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罵這一句倒是沒啥毛病,因為它本來就挺陰的。
可也就是在腦子里冒出這個念頭的一瞬間,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不怎么好的事兒。
心魔可以說是一個人陰暗面的完全體現(xiàn),它心狠手辣,也就側面證明段天曾經(jīng)也有這種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一面。
那如果讓段天收拾了心魔,等他們倆完全融合,之后呢?段天會是像現(xiàn)在一樣,還是變成曾經(jīng)那個高高在上的七殿閻君?
我開始明白申公擔心的是什么了。
幾個魔修很快就出現(xiàn)在天池正上方,我聽見凌云朝底下喊:“段閻君莫慌,絕情島修土凌云,前來助您一臂之力!”
“你至于喊那么大動靜么?嚇到我了!
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我也出現(xiàn)在他面前,一個嘴巴子扇了過去:“老子要的保護費還沒交,誰讓你們上來的?給我滾下去!”
我自認為隱藏的很好。
但可能是剛剛那一下讓魔修們有了防備,這一嘴巴子剛扇出去,凌云立刻朝旁邊抽身躲開,指著我厲呵一聲:“小子,你找死!”
“別在這耍嘴炮,有能耐你就弄死我!
對方人多,我就一個,所以這次我也不打算留手了。
驚夢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劍鳴,揮出去的瞬間,劍身上的靈蛇分化出七條絢爛的光影,朝著對面七個魔修直沖過去。
而就在魔修們抵擋我這一劍的同時,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雷鳴聲。
淡青色的云霧很快聚集成一片深灰色的烏云,烏云翻滾、攪動著,摩擦出一陣陣電弧,很快電弧就超過臨界點,化作一道道閃電朝魔修們直劈下來。
隨后是孟道長的聲音:“絕情島?呵,你們的靈薇島主千年前就是我的手下敗將,被我打的逃出中原藏匿在海外,怎么著,這千年我不問世事,那靈薇就以為沒人能治得了她、開始稱佛作祖了?”
我很清楚的看見,站在隊伍最前方的凌云瞳孔一縮:“你是孟無塵?”
“就是道爺我,不怕死的上來,讓道爺看看你們有多大本事!
孟無塵拎著他那把破破爛爛的桃木劍飄到我身邊:“去,顧言你去幫段前輩解決心魔,這邊幾個歪瓜裂棗我來對付!
“去吧顧言,段前輩那邊我們插不上手!
三姨的聲音也從我背后出現(xiàn):“我?guī)兔系篱L掠陣,牽制住這七個魔修應該沒問題,你還是去幫段前輩跟柳大先生吧!
我對孟道長的本事倒是沒什么懷疑。
再加上心里還是比較惦記下面的情況,既然三姨也開口了,那我就借坡下驢:“好,那三姨小心點,這幾個魔修比當初的卓逸還要強上三分,千萬當心!
說完我直接一個猛子扎了下去。
還在半空中,就看見一黑二白三個身影站在相隔十米的距離上對峙著,剛好成一個三角形。
我一看這架勢,很識趣兒的繞到正漂浮在天池上方的心魔身后,跟柳長生和段天互成犄角之勢,三人在三個方向剛好將心魔圍在中間。
然后就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天上,孟道長跟七個魔修打的熱鬧,他畢竟是六百年前就斬殺過冥使的人物,人是呆了點,但繼承了截教正統(tǒng)道法的他實力可不是開玩笑的。
憑借凌駕于冥使之上的實力,再加上三姨在旁邊側影,九條身影打了個有來有回,這還得是說是孟道長懼怕天道不敢使出太強的力量,否則我估計這七個魔修絕對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只聽見頭頂上方一陣轟隆隆響,時不時幾道炸雷劈下來,隨之就是一陣呵斥、怒罵聲。
可我們這邊卻安靜的有點可怕,心魔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段天此時神態(tài)漠然,用那種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與心魔對峙著。
柳長生渾身閃爍著青芒,被祖靈之力灌注進身體的他,此時的氣勢竟然能壓過段天跟他的心魔一頭。
而且他整個人氣質都變了,不能用云淡風輕、泰然自若來形容,我只覺得他像個亙古存在的老者,活的時間太久太久,已經(jīng)沒什么東西能激起他的情緒波動了。
二對一,心魔已經(jīng)占據(jù)了絕對的下風,再加上我這個雖說眼下實力不怎么樣,但動用大衍點星陣依然能給它致命一擊的混子,我認為他眼下不可能有絲毫勝算。
不過我有點奇怪,這倆人,或者說段天為啥還不動手呢?
就這樣僵持了足足快十分鐘。
半空中的比斗越來越激烈,除了雷聲之外,遠遠的,一陣紅光將整個天池的水面都映成了粉紅色。
我抬起頭看了看,發(fā)現(xiàn)三姨這會兒已經(jīng)把本體給顯露出來了。
那是一只身長三四米、擁有六只尾巴的白色狐貍,那狐貍渾身都在向外發(fā)散著紅光,光芒所到之處,所有魔修的注意力都不自覺的集中在它身上。
朦朧中,我似乎聽見天空中傳來了一陣樂器演奏的聲音,一朵七彩祥云從遠方飄過來,如果你定睛看去,就會看見無數(shù)只穿著輕紗的女人在上面跳著極具誘惑力的舞蹈,那靡靡之音不斷往人心眼兒里鉆。
幾乎是瞬間,我就感覺出這玩意是幻象,整不好就是靠自已的種族天賦弄出來的。
那天上那些魔修不一樣。
魔修不注重心境修為,道心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個笑話。
不修心境,也就意味著他們最容易受心魔跟外道邪魔的蠱惑,所以當這些景象出現(xiàn)在眼前的瞬間,當場就有兩個魔修眼睛盯在那些女人身上移不開了。
我看他們就跟丟了魂兒似的,作勢要向那朵虛無縹緲的祥云飛去。
孟道長看到了機會,手中桃木劍在面前連刺,刺出了一個我有點熟悉,但忘了具體叫啥的符咒。
緊接著孟道長嘴里喊了聲:“太清蕩魔真訣,給我破!”
第1090章 一語道破
兩道青光灑在了兩個魔修身上。
其實這蕩魔決并不是多高深的法術,用它對付卓逸的手下行,但用來對付卓逸那種級別的就有點不夠看了。
而這兩個魔修的道行其實不比卓逸弱到哪里去,但凡有點防備都不可能被這蕩魔訣傷到自已。
可加上三姨配合就不一樣了。
兩個被蠱惑的魔修此時根本沒意識到危險靠近,他們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飛到那朵祥云上,好好享受享受人間極樂。
于是乎,孟道長這個不怎么高深的法決根本沒遇到任何阻力,只見青光在兩個魔修身上纏繞一圈,之后朝中間一收,隨著‘啪’的一聲輕響,兩個魔修的魔體忽然自燃了起來。
這兩團火焰是自內(nèi)而外,用他們的魂魄為引,將他們的魔體瞬間化為灰燼的。
也就是火焰燃起的瞬間,那個叫鐘仇的魔修身子瞬間哆嗦了一下。
在他旁邊的凌云也反應過來,他立刻呵斥了一聲:“別去看那邊,那是幻象!”
被他這么一喊,注意到兩個化成灰燼的同伴,剩下那三個魔修也猛的哆嗦了一下,紛紛移開目光不敢朝那邊看了。
“媽的,騷狐貍,你玩陰的是吧?”
鐘仇指著三姨的本體怒罵:“等著,等老子抓到你之后非得活活干死你!”
“你先活下來再說吧!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孟道長的劍已經(jīng)到了。
那把桃木劍悄無聲息的抵在鐘仇后心,但不得不說這魔修還是有點本事的。
起初他的身體因為受到驚訝瞬間變得僵硬,但等反應過來之后,他以極快的速度將身體堪堪朝旁邊移動了兩厘米,剛剛好將自已的要害避開。
我聽見一陣異物刺穿身體的聲音。
被孟道長灌注了破魔屬性的桃木劍,很輕松了刺穿了鐘仇的魔體,從背后進入、胸膛穿出,直接把他扎了個透心涼。
但這一劍并沒有傷到要害,就在孟道長想要把自已真元灌注進去的時候,旁邊凌云的一掌也到了。
不想自已受傷,孟道長只能冷哼一聲抽劍回避,倒霉蛋鐘仇這才險之又險的保住了一條小命兒。
眼見剛交手沒幾個回合就死了兩個同伴,那凌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他眼珠子轉了轉,之后一咬牙:“結陣,給我活活的困死這個老道土!
“結陣,結陣!”
幾個魔修齊聲吶喊。
滾滾魔氣從他們身體中不斷涌出,很快就將方圓百米的范圍全部覆蓋。
從我這邊看,那邊的能見度已經(jīng)降到零了,完全看不見幾個人的動作。
雖說用精神力完全能探查到他們在做什么,但眼下我不可能分神去那邊看熱鬧,于是又把目光轉移到段天身上。
而就在此時,心魔終于開口了:“你騙我!
他這句話顯然是對段天說的。
段天剛剛一直紋絲不動,當心魔說出這句話之后,他那眼睛才眨了一下:“是你自已做事情考慮的不周全,不能說我騙你。
當初你拿到身體的掌控權,以為自已以后就是這個身體的主宰了,肉體跟魂魄全都由你來支配,可你忘了我的出身么?
分神,這對于我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我早就把自已的一絲真靈寄托在冥殿中某個人的身上,利用他去陽間辦事兒的功夫逃出冥府了。”
段天的語氣淡然。
可心魔說話的聲音滿含恨意:“是啊,我沒有你那么陰險,沒想到你早在我剛剛出現(xiàn)時就已經(jīng)為自已找好退路了。
我也沒想到你這么能隱忍,起初的百年我還有所防備,擔心你是不是留有后手,會在某一天忽然找上門來,跟我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可我沒想到,你這一忍就是六百年,這六百年過去我甚至早就已經(jīng)把你遺忘了,可你偏偏在最緊要的關頭出現(xiàn)在我眼前,不得不說,你他嗎可真會找時候!
“呵呵,我要是再晚點出現(xiàn),冥府不就毀在你手里了么?”
段天嘴上笑著,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卻特別冰冷:“看看你這六百年來都做了些什么事?帝君創(chuàng)立冥府、設立十殿閻王的本意,就是讓冥府十殿互相制約,以防出現(xiàn)一家獨大的情況。
可你呢?你利用我的道行、我的影響力,硬是培養(yǎng)了一批心腹,將冥府的大權通通攬在自已手上,你甚至還去勾結鬼族,還要把自已的親外孫女嫁到鬼族去做人質,你說,你做的這叫什么事?”
“嘿,嘿嘿,嘿嘿嘿……”
心魔發(fā)出了幾聲神經(jīng)質似的陰笑:“我?我在做的當然是我想做的事、做我認為對的事,你少在這兒裝清高了,獨攬冥府大權、成為冥府的實際掌控者,你以前不是也經(jīng)常動這種心思么?”
我這個角度能看見心魔話音落下的瞬間,段天立馬就要開口爭辯。
可心魔不給他機會,直接開口打斷他:“你不用跟我辯解,我是你的心魔,如果你沒有過這種想法,那我是怎么出來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當年那么多同道都飛升了,可你一個對冥府建立出力最大、貢獻最多的功臣卻要留在冥府,做什么狗屁閻王!
你心有不甘啊,所以你想做冥府真正的王,想把冥府的實力全部整合在自已手上,想著終有一天自已能殺上天庭,成為三界真正的主人。
你敢說這不是你的想法么?還是那句話,如果你沒有這種想法,那我是怎么出現(xiàn)的?你說!”
心魔話音落下,段天原本張開的嘴又合上了。
他的臉色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糾結?羞愧?
反正猶豫了半天之后,段天最終還是搖搖頭,輕嘆一聲,沒有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