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風倒不是想要擺出破罐子破摔的態(tài)度,也沒想過要以這么低劣的方式將藏在暗處的海外趙氏逼出來,他只是在進行嘗試,試探對方的耐心,也嘗試給已方爭取更多的時間。
相比程志風幾人的瀟灑,李教授這邊就苦多了。
他帶著陳尚可、譚成和冷螢三人,每天都一大早起來,研究地圖和路線,一直到后半夜才睡,有時甚至連飯都忘了吃,天天重復,終日忙得渾渾噩噩。
但即使這樣,李教授四人都沒有絲毫怨言,因為這個安排,是李教授與程志風商量好的。
按照計劃,他們要根據(jù)衛(wèi)星地圖,先將可能存在與金劍拼圖對應(yīng)的位置圈出來,再找最近的公路,還要考慮到無人機的可控飛行半徑,規(guī)劃出完全不同又能彼此互補的路線。
秦嶺的面積實在太大,里面隧道連隧道,路線非常復雜,想將路線規(guī)劃得萬無一失,計算量大得驚人。
后來程相儒實在看不下去了,主動要求退出程志風帶領(lǐng)的吃喝玩樂小分隊,也加入了李教授那邊,盡自已所能地幫忙分擔工作量。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周,直到一天的凌晨四點多,李教授摘下老花鏡,發(fā)自內(nèi)心地露出了疲憊的笑容:“終于弄好了!”
程志風迷迷糊糊地扯開被子坐了起來,揉著惺忪睡眼問:“搞定了?”
冷螢激動地甩了甩手中厚厚一沓紙:“一共三條路線,基本全覆蓋了!”
其他人聽到聲音,也都陸陸續(xù)續(xù)地醒了過來。
“天亮就行動嗎?”程相儒雖然也熬了幾個通宵,被黑眼圈包裹的雙眼內(nèi)布滿紅血絲,但他卻興奮地不知疲憊,恨不能立刻就出門去驗證他們算出來的這些結(jié)果。
李教授笑呵呵道:“先不著急,為了避免有問題,我還要等狀態(tài)好一些的時候,重新核算一遍。這半個多月的時間,大家都累壞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程志風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含糊不清道:“可不是嘛,每天都要到處亂跑,去吸引注意力,真的要累死了!
陳尚可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老師說的是我們好吧?你們累個毛。俊
程志風笑著起身,沖廖深等人一招手:“來吧,兄弟們,給咱們的功臣們讓位置,讓他們也休息休息!
這間租住屋的戶型是兩室一廳,其實不算小,但住十個人就實在是太擁擠了。
程相儒雖然嘴上說著不累,但他剛一躺下,還沒到一分鐘,便沉沉睡去了,甚至罕見地打起了呼嚕。
他們確實太累了,是該好好歇歇了。
兩天后,李教授完成了三條路線的全部核對,修正了幾個錯誤,終于完成了這項任務(wù),也到了進行下一步行動的時刻了。
十個人接下來分成三組,程相儒、冷螢和程志風一組,廖深、湯彥、陳尚可和李教授一組,黃謹、洪翠以及譚成一組。
每個小組內(nèi),每個人分工不同。
以程相儒這組為例,程相儒負責指明線路和地點,冷螢負責操控無人機探查劃定的區(qū)域,程志風負責開車。
一切準備妥當后,三組人分好裝備,在吹著溫暖春風的清晨,分組上車出發(fā),并約定好間隔固定時間用衛(wèi)星電話互報進度和平安。
程志風他們這條線路較遠,要穿過主城區(qū),去往不太起眼的一條縣道,然后經(jīng)省道上國道。
考慮到高速上監(jiān)控太多,他們規(guī)劃的三條線路,全都剔除掉了高速公路,最大的是國道,最小的甚至有鄉(xiāng)間的無名小路,地形極為復雜,沒有參與過路線計算的人,估計很難看明白,這也是需要有專人負責指揮線路的主要原因。
程志風一臉輕松地叼著根牙簽,雙手把著方向盤,透過后視鏡看一眼后面跟蹤的車輛,不屑地冷笑一聲:“這群家伙還真是有耐心啊,天天看著我們吃喝玩樂也不著急,我們無論走到哪里,他們都跟到哪里。我前些天還想,要不要干脆就天天這么跟他們耗下去,看他們到底什么時候會忍不住蹦出來!
冷螢笑道:“說不定他們現(xiàn)在也以為我們是出去玩呢。”
程相儒搖頭道:“應(yīng)該不會。咱們今天在樓下分了那么久的裝備,動作有些大,他們肯定都注意到了。”
程志風輕點剎車,停在紅燈亮起的十字路口。他搖下車窗,將牙簽吐了出去:“反正現(xiàn)在隨便他們跟著,等到地點鎖定了,就要想辦法把他們引出來了!
為了尋找金劍拼圖指明的地點,他們明面上規(guī)劃出來了三條路線,但實際上,他們還額外規(guī)劃了第四條路線。
那第四條路線的作用,是假裝將一個錯誤地點當成目標位置去發(fā)掘,等到將暗中的那群家伙全都引出來,他們再找機會逃走,以一條難以通車的路線進入群山之中,再繞向最終鎖定的準確地點。
那群家伙不是一直自以為一切盡在掌握嗎?那就好好給他們上一課,讓他們知道什么叫“賠了夫人又折兵”,知道什么叫“偷雞不成蝕把米”!
程志風暫時沒想將后面的“尾巴”甩掉,于是慢悠悠開著車,一邊聽著音樂一邊欣賞繁華街景。
“阿儒,等這一切全部結(jié)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想做些什么?”程志風不知是不是被傷感的音樂影響,竟然忽然問出這個問題。
“我?”程相儒愣了愣,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在他成長的過程中,他最在乎的是妹妹,從未為自已考慮過。即使意外深陷進這險境之中,他也未曾考慮太多,只希望能盡早結(jié)束一切,全家人在一起生活,永遠不離開。
現(xiàn)在程志風忽然問他以后要做什么,還真把他給問住了。
對啊,等著一切都結(jié)束了,要做些什么呢?什么都不做,沒有收入,難道全家人喝西北風嗎?
“要不跟我去工地搬磚吧?咱爺倆都煉體過,我覺得搬磚也能發(fā)家致富,養(yǎng)活他們娘倆絕對沒問題!背讨撅L神采奕奕,似乎已經(jīng)看到了最終勝利的曙光。
可前面是最危險的路,只怕很難安全走到期待中的終點。
程相儒知道程志風忽然聊這個話題,是要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緩解緊張的情緒,于是順話答道:“好啊!讓我干別的,我還真不會。跟周叔那么長時間,古玩相關(guān)的知識沒學多少,還挺遺憾的。”
不自覺地又一次提到周老板,程相儒的心中又燃燒起了憤怒的火焰。
冷螢見狀,趕緊參與進來:“不要!你們?nèi)グ岽u,還不得把人嚇到啊?就你倆那一膀子力氣,別說搬磚,搬山都行。要我說,藍胖子就跟我搞個夫妻檔直播,我看現(xiàn)在直播挺火的,好像錢很好賺。”
程相儒撓頭問道:“咱們直播什么?賣茶葉?”
冷螢微微一笑,豎起一根手指,故作神秘地小聲道:“你忘了啊?咱們不是拿到了釋夢秘術(shù)的傳承嗎?咱們直播解夢!十塊錢一次,我覺得肯定有的賺。我當主播,你給我當小助理,你不用做別的,就跟我一起喊:三、二、一,上連接!很簡單的!”
程志風笑道:“好了,好了,越說越離譜了!彼麑④囅ɑ鹜T诼愤叄骸伴_始吧,第一個地點到了!”
第517章 地點排查
程志風這一組探查的第一處地點,位于臨潼東,處于秦嶺山脈的北麓,一邊是層層梯田,一邊是連綿山脈。
這里從現(xiàn)代的地圖上看,只有一片片相連的農(nóng)莊,被開發(fā)的農(nóng)田層層疊疊,只有一條不知名的小河夾在山間穿過。
不過,按秦朝時期的地圖看,這里曾有過一條很大的河,由西向東從秦嶺山脈流出,一路向東繞過幾條彎路,最終又拐回了秦嶺。
兩千年的時間跨度,很多小山成丘陵,很多小河也經(jīng)過幾次改道消失不見,地形極大地發(fā)生了變遷,這對尋找金劍拼圖的目標地點帶來了極大的阻礙。
不過好在程志風他們已經(jīng)擁有了完整的地圖拼圖,經(jīng)過電腦的模擬推演,大致可以推算出變化后的山勢走向和基本輪廓。
程志風推開車門下了車,他讓冷螢和程相儒爬上最近的那座山去放飛無人機探查和比對,他留在車旁盯著后面的那條尾巴。
在海外趙氏鬼鬼祟祟交出最后一塊環(huán)形玉之后,兩方基本上都開始打明牌了,程志風這邊任何行動都不再小心翼翼,海外趙氏派來盯梢的人也不再那么躲躲藏藏。
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虛的原因,后面跟蹤的兩輛車還是停在了程志風的視線盲區(qū),由幾道用于限制大車通行的矮墻對車輛進行遮蔽。
程志風雙手插在口袋,面露不屑地輕笑一聲,大踏步走了過去,使那兩輛車里的人都緊張起來。
有人暗暗摸到了槍,有人則掏出了刀斧,都緊張地看著從矮墻另一邊繞過來,并越來越近的程志風。
程志風來到其中一輛車的旁邊,抬手敲了敲駕駛位的車窗。
車窗緩緩降下,一個戴著黑墨鏡的男子皺眉問道:“有什么事嗎?”
程志風咧嘴一笑:“借個火。”
墨鏡男子一愣,抬手在身上摸了摸,扭頭問副駕駛的另一名男子:“有打火機嗎?”
副駕駛的男子尷尬地掏出打火機遞了過去,程志風在滿車人緊張的注視下,將手伸出車窗內(nèi),將打火機接了過來。
“呃?”程志風在自已身上的每個兜里都翻了翻,面露詫異之色,隨即笑嘻嘻地又伸出手:“再借根煙!
坐在副駕的男子不情不愿地掏出半包好貓遞了過去,程志風接過后,彈出一支煙點上,裝出一副癮君子的樣子,很享受地吞吐煙霧:“謝了啊!”
他說著,竟然將那剩下的半包煙和打火機都塞進了自已的衣兜里:“出來匆忙,忘了帶煙,這個我拿走了啊,你找你們老板報銷,就說是我讓的!
墨鏡男子嘴角抽了抽,剛要說什么,卻聽程志風又道:“他倆去忙了,估計要等好一會,你們也歇歇,后面路還長,很累的。等我們忙好了,我按會按喇叭,到時候你們再跟過來就行。”
“不是!”墨鏡男子終于忍不了了:“你這多多少少有點侮辱人了!”
他們這些人是派來監(jiān)視的,不是來當跟班的,按理說被跟蹤的程志風應(yīng)該很緊張,并很著急想將他們甩掉才對,這么不見外又熱情的套近乎是什么意思?
還真是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是分明沒把他們這些人放在眼里。
程志風笑了笑,不理會墨鏡男子,沖副駕駛那男子揚了揚下巴:“謝了!”
他說完回頭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留下后面兩車的人看著他的背影凌亂。
從矮墻后繞回來之后,程志風將剛抽了不到一半的香煙隨手丟到地上踩滅,微揚嘴角笑著回到自已的車旁,斜靠著引擎蓋看向一側(cè)山坡,漸漸收斂起笑容,遠遠看著自已的兒子和準兒媳。
程相儒和冷螢爬山的速度非?,這么一會功夫,已經(jīng)爬上了半山腰,正在一片梯田間快速穿行,阿喵跟在他倆身后,穿著鼓鼓囊囊的小衣服隱藏背上的肉翅,一蹦一跳得不像只養(yǎng)不熟的貓,更像粘人的狗。
兩人到達山頂后,先環(huán)顧一圈確定要探查的區(qū)域所在方位,緊接著冷螢架起手機打開軟件,并放飛無人機。
隨著無人機飛起,手機屏幕上的山頂逐漸展現(xiàn)出輪廓,越來越多的景物被收納進來,直到無人機攀升到足夠高度,連綿起伏的山脈俯瞰圖呈現(xiàn)在了程相儒和冷螢面前。
冷螢熟練地操控無人機,程相儒手拿打印好的圖紙,與手機上的畫面進行仔細比對。
山勢輪廓線相似度極高,并且視角不同,輪廓線也會不同,程相儒僅能通過一些比較獨特的細微差別進行區(qū)分判斷,比如相鄰兩山的高度差,兩山之間能看到的更遠處有幾個山頭等。
這是個精細活,冷螢也前所未有地認真,全程沒開過任何玩笑,也沒再哼唱那些魔改過詞的歌,只跟程相儒分析討論,非常謹慎又細微地不斷調(diào)整無人機的高度和方位。
兩人忙活了很長時間,直到將無人機的電量消耗見底,才探查完畢。
結(jié)果并沒有超出預(yù)料,此處地點被排除。
本來這種排查類的工作量就遠超想象,三組人都沒幻想過探查的第一個地點就能鎖定,所以程相儒和冷螢也沒感到失望。
兩人快速收拾好裝備,帶著阿喵從山上退了下來,回到車上后,趕緊利用車載電源給無人機充電。
程志風等得無聊,都有些犯困了,他打著哈欠剛要放下手剎,忽然想起跟后面那些“尾巴”的約定,于是抬手連著按響兩下車喇叭。
喇叭響著“嘀嘀”聲,聽起來像是在罵后面的人“sb”。
冷螢感到奇怪:“也沒人啊,忽然按喇叭干嘛?嚇我一跳!”
程志風“嘿嘿”一笑:“我怕后面的人睡著了!
冷螢回頭透過后車窗看到,兩輛車從矮墻后繞了出來,毫不避諱地繼續(xù)跟隨,她惱火道:“真的一看到就煩啊,前面一個電燈泡就夠嗆了,后面還有這么多電燈泡!
程志風笑道:“話不能這么說,你倆上山忙的時候,我一個人這么無聊,總得有人陪著解悶不是,我覺得挺好的。”
冷螢攤手:“隨便吧,反正我也無所謂,只要尷尬的不是我,那尷尬的就是你們這些燈泡!
她說這話時,故意親昵地挽住了旁邊程相儒的胳膊,使程相儒尷尬又羞澀得紅了臉。
第518章 鎖定點位
地點探查是一項枯燥乏味的重復性工作,程相儒他們需要按照事先規(guī)劃好的線路,到達一個個不同的點位,借助無人機來將所有選項進行一一排除。
程相儒這一組自大清早出發(fā),到傍晚天色暗下來,僅僅只排除了三個地點。而他們所到達的區(qū)域,也從遍山梯田,逐漸變成了草木叢生的荒野。
隨著天色暗下來,霧霾逐漸變得濃厚,視野也變得越來越差,難度越來越大。借助無人機的攝像頭,他們能夠看到的輪廓也極為模糊,這就很容易出現(xiàn)誤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