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謹(jǐn)禮過了老久才接,懶懶散散地喂了一聲,說:“明兒個再來,醫(yī)院不讓多人陪護(hù)。”
“可,可可可……”
“咳什么咳,嗓子有病就去治,別耽誤!睍r謹(jǐn)禮道,“你也別陪著了,晚上早點(diǎn)回去睡覺吧,掛了!
話音未落,時謹(jǐn)禮就掛了電話,留下李檀一個人面對聽筒里的嘟嘟嘟竟無語凝噎,一個不留神把手機(jī)給摔了。
地下停車場里,游執(zhí)拉開駕駛座的門卻遲遲未進(jìn),他一手搭在車門上,一手扶著車頂,笑道:“萬一她不是怎么辦?”
“不是收了他們五千塊錢嗎?”時謹(jǐn)禮咔嚓一聲扣上安全帶,“十個護(hù)身符,又不是拿來吃的,一晚上用不得?”
門外的游執(zhí)笑笑沒多說,上車載著時謹(jǐn)禮往事務(wù)所去。
“要我說,”游執(zhí)加油上坡,“死就死了,養(yǎng)小鬼損陰德,本來也活不長!
“那你得和李檀說,”時謹(jǐn)禮低頭玩手機(jī),“戀愛腦,喪尸來了都不吃!
駕駛座上的游執(zhí)哈哈大笑。
很快入夜,醫(yī)院規(guī)定只能一人陪護(hù),李檀本來想勸著代若妍回家,讓小盧助理在這守著,防止她一個人出什么事情,但代若妍的態(tài)度很堅(jiān)決,搞得李檀也不好再多說,只好罵罵咧咧地走了。
綜藝拍攝因?yàn)榘滋煺彰鳠魤嬄涫录A艘惶,山莊出動了所有工作人員陪著維修人員四處檢查,工程大到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還上了當(dāng)天晚上的城市新聞。
代若妍現(xiàn)在看見新聞就頭疼,她給自己支了個小床,疲憊地躺在弟弟邊上。
到了十一點(diǎn)多,代若妍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拿出手機(jī)看今天的熱搜,又看見李檀給她發(fā)了很多消息,但她根本懶得看,一條也沒回。
很快,病房里響起了交錯的呼吸聲,其他病人和陪護(hù)家屬全都睡著了,代若妍又躺了一會兒,還是睡不著,只好躡手躡腳地爬起來,站在病床邊看代玉祥。
“你……”她嘆了一口氣,伸出手蓋在代玉祥的額頭上,剛要說什么,原本緊閉著的病房門突然被拉開了一條縫,走廊上的燈光漏進(jìn)來,照亮了代若妍撫摸在代玉祥頭上的手。
她轉(zhuǎn)過身,看見慢慢打開的門口站著一個半大小孩,那小孩穿著病號服,逆在光里看她。
代若妍不動聲色地把手伸進(jìn)長褲口袋里,捏緊了放在口袋里的護(hù)身符,見那符沒動靜,她原本高高提起的心才落下了一點(diǎn)。
她把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那小孩帶出病房:“小朋友,你怎么在這里呀?”
“我走錯了!毙『嚎瓷先テc(diǎn)大,也不認(rèn)生,聽見她問就答,“我不記得我住哪里了!
代若妍四下看了看,看著遙遙無盡頭的住院部走廊嘆了口氣,帶著那孩子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陪他一起等父母。
“姐姐,姐姐!毙『⒖┛┬,叫她姐姐,“我想吃冰激凌。”
“你現(xiàn)在生病,”代若妍說,“不可以吃。”
那小孩兒跟一小大人似的點(diǎn)頭:“可以的,可以的,媽媽讓的!
代若妍笑著看他,覺得這小孩兒可愛極了:“不可以哦,生病的小朋友都不可以吃!
但小孩兒頗為堅(jiān)持,代若妍拗不過他,最終妥協(xié),去給這孩子買雪糕。
住院部一樓大廳擺了幾個自動販賣機(jī),其中一個的頂層放了一排雪糕,代若妍挑了個最小的甜筒,拿回去給那孩子。
有了雪糕,小孩就不鬧騰了,坐在排椅上舔甜筒上面的冰激凌,兩條白藕似的小腿從寬松的病號褲管里露出來,慢悠悠地晃蕩。
代若妍看他那副悠然自得的樣子,自己也覺得歲月靜好起來,一邊注意孩子,一邊吐槽家長是怎么回事,孩子丟了這么久都沒發(fā)現(xiàn)嗎?
她側(cè)過頭看那小孩兒,目光從他毛茸茸的頭頂一路移到露出來的小腿上,突然瞳孔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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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描紅妝(十三)
代若妍后背上的冷汗馬上就冒出來了,她僵硬地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孩子腿上的一塊黑色印記。
那枚印記形狀妖異,用粗直的線條勾勒,看久了讓人很不舒服。
這個印記代若妍太眼熟了,她瞪著眼睛緩緩抬起頭,這時,身邊傳來那孩子的聲音:“姐姐,你在看什么呀?”
“沒,沒看什么。”代若妍干笑了兩聲,見那小孩兒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后背生出一股惡寒。
不……不會吧……她緊張地想,這也能找到我?
他臉上原本的天真和可愛瞬間就不見了,只剩下一張似笑非笑的臉,圓眼睛睜得很大,瞳孔又緊縮著,露出大片大片的眼白,兇惡又瘆人,完全不像個半大小孩兒,反倒處處透著邪氣。
“你……”
“姐姐,你怎么說走就走了,完全不等我呀……”
那孩子舔著冰激凌的舌頭頂端尖銳、紅得發(fā)紫,迅速在代若妍驚恐的目光下一分為二,與毒蛇的舌頭一般無二。之后,那根分叉的舌頭被他吐出來,如蛇吐信子般慢慢伸出、變長,直至拍在臉上。
他的舌頭上還殘留著融化的冰激凌,在臉上留下了一道可可巧克力的痕跡,緊接著,那根分叉的舌頭仿佛有生命般越長越長、越長越長,然后豎起分叉的兩端,戳在了自己的鼻梁上。