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螢不再猶豫,用鐵爪鉤抓住洞口前的地面,然后利用鐵爪鉤強勁的拉力,縱身一躍飛了上去。
隨后,她將登山繩綁在一側的大石上,將繩頭拋下。
黃謹和洪翠陸續(xù)爬上,然后三人繼續(xù)保持著之前的隊形,鉆進洞內。
后方那群雪人很快便靜了下來,也沒有跟上來,似乎真的是要放黃謹三人離開。
洞穴內彌漫著一股難聞的焦糊味兒,前方兩個雪人手持火把,照亮整個通道。
三人跟著那兩個雪人,一路疾行,近似小跑,很快便來到了刻有壁畫的路段。
黃謹招呼冷螢把速度降下來,邊走邊看壁畫上的內容,表情凝重,沉默不語,似乎在努力將那些內容都記在腦中。
這些壁畫的信息量很大,必須要好好分析分析,但現(xiàn)在不是討論這些的時候,只能盡量把關鍵點都記住。
看過壁畫后,三人繼續(xù)加快速度向外走,終于到達洞門處。
那兩個雪人已經將厚重的石門拉開,冰冷的寒風呼嘯著灌進洞內,帶給人劇烈的冷意。
冷螢現(xiàn)在對那兩個雪人已經不再擔心,她從雪人旁側身擠過,表情復雜地說了聲“再見”,第一個鉆了出去。
阿喵在下面仰頭望著,身上毛發(fā)被吹亂,不知是不是一直就這么傻愣愣地等著。它看到冷螢出來,立刻高興地“喵喵”叫了兩聲。
冷螢綁好登山繩,收起紅纓槍,快速攀下,讓出洞口那并不寬裕的位置。落地后,她抱起阿喵,低聲嗚咽,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阿喵哪曾見過“女魔頭”這般柔弱?心疼地用粉嫩的小舌頭輕輕舔舐冷螢手背,給予它能給到的最大安慰。
待黃謹和洪翠陸續(xù)鉆出洞口,石門在后方緩緩閉合,應是那兩個雪人所為。
直到此時,黃謹才算是真正松出一口氣。
他回頭看一眼仍沒有絲毫醒轉之意的程相儒,低聲道:“阿儒,你再多堅持堅持,我這就帶你下山!”
冷螢趕緊擦干眼淚,放下阿喵,回身去接應黃謹和洪翠,并焦急地問阿喵:“我們的行李呢?”
阿喵在雪中蹦跳著跑出一段距離,來到一個小雪丘處,連刨帶挖,使里面的登山包露了出來。
天色漸黑,下山的路比上山將更艱難。
他們頂著風雪尋路下山,在天色徹底黑下來之前,來到雪峰中下段,徹底離開了風雪肆虐的危險區(qū)域。
遠遠的,冷螢看到了一座簡陋的小屋,應是牧民的牧屋。
小屋里亮著燈,應該有人在。
三人商量后決定,先去那座木屋借宿一宿,稍作休息調整,待天亮后再繼續(xù)趕路。
那木屋很簡陋,純木質結構,位于草甸上相對平坦的位置,外面有鐵絲網和木棚圍起來的圈舍。
黃謹他們還沒到達牧屋,便有狗吠聲響起,兩只渾身臟兮兮的牧羊犬守在圈舍沖他們“汪汪”吠叫。
牧屋的門緩緩打開,一個身披軍綠色大襖的男人走了出來,疑惑地四處張望,正看到疲憊不堪地黃謹三人。
那男人頭戴氈禮帽,卷胡又卷發(fā),雖然上了年紀,滿臉皺紋,但一雙眸子卻很精亮。
冷螢加緊幾步趕上前,焦急道:“你好,我們是來登山的,我們中有人受了傷、生了病,F(xiàn)在太晚了,能在你們這里借宿一晚上嗎?”
男人看到來人中有兩個女人,還有一個病號,警惕心放下了不少:“可以的,但我們的床不夠!
冷螢忙道:“我們有充氣墊,可以打地鋪的!
“那快進來吧!”男人打開屋門,友善地邀請黃謹四人進入。
阿喵躲在黑暗中,自已找地方睡去了,避免嚇到人。如果不是冷螢之前叮囑過,它是真想將那兩只吵鬧的狗給吃掉。
這間木屋內,除了那男人,還有一位年長的婦人,兩人是夫妻關系。
那婦人身著藍身黑袖的長棉服,腰間系著毛織的彩帶,披著一張七星黑羊皮披肩,盤發(fā)編辮,一臉慈祥。
她幫著從黃謹背上接下程相儒,讓程相儒躺在靠近火爐的位置,倒了點熱水,很溫柔地擦干凈了程相儒滿是臟污的臉。
冷螢蹲在旁邊,小心翼翼地將程相儒手背上包著的布拆下,看著那豁開的口子,鼻子發(fā)酸,眼眶泛紅。
笨蛋!怎么可以對自已下這么狠的手呢?
冷螢翻出醫(yī)藥箱,先簡單幫程相儒處理傷口,消菌殺毒,又涂了些藥粉,最后用醫(yī)用紗布很認真地重新包扎。
她這只相當于簡單處理,等下山到了醫(yī)院,肯定還要縫合的。
黃謹這一路,好像蒼老了十幾歲,盡顯疲態(tài)。
看來,程相儒受此難,黃謹肯定在心里沒少責怪自已。
“喝點酒吧,去去寒!”那男人走過來,坐到黃謹身旁,笑呵呵地遞過來一個塑料杯,里面裝了大概有二兩酒。
酒質看著很一般,能喝出很明顯的水味兒。
黃謹內心憋悶,不在乎酒好喝不好喝,仰脖竟是一口氣把酒喝完了,看得那男人目瞪口呆。
酒的度數不高,喝下去有些涼,過了好一會,待酒勁兒上來了,黃謹才感受到絲絲暖意,以及極強烈的困意。
程相儒毫無知覺地平躺在木板床上,但沒知覺的是他的身體,他的精神已經脫離身體,深陷入夢魘古神的世界之中。
第367章 古神之廚
程相儒感覺自已在無盡的黑暗中飄飛了很久、也很遠,久到幾個世紀,遠到世界盡頭。
他不知道自已是不是已經死去,是不是正在往生的路上。如果是,那在哪里喝孟婆湯?又在哪里用痛苦為生前的罪孽救贖?在哪里抉擇六道輪回?
不,可能是想多了。
六道輪回,怎么可能是自已選的?哪個靈魂不想投入天神道?誰又愿墜入地獄道呢?
“阿茲阿斯。ㄓ薮赖男|西。
忽然出現(xiàn)的聲音,如一記重錘,狠狠捶打著程相儒的靈魂,敲散了他的一切胡思亂想。
程相儒看到,前方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輪太陽,散發(fā)著耀眼的紅光,將黑暗的世界照得血紅。
不!不是一輪太陽!是兩輪……三輪……是數不盡的太陽!
等下!那不是太陽,是布滿血絲的巨大眼球!是夢魘古神!
“阿茲阿斯。ㄙ澝牢野桑。
“我真的不會了!偉大的夢魘古神,我已經死了,為什么還會見到你?”
“阿茲阿斯。ù!你不會死。
“那我這是在哪里?”
“阿茲阿斯。ㄒ粋你不該在的地方!)”
“我能回去嗎?”
“阿茲阿斯。ㄎ揖褪莵斫幽慊厝サ模。
直到此時,程相儒才意識到,自已并不是陷入進夢魘古神殘存意志所創(chuàng)造出的精神世界,而是另一個詭秘的世界,在這里,夢魘古神并不是主宰。
發(fā)現(xiàn)這一點后,程相儒再看向夢魘古神,才真正察覺到,那無數眼睛并不是在發(fā)光,而是如流出血淚般、滲出冒著熾烈紅光的液體!
祂,是在消耗自已的殘存意志,來救他?
“偉大的夢魘古神,其實我對你并不虔誠,我也從沒把自已當成你最忠實的信徒,你不必……”
“阿茲阿斯。ㄩ]嘴!你這個聒噪的廚子。
“廚……子?”
“阿茲阿斯!(滾回去吧。
霎時間,無數觸手般的亂發(fā)向程相儒襲來,將之一層層纏繞,越纏越厚,越纏越圓,成了一個巨大的圓球。
夢魘古神那無數眼球中滴出的紅色液體越來越多,亮度越來越強,將祂的頭發(fā)以及這個世界,都染成了詭譎的緋紅……
“咳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中,程相儒睜開雙眼,終于醒了過來。
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閣樓式的頂棚下,是被熏黑的木制橫梁;“噼啪”作響的火爐就在不遠處,為他驅散寒冷帶來溫暖;空氣中彌漫著焦糊和米香混雜的味道,讓他感到口鼻干燥不適,卻又控制不住地貪婪嗅聞……
他想起身,卻感到渾身疼痛欲裂,控制不住地低吟出聲。
“藍胖子?。∧阈蚜!”冷螢趴在他腳邊,聽到咳嗽聲猛地醒來,待看到程相儒睜開的雙眼以及痛苦的表情,不由喜極而泣,撲倒在程相儒胸口,“嗚嗚”哭了起來。
程相儒艱難地小聲道:“別這樣,好疼!”
因為聲音太小,又含糊不清,冷螢沒能聽清程相儒說了什么。她抬起頭,手臂依然壓在程相儒胸口,她側身將耳朵湊向程相儒嘴畔,想聽得更仔細些。
程相儒被壓得喘不過氣來,眼前一黑,腦袋一歪,又昏了過去。
冷螢樂極生悲,幾乎都快要崩潰了,愣愣地看著再次昏迷的程相儒,腦中一片空白。
洪翠聽到聲音醒來,急忙爬起身沖過來看:“小螢,不要壓住他胸口!快找醒魂香!”
冷螢這才反應過來怎么回事,慌亂起身,顧不上抹眼淚,拉過登山包一通翻找,取出醒魂香,顫抖著點燃。
洪翠搶過醒魂香,送到程相儒鼻前。
縷縷輕煙鉆入程相儒鼻孔,刺激得程相儒又是一陣咳嗽,終于再次緩緩醒轉。
冷螢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一旁,不敢再到程相儒近前,似乎害怕自已一個不小心,再把程相儒弄暈。
程相儒能醒過來,這絕對是個好消息。
一個人如果長時間處于昏迷狀態(tài),身體會出現(xiàn)非常嚴重的損傷,比如腦缺氧造成的腦部損傷,心肺功能下降等,尤其在這種高海拔地區(qū),損傷程度會更高。
程相儒雖然醒過來了,但狀態(tài)不是很好,渾身劇痛,一動也不敢動。
黃謹以及兩位牧屋的主人聽聞聲音,也陸續(xù)醒來。
女主人很貼心地用爐子熱了點稀飯,冷螢溫柔地扶著程相儒半坐起來,悉心地將一勺勺稀飯吹涼,喂進程相儒的嘴里。
有了食物下肚,程相儒感覺好了不少,稍稍有了點力氣,但依然不敢亂動,只能躺在床上休息。
黃謹再三向兩位牧屋主人表示感謝,勸兩人先去休息,他則睡意全無,拉著洪翠走到了牧屋外。
室外氣溫很低,風也很大。
洪翠滿心焦慮:“阿儒這個樣子,不會有什么事吧?”
黃謹嘆氣道:“現(xiàn)在已經這樣,咱們再怎么擔心也沒什么意義,只能明天到了醫(yī)院再看。我剛剛一直沒怎么睡著,是在想其它事!
“怎么了?”洪翠拉起黃謹冰涼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