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挑眉，“你瞪我做什么，此事與我無關(guān)，說來你還得感謝我，否則你體內(nèi)的魔種孵化，可就徹底淪為那不人不鬼的魔物了�！�
秦明昊深呼吸一口氣，然后問：“謝謝您，閣下�！�
“嗯，這還差不多�！迸诵χ蜷_其阿里木星域試煉者的直播間，百無聊賴地看起來。
秦明昊眉頭緊皺，欲言又止。
“你還想問什么？”
“您為什么要把我從傀儡師那里要過來？”秦明昊問。
當(dāng)時在1號戰(zhàn)場戰(zhàn)敗，他就該死了，沒想到傀儡師看中這具身體，讓他活了下來。
女人說：“我需要有個人幫我做點事情�！�
“什么事？”
“替我鎖定天恒星域的位置�！�
“可天恒星域的坐標(biāo)是隱藏的�！鼻孛麝徽f。
女人回頭，“所以，你得想點辦法，傀儡絲怎么用，不用我教你吧？要是辦不到，那我可就要跟傀儡師換一個了。”她的目光冰冷，閃爍著危險的光芒，“上次沒有拿到碎片，我已經(jīng)很不高興。”
秦明昊頓時垂下頭，“抱歉。”
“算了，你只要替我辦好了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至于你的兒子……”女人見秦明昊眼神一動，不由涼薄地笑了笑，“全須全尾地活著就別想了，但是魂魄我可以從血魔那里給你完整要過來，怎么樣？”
秦明昊閉上眼睛，“……謝謝您。”
女人坦然受之。
*
這是樞玄尊者第一次直觀地看到被魔氣覆蓋表面的帕尼爾主星，臉色凝重道：“這個魔力波動，怎么覺得比資料上顯示的還要強(qiáng)大數(shù)倍�！�
連空間站都能感應(yīng)得到，那身處主星上的人就更加直觀了。
透過黑霧，可以看見紫黑色的陣法紋路幾乎包裹了整個星球，其中隱藏的紅光里，顯露出一張張扭曲的臉，形成一道道咒怨。
封曦眉間擰緊，“竟然是血咒屏障�！�
樞玄尊者一怔，“您的意思是……”
“將死去之人魂魄抽離，不斷折磨，令他們產(chǎn)生咒怨，以此詛咒活著的人�！狈怅乩淅涞馈�
如此殘忍的手段已經(jīng)很久沒見到了，更何況是五個星域，萬億人的靈魂！如果是真的，這法陣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然而樞玄尊者仔細(xì)觀測，只覺得更加心驚。
只見沿著法陣紋路浮現(xiàn)的臉孔互相擠壓，變得越發(fā)猙獰，它們看起來痛苦、嘶吼、尖叫……卻又被法陣強(qiáng)行束縛，掙扎卻無法掙脫，只能不斷扭曲，被壓榨著為法陣提供血祭能量。
這難以紓解的怨恨讓它們變成了倀鬼，虎視眈眈地盯著下方所有人。
它們死了都在受苦，為什么這些人還能好好地活著？
無邊的怨氣形成咒力，給星球上苦苦掙扎的活人帶來更沉重的枷鎖，樞玄尊者忽然理解了，“被怨魂詛咒的人，所以進(jìn)來之后才都出不去�！�
那不公平，不甘心，憤怒和仇恨不斷灼燒，變成了扭曲的執(zhí)念，急切地拖著活人一起下地獄！星球上的每一個人都會被無形的怨魂打上烙印，所以也跟著擺脫不了法陣的磁場束縛。
帝國將這個消息瞞得死死的，還以雙倍的功勛為誘惑號召人類強(qiáng)者進(jìn)入五個星域幫忙清理魔物，便是害怕一旦只進(jìn)不出的風(fēng)聲走漏，會令人膽怯。
現(xiàn)在隨著直播間內(nèi)被揭開秘密，其實已經(jīng)捂不住了。
但一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事，沒想到卻在這位閣下口中輕易得到答案，樞玄尊者滲出冷汗，“隨著死亡人數(shù)越多，這個束縛會越強(qiáng)大，現(xiàn)在我感覺到法陣的力量已經(jīng)過于恐怖了，怕是我也沒有十足把握，該怎么辦？”
“破陣，放逐怨魂。”封曦目光清冷，然而話鋒一轉(zhuǎn)，“不過得注意，法陣的背后有一個大魔。”
大魔……
“那些遠(yuǎn)古時代被封印的大魔果然已經(jīng)蘇醒并行動了嗎？”雖然早有預(yù)料，但總是抱著一絲僥幸，樞玄尊者心下越發(fā)沉重，眼底擔(dān)憂令人焦心。
然而封曦的眼中卻是厭惡，“喜好折磨魂魄，吸取血氣，豢養(yǎng)倀鬼的，也就那一個�！�
樞玄尊者聽著他的話，目光重新落在那顆被血咒屏障包圍的星球，“您指的是哪一位？”
“九大魔君中的血魔�！�
樞玄尊者的心砰砰一跳，“血魔……糟了，是不是得立刻通知光羽帝國，中止試煉？”這五個星域，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夠魔君一根手指，更別說這些試煉的小家伙。
封曦挑眉看向他，回頭對著幾乎被法陣籠罩的星球，淡淡地問：“這樣一來，里面的人還能活著嗎？”
光羽帝國的態(tài)度，整個待發(fā)的帝國軍團(tuán)，就知道一旦中止試煉，這五個星域就會立刻從宇宙中被強(qiáng)行抹去。
那上億的生命就……
封曦平靜的一個反問，讓樞玄尊者瞬間陷入兩難之境。
瞧著這老頭焦頭爛額的模樣，封曦不由一哂，難得多問一句：“你的師父……不，你傳承自哪一位祖師？”
樞玄尊者一愣，沒想到這么緊張的時刻對方會問這種不相干的問題，簡直是……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掐著手指計算，然后恭敬地回答，“在下出自長青長老一脈�！�
“長字輩……”封曦皺眉想了想，在樞玄尊者期待的目光下?lián)u頭，“沒聽過�！�
樞玄尊者嘴角一抽，“那，再往上的文宣祖師呢？”
“文……”封曦繼續(xù)搖頭。
“那云縱始祖呢？”
“云……我記得有一個小弟子叫云……恒？”封曦回憶道，“是這個名吧？”
時間太久，星恒宮弟子繁多，來來去去數(shù)不清，封曦不理事，自然也記不得弟子名，云恒是因為時常被他師父打發(fā)過來稟告才有點印象。
“云……云恒？”然而樞玄尊者卻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睛瞪得老大，心說那可是立派始祖�。�
開篇弟子冊的第一個就是云恒，每個天恒星極院的弟子必須牢記的名字。
“對，我記得他是破天道人的親傳弟子�！�
破天道人也是管著星恒宮大大小小事務(wù)的第一長老，后與凌虛子，彩衣一起隨乾坤破天舟離去，總共逃離的弟子上百，仙者，卻只有這三人。
樞玄尊者簡直要哭了，破天道人可是無上長老，最德高望重的禁地祖師爺，曾以一人之力將天恒星域抹去坐標(biāo)的玄仙大能，天恒星極院至今還在他的庇護(hù)下呢！
“您究竟是誰？”凌虛子跟破天道人是同輩，畫像和牌位高高并排在一起，就算封曦是凌虛子的首徒，那也應(yīng)該恭敬稱呼破天道人一聲師叔或長老，叫云恒為師兄和道友，怎么就張口來個小弟子呢？
“是誰不重要，只是讓你莫著急�！�
樞玄尊者心說這怎么能不急？他恨不得立刻回星極院把院長和幾位隱士長老給拉過來！
封曦瞥了他一眼，緩緩道：“五個星域，五個法陣，血魔的力量也定分薄成了五份，受法陣牽制，其實也沒那么可怕�！�
樞玄尊者聞言，果然稍稍松了一口，然而帝君大人下一句差點造成了他的心梗。
“不過若是全死光了，這獻(xiàn)祭也算成功，五份力量合攏歸一，就算一時消化不良到達(dá)不了鼎峰，也能輕易打破你們的零度結(jié)界。”
零度結(jié)界一破……嘶，天下大亂！
樞玄尊者瞳孔地震，“那是萬萬不能讓光羽毀掉這五個星域��！”
所謂一勞永逸，那是在助紂為虐。
“生命如此沉重，豈是隨便就能抹去，不知敬畏者，總會被因果所噬�！狈怅仉m然不后悔那一劍，但背負(fù)億萬的生命，每時每刻都在煎熬。
樞玄尊者久久難言，作為渡劫期的強(qiáng)者，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如此驚駭過，他定了定心神說：“此事干系重大，后果嚴(yán)重，若是與羽皇解釋清楚，他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血魔誕生吧？”
“你確定他會聽？”
封曦就看開幕式上的羽皇神跡投影時，那高高在上，民眾不得不五體投地的模樣，就知道這個帝國唯一的仙人，有多剛愎自用。
說到底如今的皇帝也只是一個傀儡而已，這場試煉最終出自誰的命令顯而易見。
而封曦所說的一切也只是猜測罷了，樞玄尊者被他直接問倒了。
他愁容滿面，內(nèi)心焦慮，“可嘆我人言輕微，如果院長在就好了，哎，那閣下，現(xiàn)在我們該怎么辦？”
封曦道：“暫且看著，能不能從里面打破法陣�！�
這又豈是那么容易的？樞玄尊者由衷地問：“難道靠這些小家伙嗎？”
封曦抬眼看他，“試問，天恒星極院的仙人什么時候能到？”
“適才我已經(jīng)發(fā)送了信號，可是路途遙遠(yuǎn)，就算是院長帶領(lǐng)五大長老立刻趕赴，也得半月光景。”樞玄尊者搖頭嘆息。
封曦聞言皺眉，“修為這么低？”
樞玄尊者一懵，“低？”那可都是飛升的仙者大能！以天恒星域到這里的距離，就算院長真仙的實力，也得不斷撕裂空間多次傳送才能到達(dá)。
說來，這次樞玄尊者會參加光羽帝國的獵魔試煉，只是因為他人恰好就在附近，接到院長指示，這才匆匆趕來，若是從天恒星域出發(fā)，通過超遠(yuǎn)距離蟲洞傳送，也得近一年時間。
然而封曦卻微微一嘆，“罷了，若是不行，那就都下去�！�
樞玄尊者連忙點頭。
*
法陣開啟的那瞬間，紫黑色的紋路紅光發(fā)亮。
一股森冷的寒意從皮膚滲透進(jìn)來，席卷全身，連帶著靈力都仿佛被凍成了冰，好似被一股無形的惡念所標(biāo)記，所盯梢，所勾引。
那些不敢回憶的畫面，糟糕的潛意識，內(nèi)心的恐懼、膽怯、不甘、憎恨……在煩躁尖銳的聲音中不斷于心底放大，干擾著正常思維，恨不得釋放所有的力量毀滅一切！
所有的電子設(shè)備集體癱瘓，程序紊亂，包括小鳳凰也變成了木雞，眼前不斷流過無序的電子流，任暮云昭怎么叫喚都沒有回應(yīng)。
這種情況，比在彩衣的南禹秘境里還要糟糕。
甚至連暮云昭的眼前也不斷出現(xiàn)封曦兵解的那一幕，絕望、哀怨……令他沒由來地想要哭泣和咆哮。
他緊皺眉頭，不斷默念著清心咒，平息著持續(xù)涌現(xiàn)的負(fù)面情緒，然而卻怎么也無法擺脫。
封曦每死一次，他的心痛就增加一分，恨不得跟著一起魂飛魄散，本來他就沒想著離開，是要跟那人一起死的……
一起死……
“叮鈴……”忽然清脆的鈴聲令他渾身一個激靈，然后暮云昭猛地睜開眼睛。
他怎么會想到陪封曦一起死？那已經(jīng)是億年前的事了。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臟，感受到劇烈的跳動，才體會到掌下的真實，沒想到法陣的影響如此強(qiáng)烈，差一點精神領(lǐng)域就崩塌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周圍。
只見秦如蘭皺著眉，全身散發(fā)著靈光，正努力用靈力抵擋著惡念，而其他的試煉者也同樣盤坐在地上，只是又哭又笑，狠、恨、怨、怒的表情豐富地在臉上一一閃現(xiàn)，雖然經(jīng)過瑟斯萊上將的提醒，他們早有準(zhǔn)備，然而每個人的神志看起來依舊受到了很嚴(yán)重的影響。
倒是那些普通人只是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身體，眼里帶著恐懼卻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似乎并沒有受到困擾。
相比起法陣開啟時，他們顯然更害怕的是結(jié)束后的魔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