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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剛剛升起來的熱和癢瞬間被涼透了的血液沖刷殆盡。
席姚身體僵硬,一雙大眼眨也不眨地看著他,其間有意味不明的淚光閃爍。
這些反應都瞞不過周呈決,他微微抬起上身,手指仍捻著翹起的乳尖不放,但已經(jīng)不帶多少情欲。
身上沒了他的覆蓋,冰冷空氣一擁而上,把席姚胸口到下腹吹得汗毛直立。
這涼意讓她清醒稍許,他剛剛的話應是試探,但真真假假,也讓她難以分辨。
回來之后,靠近周呈決的每一步都叫席姚絞盡腦汁,她自詡比他多出近二十年的人生經(jīng)驗,卻依然不能游刃有余地與他交鋒。
氣氛隨溫度一起降到冰點。
沉重的冷寂蔓延。
良久,席姚忽地拉住他衣服往下帶,對著周呈決近在咫尺,略帶驚訝的一雙黑眸,小聲道,“給你,你敢看嗎?”
她伸手往門口虛指,“比那個可怕多了…”
算是小小的緩解尷尬的玩笑,語氣和措辭都少了很多邊界感。但當下她考慮不了太多因素,心底總有道聲音在催促,機會轉(zhuǎn)瞬即逝,留給她的時間并不多了。
趁男生失神,席姚雙手抓住他衣領(lǐng),借著這道力抬頭,輕輕吻在他唇上,神色認真鄭重了很多,瞳孔里映著光,像黑暗里最亮的星。
“周呈決,我可以把心給你看!
“我什么都可以給你,但不會要求你給我什么!
“你能不能,試著相信一次?無論你口中人心難測的是誰,但我和他們不一樣。”
“我只是想對你好,僅此而已!
……
揪住衣領(lǐng)的雙手由緊至松,垂下來。身體中的力量也像被用完。
漫長靜默中,席姚如同等待審判的囚徒,沒有十足的勇氣面對,但又強迫自己直視他雙眼,觀察他所有反應,接受或好或壞的結(jié)果。
有幾個人能在剛剛經(jīng)歷過威懾的情況下,把這樣冠冕堂皇的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她的確很不一樣。從一開始就看穿他光鮮皮囊下腐爛的心,毫無保留,全盤接受。
十七歲少女好像只是一副她借來的軀殼,內(nèi)里盛著他無法理解的強大心臟,甚至讓他產(chǎn)生了一絲可怕的,可以托付的依賴和信任。
黑眸如同一潭靜靜湖水,微波漣漪一圈圈泛開,又慢慢恢復平靜。
周呈決一言不發(fā)拉下女孩堆積在胸上的衣服,起身將剛剛?cè)娱_的衣物撿回來,丟上沙發(fā)。
“穿衣服,回去。”
然后獨自離開小屋。
收拾妥當出來時,他站在圍墻邊,背對自己,垂在身側(cè)的手夾了支煙。
夜風把他發(fā)絲吹向一邊,校服料子摩擦作響,要不是還有這么多細碎的環(huán)境音,席姚誤以為自己在看一幅畫。
她不敢冒然出聲,往那邊邁了兩步,男生察覺到轉(zhuǎn)身,過來時順勢將煙頭按滅在桌面。
“走吧!
席姚自然而然地跟他保持距離,自覺往校門方向走。
卻被拉住帽子,“乖女孩,此路不通!
這話分明帶著些諷刺,席姚因為這稱呼燒紅了臉。
后知后覺想起,學校似乎是有十點關(guān)校門這個規(guī)定……
跟著周呈決停在垃圾分類那片空地旁的圍墻邊。
他走在前面,撥開樹叢,露出鐵柵欄間一處半米高的破洞。
席姚愣在原地,神色猶疑——
“不走?”
“啊,走。”
席姚貓身鉆進去,但經(jīng)驗不足,褲子不小心勾到鐵絲,布帛撕裂的聲音長長響起,動作僵硬地停在一半。
直到屁股被拍了一下,“先出去!
渾身發(fā)燙,四肢被線操控似地邁出去,然后看著手長腳長的周呈決輕松越過。
…
實踐出真知。不是沒道理。
褲子從大腿根開始到膝彎被撕開一條大口。
席姚努力回身看了一眼,然后嘆了口氣,閉上眼睛,感嘆流年不利。
手臂忽然被拉住,帶往他身前。
腰間迅速纏上一件外套,動作快得席姚都來不及反應,他已經(jīng)走到路邊,伸手攔車。
一件灰色長袖T恤,被風刮得緊貼身軀,襯得人又瘦又薄。
幾度氣溫里,席姚僅僅是看著都覺得冷,她走近想要解開衣服還給他,“太冷了,你穿上吧,天這么黑,我沒關(guān)系的。”
男生沒回話,也沒看她。
一輛出租車在面前停下,他徑直拉開車門將人塞進去。又從兜里掏出張五十紙幣,“師傅,麻煩送她回家,剩的找給她就行。”
“去哪兒啊姑娘?”司機問。
“師傅,麻煩等等!
她搖下車窗,頭往外探,叫住路邊已經(jīng)轉(zhuǎn)身的人,“周呈決!
他停下,回頭。
席姚喉間像被堵住似的,明明有很多想說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
“謝謝你!衣服我會洗干凈還你…車費也是!”
司機又在催,汽車發(fā)動聲響起。
“周呈決!回家注意安全!下周見!”
尾音在冷空氣中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