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相儒很能理解此時石番的心情,他輕拍石番肩膀道:“這算正常的了,還有更離譜的,你還沒見過呢!
要知道,冷螢現(xiàn)在是體能有些跟不上,才借助了紅纓槍去翻跳圍墻。換成平時,估計一個跟頭就過去了。
周老板焦急提醒:“別發(fā)呆,趕緊繞出去追!”
可是,當(dāng)眾人從外圍墻那處缺口跑出去時,已經(jīng)不見了冷螢的蹤影。
“人呢?”程相儒想要大聲呼喚,卻擔(dān)心提醒到守墓人,只能干著急。
“別急,我有辦法!”石番快速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的小瓷瓶,從里面倒出來一粒黑豆似的東西。
眾人仔細(xì)去看,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圓溜溜的小蟲子。
石番解釋道:“這是子母蟲的子蟲,不管多遠(yuǎn),它都能聞著母蟲的氣味兒找過去。”
林霞綺驚喜道:“你在冷螢身上放了母蟲?”
石番點頭道:“對!不只是她,其實你們身上都有母蟲。”
這話聽得眾人一陣惡寒,陳尚可緊張得在身上一陣拍打,卻根本沒找到:“你弄哪兒了?趕緊給我弄下去。”
石番安慰道:“不用這么大反應(yīng),子母蟲不咬人!
陳尚可似乎被蟲子給咬出陰影了,還在拍打全身,嘴里還罵罵咧咧地不停。
周老板冷著臉道:“先忙正事,得趕緊找到冷螢!
在地下那座墓室里,周老板見到了冷螢的勇猛,但也見到了冷螢的疲態(tài),他有些擔(dān)心,不知道冷螢獨自遇到守墓人會不會有危險。
朱洛夫此時腳踝上的紅腫已經(jīng)消退,恢復(fù)了正常,他和林霞綺十指相扣,眼睛死死盯著那只緩緩從石番手心振翅飛起的子蟲。
陳尚可注意到這一幕,惱火道:“你倆這時候了還秀什么恩愛?又不是私奔,牽著手干嘛?”
林霞綺怒斥:“關(guān)你屁事!”
相對比較,眾人中,最安靜的就是程相儒了。
他此時腦中還在想著一件事:為什么程志風(fēng)他們到達苗寨的時候,冷螢不在?
難道,真的如周老板所說,冷螢是與程志風(fēng)他們鬧掰之后逃走的?
如果真是這樣,那冷螢跟他說的那些話中,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可是,冷螢非常在意他的安危,即使面對生死威脅,也會義無反顧地沖過來救他,似乎憑這一點,他都沒理由去懷疑冷螢啊……
正胡思亂想時,程相儒聽到周老板喊他,他回過神才注意到,眾人已經(jīng)走出去了老遠(yuǎn),于是他甩了甩頭,暫時不去想這些事,快步追了上去。
子蟲雖然看起來也就黑豆那么大,但飛起來速度很快,眾人必須全力奔跑才能勉強跟上。
他們逐漸遠(yuǎn)離第二座大殿,順著第二座大殿和第四座大殿之間的這片區(qū)域,橫向快速移動,一直到達地宮邊緣的石墻下。
這里每隔一段距離,也會有一個門洞,與入口那邊相似。
這就相當(dāng)于有無數(shù)條分岔路,沒有什么東西指引,還真不知道該往哪里追。
子蟲改變了方向,順著墻面往前飛,眾人忍著雙腿酸痛,咬牙去追。
忽然,一道毛茸茸的黑影從前方一個門洞內(nèi)沖了出來,竟是守墓人!
守墓人扭頭看到一群人追過來,嚇了一跳。他似乎遠(yuǎn)計劃想停下來做什么,也好像要鉆進另一個門洞,但在看到程相儒等人后,立刻改變了方向,開始順著墻壁狂奔。
在守墓人之后,白色飛蛾從守墓人剛剛跑出的門洞內(nèi)飛了出來,雙翅扇動,如跳舞般上下浮動地向著守墓人追了過去。
待眾人追到那個門洞處時,冷螢還沒出現(xiàn)。
周老板當(dāng)機立斷做出決策:“我們繼續(xù)追,小程,尚可,你倆留下來找冷螢!”
陳尚可已經(jīng)跑不動了,聽到這話,如臨大赦,氣喘吁吁地擺手道:“就……啊就這么定了!”
程相儒擔(dān)心冷螢遇險,也趕緊停了下來,在稍稍喘了兩口氣后,一聲不吭地扭頭就鉆進了守墓人和飛蛾出來的那個門洞。
陳尚可愣了兩秒,上氣不接下氣地嘀咕了句“我特么”,也趕緊追進了門洞里。
門洞內(nèi)漆黑不見五指,程相儒取出手電向內(nèi)照看,發(fā)現(xiàn)這里空間不大,并且什么都沒有。
“冷螢不在這里啊!”陳尚可彎著腰大口喘氣,將手搭在程相儒的肩膀上,似乎擔(dān)心程相儒忽然跑丟。
程相儒依然不想說話,他一言不發(fā)地環(huán)顧四周,努力尋找這機關(guān)觸發(fā)點。
他很確定,這里一定藏有暗道。
忽然,他看到一處墻角的墻壁上有一處明顯凸起。他快速跑過去抬手拍下那處凸起,頓時便有“嗡嗡”聲響起,同時他腳邊有一塊石板橫著移開。
然而,還沒等程相儒往下看,卻見一只手從里面伸出,穩(wěn)穩(wěn)抓住了地面邊緣。
程相儒見狀一愣,隨即如閃電般沖了過去。
果然是冷螢!
那處石磚之下,沒有暗道樓梯,而是垂直向下的空漏,冷螢的紅纓槍卡在兩側(cè)石壁之間,冷螢一條胳膊架在紅纓槍上,另一只手扒著上方地面邊緣。
再往下,是極高的落差,通過手電的光照可以看見,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尖刺,看得程相儒渾身冰涼。
這也就是冷螢,也剛好冷螢帶了紅纓槍,換成其他人中的任何一個掉進去,必然要被扎碎在這下面。
“搭把手!”程相儒趴在地上,雙手抓住冷螢的手臂向上拽。
陳尚可也趕緊跑過來幫忙,他趴在程相儒旁邊,配合程相儒共同將冷螢拽了上來。
冷螢重重坐在地上,臉上的口罩已經(jīng)被汗水濕透,她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但精神狀態(tài)還算正常。
“你怎么樣?”程相儒急得眼睛都紅了。
冷螢勉強擠出來一個笑容,豎起右手大拇指:“棒棒噠!”
程相儒快氣死了:“都什么樣了?你怎么還有心情開玩笑?”
冷螢緩了一會,手撐地面站起身,翻出皮鞭甩進地洞,卷住紅纓槍一端,猛地用力,將紅纓槍扯了回來,牢牢攥在手心中。
“走!繼續(xù)追!”說著,她竟像沒事人一樣,快速追了出去。
第103章 蛇群如潮
冷螢看似輕松,但程相儒卻能很清晰感覺到,在她那拙劣的偽裝下,是無盡的疲憊。
宛若初春雪融,看似陽光明媚,卻散不出熱量,強撐倒春之寒。
程相儒奮力追了出去,發(fā)現(xiàn)冷螢并沒跑遠(yuǎn),她的身形甚至還有些微搖晃。
陳尚可也追了出來,發(fā)自肺腑地贊嘆:“這姑娘真是比爺們兒還爺們兒啊!我服了!”
程相儒不忍冷螢再這么拼下去,他知道,當(dāng)人的體能耗盡,再消耗的,就是壽元了。
可是,極遠(yuǎn)處,周老板他們已經(jīng)被守墓人甩出老遠(yuǎn),僅憑他們恐怕追不上。
到底該怎么辦?
程相儒一邊追趕冷螢,一邊絞盡腦汁地思考對策。
正此時,忽然“砰”的一聲槍響在這偌大的地宮內(nèi)回蕩開來。
是周老板!他應(yīng)是知道再追下去也不會有結(jié)果,于是選擇開槍來創(chuàng)造變局。
因為是在跑動中,周老板沒法瞄準(zhǔn),這一槍打歪了,子彈不知打到了哪里。
守墓人被嚇了一跳,不敢再跑直線,而是繞蛇形狂奔。
林霞綺一邊奔跑一邊沖周老板伸出手:“槍給我!”
周老板聞言一愣,但他沒多猶豫,很快便將手槍交給了林霞綺。
林霞綺猛地一個急剎停了下來,半跪在地穩(wěn)住身形。她右手攥緊槍柄,左手托住右手手腕,槍口微微移動調(diào)整方向,眼睛一閉一睜進行瞄準(zhǔn),嘴唇微張調(diào)勻呼吸。
之前不顯山不露水的林霞綺,竟是在這關(guān)鍵時刻,展露出了專業(yè)槍手的氣質(zhì)和姿態(tài)。
“砰!”
槍聲未落,遠(yuǎn)處的守墓人痛呼一聲,身子向著一側(cè)栽倒,連翻了幾個跟頭出去。
守墓人摔倒的位置,距離第四座大殿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如果他鉆進去藏起來,恐怕又不知道要搞出多少麻煩來。
可令人意外的是,守墓人竟然在掙扎爬起之后,沒有再往前走,而是半撐著身子,回頭望向追趕他的眾人。
周老板不知是不是看花了眼,他竟隱約看到,守墓人在笑!
守墓人應(yīng)是年歲不輕了,臉上全是皺紋,油膩地擠在一起,像是丑陋的猴臉。
那笑容充滿著詭譎氣息,丑陋得令人作嘔,仿佛只看一眼就會觸霉頭。
可就是在這張陰森又詭異的丑陋笑臉上,周老板竟看到一絲興奮和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周老板猛地意識到情況不妙,忙抬起右臂大喊:“停下!”
朱洛夫反應(yīng)很快,與周老板減速止步。
可是,他們還是晚了。
幾乎就在周老板和朱洛夫停下的那一瞬間,他倆周圍數(shù)米見方的區(qū)域內(nèi),所有石磚猛地下陷,露出黑不見底的深淵。
驚呼聲中,周老板和朱洛夫失去支撐,雙雙向下墜去。
就在這關(guān)鍵時刻,只聽“嗖嗖”破空之聲傳來,兩個鐵爪貼著地面急射而出,趕在那深淵即將吞噬掉周老板和朱洛夫之前,穩(wěn)穩(wěn)扎進兩人身后的旅行包中。
兩人下墜之勢稍緩,但未停。
冷螢被拖拽著跌倒在地,身子一路向前滑去。
“幫忙!”冷螢焦急大喊。
林霞綺想擋住冷螢,卻被帶倒,但她抓著冷螢的腰不松手,與冷螢一同用身體摩擦石板,去減緩周老板和朱洛夫下墜的速度。
程相儒和陳尚可終于追了上來,兩人超過冷螢,一左一右地抓住鐵爪鉤的鐵鏈,用鞋底死蹬地面,終于穩(wěn)住了局面。
冷螢和林霞綺趕緊起身,與程相儒和陳尚可一同用力往后拉扯,每個人都累得面紅耳赤,終于一點點將周老板和朱洛夫拽回到了地面上。
劫后余生,周老板和朱洛夫仰面朝上地躺著,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守墓人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他捂著中彈的右腿,任由鮮血從指縫間滲出。
眼看著自已布的局被破,他并沒表現(xiàn)得焦慮難安,也沒有慌張?zhí)优,而是掏出了一根竹笛,吹出刺耳且雜亂的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