒,眸光又是那般乍暖還寒的色澤,不知道想些什么。

  云淺月依然埋在容景的懷里,身子軟軟的,氣息輕輕淺淺的,手一直撫摸著他胸前錦袍細細的云紋,眸子閉著,長長的睫毛被偶爾的清風(fēng)拂過微微顫動,她臉上神色輕輕淺淺。

  這一路上不太長,但也不太短,很是寂靜,只聽得淺淺的腳步聲。

  容景帶著云淺月來到一處院門前,云淺月聽到有一個老者恭敬地喊了一聲,“公子!”

  “嗯!”容景應(yīng)了一聲,抱著云淺月走進。

  “可以抬頭了嗎?”云淺月悶悶地問。

  容景腳步一頓,這才低頭看云淺月,見她一直埋著頭,眸光閃了一下道:“今日倒是聽話了!”

  “我一直很聽話?什么時候不聽話了?”云淺月抬起頭,白了容景一眼。

  “以后若是一直這樣聽話就好了!”容景不再看她,抱著她向前走去。

  云淺月這才看到他帶著她來到了一處院落,這處院落不大,但很是干凈,院中用青石板鋪就,沒有花草,倒是有幾株海棠樹,樹上有細小的紅粉的花蕾。似乎沾染了空氣中的水汽,總感覺有一種特殊的嬌嫩,她問容景,“這是秋海棠?”

  “嗯!”容景應(yīng)了一聲。

  “大雨沒毀了它?”云淺月又問。

  “魏管家在下大雨前用東西給它遮了雨。”容景解釋道。

  云淺月點點頭,想著這樣嬌嫩的海棠花骨朵自然受不了任何的風(fēng)吹雨打,海棠花本身就是一種嬌弱的花。如今已經(jīng)是八月了,九月的時候秋海棠就會開了,如今見到這樣含苞欲放的海棠骨朵也不奇怪。她移開視線,打量這座院子。只見有排水溝,這也是這個院子沒被水淹了的原因。

  來到一處主屋門口,容景挑開珠簾,抱著云淺月進了房間。

  房間同樣干凈整潔,窗明幾凈。器具擺設(shè)也很精致,但自然比不上榮王府的紫竹院。

  容景將云淺月放在軟榻上,云淺月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輕柔地問,“累不累?”

  “你很輕!”容景道。

  “我說的是治水累不累?”云淺月問。

  容景看了她一眼,在她臉上搜尋片刻,忽然低聲道:“你想我如何說?我要說很累但見到你之后還可以做些更累的事情呢!”

  云淺月臉一紅,伸手捶了他一下,笑罵道:“沒羞!”

  容景坐著不動,任她捶打,她手下力道不重,他只覺得胸前震動了一下,凝視著她的臉,面上卻無笑意,就那樣深深凝視。

  云淺月迎上他的眸光,被他眸中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吸引。

  容景忽然低下頭,一寸寸靠近云淺月,云淺月不躲不避,任他的唇穩(wěn)穩(wěn)地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瓣上。早先在水面上那個吻淺嘗輒止,自然不夠抒發(fā)思念,如今思念如一把蓬勃的火,一觸即發(fā),熊熊燃燒。

  云淺月感覺到了容景身上的熱度,以為在他懷里就這樣燃燒下去,容景輾轉(zhuǎn)纏綿了片刻,忽然抬起頭,依然凝視著云淺月,眸中神色涓涌,有濃濃的思念,還有濃濃的**。

  云淺月看著容景的眸子不由心悸。

  容景忽然移開視線,拍拍她的頭,聲音沙啞,“真乖!”

  云淺月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容景起身站起來,對外面吩咐,“弦歌,準(zhǔn)備水沐浴,準(zhǔn)備晚膳。”

  “是,世子!”弦歌在外面應(yīng)了一聲。

  “我剛剛因為去接你,還剩下些事情沒處理,我先去處理,你先沐浴用膳。我稍后就回來!比菥皩υ茰\月道。

  云淺月立即擺出哀怨的臉,“你要去哪里處理事情?我才剛來你就扔下我!

  “去這里的知縣府衙,就在不遠!比菥翱吹皆茰\月不舍的情緒,似乎笑了一下,眉眼微微彎起個弧度,“有些事情別人做不了主,只能我去!

  云淺月咬了一下唇瓣,妥協(xié)道:“民為天,好吧!”

  容景伸手摸了摸云淺月的臉,指尖流連處無限愛憐,須臾,他撤回手,抬步走了出去。

  云淺月看著容景的背影離開,臉有些熱,伸手摸了摸臉,指尖滑下又摸了摸唇,忽然想到什么,臉上的熱度褪去,指尖蜷了蜷,目光現(xiàn)出一絲飄渺。

  門口的珠簾晃動,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弦歌自己搬了一個冒著騰騰大熱氣的木桶走了進來,先將木桶放進了屏風(fēng)后,出來對云淺月見了個禮,歡喜道:“淺月小姐,您總算來了!這幾日世子夜晚都不睡覺,今日您來了之后,他可以睡一個踏實的覺了。”

  云淺月看著弦歌,聞言蹙眉,“他每日晚上都不睡覺?”

  弦歌點點頭,“當(dāng)時我和世子出京城的時候雨太大,這一路上受災(zāi)的地方太多,世子每日每夜的組織人治水。哪里睡得上覺?每晚也就小憩那么一兩個時辰。我起初以為是世子急著治水,舍不得休息,后來洛水城的水治理得差不得了,世子依然夜晚不睡,我才知道世子是睡不著!

  “他看起來是氣色不大好!痹茰\月道。

  “何止是氣色不大好?世子從京城出來就染了風(fēng)寒,一直用了好幾日藥,如今才好一些了!毕腋璧溃骸笆雷拥捏w格本就差些,連雨趕路,自然守不住的!

  “他給我的信居然沒說!痹茰\月蹙眉。

  “世子自然不會和您說,怕您擔(dān)心。也不讓屬下說,不過屬下覺得還是要您知道得好。您假裝不知道就成了,可別說屬下告訴您的,否則世子一定會罰我。”弦歌謹慎地道。

  “好!我假裝不知道!痹茰\月笑了一下。

  弦歌用手撓撓腦袋,似乎還想說什么,但見云淺月氣色也不是太好,想著她日夜趕路也很累,便道:“您先沐浴,世子早已經(jīng)吩咐人準(zhǔn)備了晚膳,屬下去給您端來。”

  云淺月點點頭,看著弦歌身影離開,珠簾蕩了蕩,她收回視線,起身站了起來,走進屏風(fēng)后,將自己埋入水中。

  凌蓮和伊雪找到了這處院落,在門外輕輕喊了一聲,“小姐!”

  “進來吧!”云淺月在屏風(fēng)后出聲。

  凌蓮和伊雪走了進來,徑直來到屏風(fēng)前,凌蓮稟告道:“小姐,羅玉那個少年被玉太子的人帶走了!

  “嗯!”云淺月低低應(yīng)了一聲。

  “小姐,您看到玉太子了嗎?”凌蓮語氣有些怪異。

  “沒有!”云淺月?lián)u頭。

  凌蓮忽然笑了,低聲道:“奴婢猜您也沒看到,那么美的男子,景世子定然不會讓您看到的。連奴婢和伊雪都給看愣了呢!”

  “他……長得比容景還好?”云淺月聲音頓了一下,問道。

  “也不是比景世子長得好,是不一樣的感覺。景世子的容貌像是詩畫,巧奪天空,雅致溫潤,雍容清雅?偨Y(jié)一個字,景世子當(dāng)?shù)醚抛。而玉太子的容貌像是天人,玉質(zhì)蓋華四個字絕對是沒錯的,是那種驚艷的瀲滟。總結(jié)一個字是滟。”凌蓮笑道。

  云淺月似乎笑了笑,沒說話。

  “玉太子給人的感覺很溫暖,不過絕對是不尋常之人。”凌蓮又道。

  “他當(dāng)然不是尋常之人,他是東海國的太子!痹茰\月笑著提醒凌蓮。

  凌蓮點點頭,忽然又道:“不過奴婢覺得玉太子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云淺月笑問。

  “我感覺他身上的氣息很熟悉,但也說不出哪里熟悉,就是那種隱隱約約的和別人不一樣的那種感覺,和小姐有時候散發(fā)出的氣息很像。”凌蓮猶豫了一下,據(jù)實以告。

  云淺月埋在水中的身子細微地一顫,唇角的笑意收起,語氣有些低緩,“是嗎?”

  “是,奴婢也感覺出來了!七大長大當(dāng)年特意地訓(xùn)練了我們關(guān)于嗅覺和氣息的辨認。所以凌蓮和我都比較敏覺!币裂┮步舆^話點頭,話落,又意識到什么,連忙道:“也許奴婢二人的感覺不對,畢竟是那種說不出來的東西!

  “嗯!”云淺月又低低應(yīng)了一聲,恍若不聞。

  凌蓮和伊雪對看一眼,忽然覺得小姐似乎有些不對勁。

  “你們的衣服還濕著吧?趕緊去換了!自己熬點兒姜湯喝了,免得染了寒氣!痹茰\月沉默片刻,對二人吩咐。

  “是!”凌蓮和伊雪應(yīng)了一聲,走了出去。

  房中靜了下來,水中濃郁著馥郁的花瓣香,云淺月低頭看著花瓣,是新鮮的蘭花。蘭花是君子之花。她伸手掬起一片花瓣看了看,又放入水中,看著因為她的動作,花瓣在水中漂浮畫著圓圈,蕩起一圈圈漣漪,片刻后,水靜止,花瓣也靜止不動。她起身站了起來,拿起干凈的衣服披在身上,赤著腳走出了屏風(fēng)。

  似乎聽到了她走出的動靜,弦歌才端著飯菜走了進來,順便給屋中掌燈。

  “你家世子用過晚膳了嗎?”云淺月坐在椅子上問。

  “世子從京城出來之后這幾日都和官員在府衙用膳!毕腋璧馈

  云淺月點點頭,弦歌退了下去,她拿起筷子,慢慢地品著桌上的飯菜;椟S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淡紫色的阮煙羅如蒙上了一層光暈。將桌子上的飯菜吃下大半,直到吃不下了,才放下筷子,懶洋洋地窩在椅子上。

  “淺月小姐,世子說還要晚些才能回來,被府衙里面的事情給拖住了,讓你用過膳之后自己先睡吧!”弦歌的聲音從外面?zhèn)鏖_。

  云淺月看向外面,只見外面的天色徹底黑了,她蹙眉,“他說晚些是什么時候嗎?”

  “世子沒說!”弦歌搖頭。

  云淺月忽然起身站了起來,對弦歌道:“你帶我去府衙!”

  “淺月小姐,您要去府衙?”弦歌似乎一驚,連忙道:“您日夜趕路定然是累了,世子讓您休息,世子這些日子都是這樣的,事情太多,世子都親力親為。所以才……”

  云淺月來到門口,對弦歌道:“我不累,你帶我去!”

  “這……”弦歌猶豫。

  云淺月笑道:“他不回來我也睡不著,與其在這里等著不如去看看他,可以幫些忙!

  弦歌見云淺月堅持,點點頭,連忙去了不遠處的房間里拿出一個燈籠,頭前帶路。云淺月跟在他之后,向外走去。凌蓮和伊雪從房間出來要跟上,她擺擺手,二人立即止步。

  出了院落,云淺月才看到街道上都被挖了水溝,水溝里還有未排凈的水,借著弦歌打的燈籠看去,只見每一條街都有倒塌的房舍,有人在房舍前忙活著重建。顯然河谷縣這一場大雨受災(zāi)比所有的地方都重,她看著那些倒塌的房舍問,“死了很多人嗎?”

  弦歌聞言搖搖頭,語氣有些嘆服地道:“本來可能會死很多人,但下雨的時候東海國的玉太子正好到達河谷縣。他幫助這里的人做了全部的遷移和救災(zāi),幾乎沒死人!

  云淺月腳步猛地頓住,“這樣?”

  “是這樣的!”弦歌佩服地道:“世子說若按照現(xiàn)在的房舍倒塌和大水情況來看,至少河谷縣要死半數(shù)人以上,如今幾乎沒死人,是個奇跡。世子從來不夸人,屬下還是第一次聽到世子用那種語氣夸別人呢!”

  云淺月抿了抿唇,笑著點頭,“的確是個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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