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程相儒本就很緊張,聽到這話,頓時大急。
周老板沖程相儒笑了笑,用目光示意程相儒稍安勿躁。
“這樣吧,我換個方式來問。金劍被什么人拿走了?”周老板蹲下身子,盯著守墓人的眼睛。他目光凌厲,似能辨識虛實。
守墓人將照片丟還給周老板:“什么金劍?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要做什么?”
周老板隱隱感到情況不對,決定把話說得更清楚一些:“在第二座大殿下面,我看到墓主人的鎧甲,卻沒看到他的武器,那應(yīng)該是一把金劍,但后來被人偷走了吧?”
守墓人搖頭道:“沒有!那里本來就是那樣的。至少從我守護這座地宮開始,它就是那樣的了!
從那滿臉的皺紋和藏不住的鬢角白發(fā)可以看出,守墓人已經(jīng)步入中老年,不管他從什么時候開始繼任家族重?fù)?dān),守衛(wèi)這座龐大的地宮,想必也應(yīng)該過了幾十年。
如果一切真如他所說的那樣,那就算金劍曾在,并被人盜走,也應(yīng)是幾十年前的事了。
那么,這事必然與程志風(fēng)沒有關(guān)系。
怎么會這樣?
守墓人的回答,完全打亂了周老板和程相儒的思路。
程相儒走上去急問:“那旁邊的那灘血跡是怎么回事?”
守墓人回憶片刻后,搖頭道:“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道:“哦,我知道了。你說的那個,也是一直都在的。”
周老板盯著守墓人的眼睛,守墓人似是問心無愧,與周老板對視。
周老板起身,背著雙手來回踱步,眉頭越皺越緊。
如果一切真的如守墓人所說的那樣,那么他的所有推測,便全都不成立了!
守墓人忽然大笑道:“你們該不會被什么人給耍了吧?”
周老板冷冷地瞥了守墓人一眼,有些煩躁,很想一槍把這貨給崩了,但理智還是戰(zhàn)勝了沖動。
周老板不確定守墓人說得這些話是真是假,但他很確定,守墓人肯定隱藏了很多關(guān)鍵信息沒透露出來。
該死的守墓人!他那張嘴,就像是茅坑里的石頭,真是又臭又硬!
現(xiàn)在周老板只覺得自已騎虎難下,很是難受。
如果守墓人始終嘴硬如此,他還真沒辦法,但就此放棄,又實在是不甘心。
正此時,程相儒走到了守墓人面前,直接席地而坐:“你剛剛看到的照片中的那個人,是我爸。”
守墓人饒有興致地看著程相儒,就像是在看一個小丑在演戲,嘴角掛著戲謔的笑容。
程相儒沒看到守墓人的表情,他也不在乎,他只盯著自已的鞋尖:“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撇下家里人走了,直到今天也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媽后來也跟人跑了,只剩下我?guī)е妹孟嘁罏槊4謇锶苏f,我爸是個盜墓賊,損盡了陰德,所以我和妹妹的日子不好過!
守墓人嘴角的戲謔漸漸斂去,他微微蹙眉,有些搞不懂,眼前這個小子,到底想要干嘛。
程相儒苦笑著搖了搖頭,繼續(xù)道:“叔,你剛剛說的,其實我特別能理解。我現(xiàn)在就是為了妹妹而活,但我也想找到我爸,要一個回答。我想知道,我爸到底是為了什么,竟然能夠舍得丟下我和妹妹,這么多年都不回家看我們一眼。直到我遇到了周叔,聽說了很多事,才知道,我爸和他的護道者們,都是善良的人,并不是盜墓賊,他們是在守護一柄金劍。他之所以那么做,就是希望我和妹妹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不再被所謂的家族使命坑一輩子,也不再被外人打擾!
守墓人微微動容,看向程相儒的目光也變了,帶有憐憫和同情,還有理解與心疼。
他之所以這么大歲數(shù)還在當(dāng)守墓人,沒將重任傳給下一代,就是希望到他為止,后代不要再無謂地守在這里,白白浪費時光和青春,親手毀掉自已的一生。
時代變了,一切都變了,也確實該變了!
程相儒抬手揉了揉眼睛,偷偷拭去淚珠:“叔,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們真的是來找我爸的。雖然我知道,我爸現(xiàn)在一定不在這里,但我拼了命,也想找到關(guān)于我爸去向的線索。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行!叔,我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你真的沒見過我爸嗎?我們真的什么都不要,我只想找到我爸!”
守墓人低頭陷入了沉默,表情糾結(jié),內(nèi)心徘徊不定。
周老板等人站在旁邊,默默注視著滿臉淚痕的程相儒,心里也都是很不好受。
這個倔強又堅強的孩子,原來也會流淚!
終于,守墓人嘴唇微顫著長長呼出一口濁氣:“孩子,我沒有騙你們。從我十八歲第一次進入這座地宮開始,第二大殿下面,就一直是那樣的了!
程相儒低垂著頭,難掩失落:“謝謝叔,我知道了!
他說著,就要站起身。
卻在這時,守墓人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道:“但在我爸活著的時候,他跟我提到過,說那里以前確實有一柄金劍,但應(yīng)該還是在清朝的時候,來了一個很厲害的人,把那柄金劍給搶走了。至于旁邊那灘你說是血跡的東西,我就真的不知道了,真的是從我當(dāng)守墓人開始,就一直在那里的了。我覺得那不是血跡,更像是某種漆料,根本擦洗不掉!
守墓人的這番話,讓程相儒和周老板都呆住了,兩人不敢相信,這里的金劍,竟然在清朝時期就被盜走了。
看似線索越來越多,但卻完全搭不上了!
程相儒和周老板同時扭頭看向一旁抱著滿包空罐子發(fā)呆的石番,而后互視一眼。
看來,目前能抓住的唯一的線索,就是石番的婆婆了。
程志風(fēng)曾到過石番所在的苗寨,還跟他婆婆私密地聊了很久。
他們到底都聊了什么?
看來事不宜遲,要趕緊去趟苗寨,趕在石番婆婆辭世前,把一切問清楚!
第106章 下個前方
寂冷的山嶺間,風(fēng)已歇止,偶爾會有雪沫如靈動的精靈旋轉(zhuǎn)而舞。
程相儒背著冷螢,一步步艱難地在積雪中踩出深深的坑洞。
冷螢看似瘦弱,但卻很沉。
隔著厚厚的衣物,程相儒的背部能夠清晰感覺到冷螢的心跳,耳畔能夠清晰聽到冷螢均勻的呼吸。
雖累,但踏實!
譚成和他的那些兄弟們,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垂頭喪氣地跟在程相儒等人身后,似乎都很受打擊。
他們都跟了周老板很多年,干慣了刀尖上舔血的勾當(dāng),卻沒想到會有一天,被一個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少年,輕而易舉給害成這個樣子。
當(dāng)然,他們身上的傷,都是自已人弄的。
墓門前那兩尊雷神鎮(zhèn)墓獸太邪乎,令他們中的好幾個人失心瘋一樣撲向自已同伴,給自已和同伴都留下了身體上的傷害,和心靈上的陰影。
估計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只要看到石雕,就會犯怵。
相對比較,最失落的,是陳尚可。
這貨興致勃勃地下了斗,受了傷,差點丟了命,最后竟是連一枚銅板都沒帶出來,確實太受打擊了。
不過好在周老板承諾,后期會給陳尚可和朱洛夫夫婦一人一筆不菲的酬勞,要不然陳尚可估計能得抑郁癥。
朱洛夫由林霞綺攙扶著,微微踉蹌地追上程相儒,說想替程相儒背一會冷螢,被程相儒禮貌地拒絕了。
他現(xiàn)在自已走路都費勁,程相儒怎么忍心讓他再那么辛苦?
周老板在從地宮里出來之后,便一直沒說話,緊鎖的眉頭始終沒有舒展,不知在思考著什么。
石番擦了一路眼淚,痛失愛蟲,對他的打擊非常大。
可他越是這樣,吃了那么多苦頭的譚成等人就越憋悶。
真的是這小子連手指都沒動一下,只是用邪術(shù)一樣的手段控制些飛蟲,就把他們這么多人給放翻了?
特么的!上哪兒說理去?
天邊已經(jīng)亮起了魚肚白,初晨的陽光鋪滿大地,讓一切都蒙上淡藍(lán)薄紗。
這趟東北之行,到這里終于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卻只是漫長旅途的一站而已。
下一站,是石番所在的苗寨,地點位于湘西,在那崇山峻嶺之間,是外人談之色變的神秘之地。
那里會有一個真相和一些線索,還是更多的疑惑和無數(shù)險阻?
沒人知道,也沒法預(yù)料。
眾人正走著,石番忽然停了下來。
他抬手抹了把眼淚,語氣堅決地道:“你們先走吧,我還有事!”
周老板很是詫異,緩緩抬起頭:“你要去哪?”
石番搖了搖頭,不想說。
周老板沖譚成使了個眼色,譚成雖有不情愿,但還是走上前:“我陪你去吧,需要幫忙的地方,還可以有個照應(yīng)。”
“不需要!”石番越是這樣,就越讓周老板起疑。
難道這小子改變主意了,想要在這里把其他人撇掉?
程相儒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正猶豫要不要去自告奮勇陪同,卻聽冷螢細(xì)弱蚊蠅地在他耳畔道:“咱倆陪他一起去,他一定是要去那座疑冢!
“你醒了?”程相儒驚喜不已,但他很快察覺到不對勁兒了:“你什么時候醒的?”
“在霞寶幫大耗子挖子彈的時候就被吵醒了,那貨嗓門真大,吵死了!崩湮炐呛堑馗鼡Ьo程相儒的脖子,竟是沒有一丁點要下來的意思。
守墓人留在墓里不愿出來,并且就算出來也不能去醫(yī)院治槍傷,會惹來太多麻煩。
沒有辦法,林霞綺只能取出急救箱,幫他挖出了子彈,給傷口消毒并包扎。
說那守墓人是個硬漢吧,他在被挖彈頭的時候,喊聲那叫一個凄厲,聽得所有人汗毛直立;說他是個軟蛋吧,竟是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硬生生扛下來了。
冷螢如果是那時候就醒了,豈不是就意味著程相儒當(dāng)了一路傻小子苦力?
本來程相儒還覺得自已能繼續(xù)撐下去,但此時卻徹底泄了氣,只覺背上的冷螢越來越重,壓得他微微搖晃,眼看著就要站不穩(wěn)了。
冷螢見程相儒一下子變化這么大,有些不高興了,猛地抬起頭,甩手拍了程相儒肩膀一下:“駕!”
程相儒往前竄出兩步,惱火停下:“你干嘛!”
冷螢笑呵呵從程相儒背上爬了下來,回頭沖石番大喊:“愛哭鬼,我和儒寶陪你去吧!”
有陳尚可在場,冷螢不方便叫程相儒“藍(lán)胖子”,于是換了個稱呼,讓程相儒一下子紅透了臉。
朱洛夫和林霞綺尷尬地互視一眼,然后好奇地看向程相儒和冷螢,似乎很納悶,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感情升溫得這么快,連“寶”都叫上了。
令眾人意外的是,石番這一次不僅沒有拒絕,反而回答得非常干脆:“好!”
周老板見狀忙道:“我也一起去吧!
石番搖頭:“不要!”
周老板愣了愣,疑惑地看向冷螢和程相儒,有些不理解,都是一起經(jīng)歷生死出來的,怎么還區(qū)別對待了呢?
難道,被嫌棄了?
程相儒大概猜到了石番為什么會這樣,他走過去對周老板道:“周叔,放心吧,不會有事的。你們就在車那邊等我們,估計不會太久,我們就會一起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