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儀式產(chǎn)生的暗紅色石頭,比之紅褐色的石頭,產(chǎn)生的磁場更強,不再僅僅對年幼者有影響,連廖深都能聽到那虛無縹緲又似真實存在的呼喚聲。
眾人重新將這些石頭打包,一路由龍苗苗帶著,找到葬魂湖,如拋灑魚食那樣將石頭一把把灑進湖內(nèi)。
待眾人拋灑完所有暗紅色石頭,李教授才步履蹣跚地由陳尚可攙扶著找到湖邊。
雪山之行,李教授受了不輕的傷,加上他本來年紀就有些大了,恢復得非常慢,現(xiàn)在走路還有些費勁。
李教授讓陳尚可喊眾人聚在一起,他表情復雜地道:“不知道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那四尊古神最后所在的方位,以及他們頭上的星象,暗合了六芒星法陣。六芒星法陣一共有十二個點位,六外六內(nèi),祂們剛好占據(jù)了四個外點位。”
程志風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李教授豎起兩根手指:“根據(jù)我搜集到的關(guān)于那個邪教的相關(guān)信息,結(jié)合《永樂大典》殘卷上與古神相關(guān)的內(nèi)容,綜合分析并推測,咱們想要獲得所有金劍所在方位的啟示,還需要再同時祭祀兩尊古神,占滿六個外點位,初步完成六芒星法陣的外部輪廓……”
程志風陰沉著臉,聽著李教授的分析,盯著李教授的雙眼,似要將其真實的內(nèi)心看穿。
他沒聽懂李教授說的那些話是什么意思,但他聽出來了,他們現(xiàn)在還急需兩柄金劍。
好巧不巧,他剛好有!
可那兩柄金劍,是他想要暗藏到最后的底牌,不到最后時刻,他真的不想拿出來示人。
所以,到底該如何抉擇?
第407章 移動枯井
濃密的夜色將程家村染成漆黑的色調(diào),并不明亮的月光為村頭老樹和屋頂?shù)耐咂,涂上斑駁寒霜。
不知誰家的窗內(nèi)忽然亮起燈光,傳出女人的責罵和孩童的哭鬧,驚得雞鳴狗吠。
但很快,燈光熄滅,一切又重新歸于寂然。
兩道人影匆匆闖入了這很少被外人打擾的偏僻村莊,他倆行進得速度很快,但走路輕飄飄的,幾乎沒有什么聲響。
忽然不知是誰家的土狗嗅到了外來人的氣息,也可能是敏銳捕捉到了那細不可聞的腳步聲,警覺地抬起頭,微微歪著頭仔細聽了片刻,然后沖向院門,“汪汪”狂吠起來。
一枚綠色的小團子忽然從門外被拋了進來,那只狗好奇地湊近嗅了嗅,頓時口水橫流,囫圇吞棗般將綠色團子吃了下去。
緊接著,那只狗安靜了下來,蹲坐在門口搖著尾巴,仰頭看向大門上方,吐著舌頭陷入了沒有意義的等待。
“你剛才扔的是啥?大黃不會有事吧?”程相儒自幼在程家村長大,雖然頻頻遭受村里其他少年的霸凌,但與各家的那些小動物都養(yǎng)出了極深的感情。
他見程志風不知道丟進去了個什么,那條他曾親近的大黃狗就沒了聲音,不免有些擔心。
程志風擺了擺手:“沒事,我有分寸。咱們這趟回來取金劍,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覺的,不能鬧出什么動靜!
“哦!背滔嗳宀环判牡赜只仡^看一眼那扇越來越遠的門,沒有再多問什么,只希望門內(nèi)那位兒時的玩伴不要有事。
父子倆一路疾行,凡是引起狗吠,程志風便會丟出一枚綠色團子,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他們的故居。
看著眼前那座殘破不堪的場景,父子倆并肩而立,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這座房子自龍苗苗離開后,便缺少維護,本就已經(jīng)非常破爛,而在程相儒帶妹妹隨周老板離開后,被報復極慘的楊虎等村霸無處發(fā)泄怨恨,將氣全部撒在了這座破房子上。
他們砸塌了圍墻,捅陷了屋頂,能砸碎的砸碎,能亂扔的亂扔,甚至有地方還放火燒成一片焦黑。
現(xiàn)在這破壁殘垣的狼藉模樣,別說再住人,讓狗來住,狗都搖頭。
但即使如此,這座老宅曾經(jīng)的模樣,卻深深印在父子二人心頭無法被磨滅。
程志風與最愛之人在這里度過了人生最美好的時光,程相儒在這里出生、在這里長大、在這里與妹妹相濡以沫,走過風風雨雨。
“知道是誰干的嗎?”程志風恨得咬著牙,整句話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嗯,肯定是大虎子!”程相儒恨得攥緊拳頭,重重點頭。
程志風邁過僅剩斷磚碎石的圍墻,冷聲道:“一會忙完了去找他!
“好!”程相儒趕緊追了上去。
兩人翻過這片廢墟,來到原本是后院的地方,找到那口枯井。
枯井已經(jīng)被亂石填滿,根本無法進人。
程相儒以為那兩柄金劍在枯井下的那個密閉空間內(nèi)藏著,看到這一幕,有些著急:“咋辦?”
“沒事。”程志風對此似乎并不在意,他只將凸出井口的那些石頭搬走,然后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程相儒也跟著四處顧盼:“你在找什么?”
“咱家后院應該還有一個石桌,哪去了?”程志風抬手撓頭,難得地表現(xiàn)出了焦急的情緒。
程相儒低頭回憶:“我不記得動過啊!
他對后院的那個石桌印象不深,只記得石桌一直在后院的最角落,在一棵老樹下面。
石桌周圍沒有配石凳,孤零零地擺在那,非常沉重,又沒什么作用,基本不會有人動才對。
他抬頭尋找那棵老樹,卻發(fā)現(xiàn)老樹已經(jīng)不知去向,原本老樹所在的位置已經(jīng)被坍塌的墻面所掩埋。
程志風走到那片廢墟處,甩著一膀子蠻力,將一塊塊磚石翻開,最終找到了已經(jīng)碎成兩半的石桌,以及枯死的樹樁。
“雖然壞了,好在還能用。來,搭把手,一人一塊。”程志風招呼程相儒過去幫忙,父子二人各搬半塊石桌,擺到井口并拼湊完整。
程相儒看得一頭霧水:“這是干嘛?”
想要進入枯井內(nèi)的那間密室,不是應該將井里面的石頭清出來嗎?怎么反其道行之,拿這么厚重的石桌把井口封得更嚴實了?
程志風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蹲在枯井旁,開始按照一定順序,拍打枯井外壁上那些對應洛書排序的球狀凸起。
站在一旁的程相儒默不作聲地觀察著,他注意到,在程志風的連續(xù)拍打過后,枯井像是活了一樣,竟動了起來。
或許是因為被石桌所壓,枯井只能微微顫動,并發(fā)出“嗡嗡”低鳴。
片刻之后,“嗡嗡”聲變成了“咔噠咔噠”齒輪錯齒的聲響,枯井震動的幅度增大,但頻率卻越發(fā)遲緩。
忽然,“咔嚓咔嚓”幾聲悶響自枯井內(nèi)傳出,緊接著枯井外壁那些石球的邊緣滲出濃稠的黑色液體,像是一個受了內(nèi)傷的活物在眼角流血。
這一幕看得程相儒目瞪口呆,他萬萬沒想到,這口枯井不僅底部藏有密室,就連它本身,都暗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隨著黑色液體流出,枯井開始緩緩橫向移動,雖然速度緩慢,但肉眼可見。
枯井四周的土層開始出現(xiàn)松動,有的地方竟然開始塌陷,勉強顯露出深藏在下方的厚重石板。
如此大概過了三分鐘,枯井水平移動了數(shù)米距離,在接連幾聲沉悶的撞擊聲后,終于停了下來。
程志風走上前,抬手掀翻井口上的石桌,竟露出了垂直向下的黑漆漆洞口。
“可惜了下面那些寶貝,不知要何年何月才能重見天日了!”程志風嘴上雖然說著惋惜的話,卻面帶笑容,似乎對井下密室內(nèi)的那無數(shù)國寶級明器毫不在意。
程相儒走到井口,掏出手電向下照看,目測井底距離地面有十幾米。
井底有很多大塊碎石,料想應是枯井移動時帶過來的。
“是一起下去,還是你在上面等我?”程志風一邊詢問一邊掏出鐵爪鉤,將鐵爪固定在枯井外沿。
程相儒在這里住了十幾年,第一次發(fā)現(xiàn)枯井不僅能移動,還藏有另一個洞口,難免對枯井之下感到好奇,于是道:“我也想下去看看。”
“好!”程志風掏出一個小罐,打開罐口,放出從石番那里借來的犬蠅,待確定周遭范圍內(nèi)沒人后,當先鉆入井內(nèi)。
程相儒也取出鐵爪鉤,以鋒利鐵爪固定在枯井外沿,待聽到程志風的召喚后,緊跟著也鉆了進去。
第408章 兩塊牌位
井內(nèi)空間狹小,程相儒在緩緩下落的過程中,非常擔心等下會落到程志風的腦袋上。
然而,那種尷尬的場面并沒有出現(xiàn)。
程相儒待落到井底,剛剛站穩(wěn),就看到周邊出現(xiàn)了八個洞口,而其中只有一個洞內(nèi)有光亮。
他暫時松開鐵爪鉤,將之輕輕貼著墻壁放好,然后鉆入那個有光亮的洞內(nèi)。
這是一條矮小又狹窄的地道,程相儒必須保持弓著身子才能進入,移動起來非常艱難。
或許是因為一直與外界隔絕的原因,這下面的空氣非常污濁,兩旁及頭頂?shù)耐翆佣挤氯魻肉,持續(xù)散發(fā)著腐敗的腥臭味兒。
如果只是這樣,還可以忍受。
而真正要命的,是這里的空氣中氧氣含量非常低,正常人在這里可能會很快便出現(xiàn)呼吸困難、意識模糊的狀況,甚至性命受到威脅。
正常情況想要進來這里,必須要保證兩三天的換氣,但他們沒有那么多時間。如果這期間被發(fā)現(xiàn)了,指不定會出什么變故。
好在來之前程志風特意為程相儒準備了便攜式氧氣罐,這時可以拿出來用。
程相儒一手拿著手電,一手拿著氧氣罐,佝僂著身子,艱難向前行進。
前方的程志風似乎沒有要等待程相儒的意思,走得飛快,竟有越來越將程相儒甩遠的意思。
終于,在如此憋屈地走了五分多鐘后,程相儒鉆出這條地道,來到了一處稍顯空曠的密室內(nèi)。
這間密室高度不超過兩米,面積不超過五平方,僅站程相儒和程志風兩人,就幾乎占去了大半空間。
程相儒一眼便注意到,在這間密室正中央的地上,有兩個靈位和一個骨灰罐,而在他的斜對角,很隨意地擺了兩柄金劍,但劍柄上的環(huán)形玉卻都不知所蹤。
“來,給你爺爺和你太爺磕個頭!背讨撅L說著,當先跪了下去,“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
這空間實在太小了,程志風跪下了,程相儒便沒了位置。
程相儒一邊等待,一邊觀察那兩個牌位。
沒有骨灰盒的那個牌位上刻了一豎列白字:顯父姓程諱老鬼生西之蓮位。這列白字兩側(cè),應該還有其它字,但已經(jīng)無法辨識。
而另一個牌位上刻的則是:慈父程公之靈位。
程相儒曾聽周老板講過一些關(guān)于他曾祖父的故事,并提到他的曾祖父名叫程老鬼。
因此程相儒可以確定,他曾祖父程老鬼的靈位是他爺爺所立,而他爺爺?shù)撵`位則是由他爸所立。
“原來,我爺爺叫程公!背滔嗳宓吐曕。
程志風磕完頭起身,用手勢示意輪到程相儒了,然后面無表情地解釋道:“我不知道你爺爺叫什么,我和你廖叔他們都管他叫爸,村里人都叫他老程!
待到程相儒磕完頭起來,程志風上前輕緩地擦掉兩個牌位上的塵土,低聲道:“我的名字你應該能記得,等我死了之后,一定要給我把牌位上的字刻得好看點,木料用得好一點,你再怎么恨我,我也是你爸!
程相儒皺起眉頭:“你說什么呢?”
其實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程相儒已經(jīng)對他爸沒了恨意,他已經(jīng)能夠理解他爸當初的選擇,甚至渴望能夠多出些力,去爭取到他爸的認可。
可男人到了一定年齡,就會變得嘴硬,哪會那么輕易把真情實感掛在嘴邊?甚至可能有時候心里想說的話很感人,實際說出口的話又是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